風(fēng)起朝都
風(fēng)起朝都
長春街那邊亂起來時,莊姜正坐在門口臺階上,和過來討食的小乞丐談天談地談理想。 她本想和他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xué),奈何雙方文化水平欠佳。 我的好朋友,你吃的什么東西???莊姜眨巴著眼睛,湊過去瞅小六兒手里的破碗。 去去去,想得美。 小六兒護食,囫圇兩口吃掉碗里的食物,一臉滿足地躺下,問道:你真要參加明日控鶴監(jiān)的比試?那些比試者都是修士,他們一拳可以輕松打死一頭老虎。 必須去。聽聲音,她自信得很:只要成功通過比試加入控鶴監(jiān),成為監(jiān)衛(wèi),就能拿到渡境符,去往西七州。 小六兒囁喏的問道:那你現(xiàn)在是什么修為? 入境中期。 她騰地起身,裹著破爛的衣袍,背手而站,留給六兒一個高人般的背影。 小六兒捂嘴: 啊~就這? 身后沒有回應(yīng),莊姜心想這小子果然被震懾到了,她微抬下巴:沒想到吧? 嗤他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 是沒想到。一個區(qū)區(qū)入境修士也膽敢參加控鶴監(jiān)的比試。 他雖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乞丐,卻也知道,在朝都,處于無相仙宮腳下的朝都城里,入境期的修士有多不夠格。 十六州大陸的修士多以修煉元氣入道,引元期、入境、聚元境、修元境每一境界之間隔著天塹。 引元期是最基礎(chǔ)的入門階段,洗滌rou身,拓寬經(jīng)脈,確切來說,這個階段的修煉者不過是剛剛摸到修真門檻的凡人而已。 跨過入境,才算真正踏上修真之途。 切,低階修士有什么好炫耀的?當(dāng)他是普通的乞丐嗎?他可是自小便在朝都乞討長大的本土乞丐。 小六子翻白眼。 叮的一聲清響,有人走過,一枚銅板落地。 莊姜伸手一摸,還沒藏進(jìn)袖口,手背突然被狠狠一拍,那枚銅板立刻抖落出來。 乞丐的便宜也占。小六兒神情憤憤,你沒有心。 莊姜對他歉意笑笑。 時值傍晚,霞光敲在青石板上,一派歲月靜好間,莊姜看見常在巷口乞討的老張拄著竹棍跑得飛快。 他身后三三兩兩地跟著一些人。 老張。莊姜向他招手,大聲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長春街那邊出大事了。老張頭也不回,腳不停歇一往直前:是好事,大好事。 她好奇心起,霍地出手,提起小六兒的衣領(lǐng)跳上屋檐,兔起鶻落幾息間趕到了長春街。 長春街是朝都的主街之一,摩肩擦踵,日日繁華熱鬧,此刻卻有些過分安靜了。 安靜到只聽得見一人卑微哽咽的求饒聲。 我說,下次你跑之前給我說一聲。小六兒捂住胸口,臉色發(fā)白道:我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噓。莊姜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安靜。 兩人同時往下方看去。 街道寬廣,石板干凈,很多人圍成的圓圈中間,停著一輛奢華大氣的四驅(qū)馬車,寶頂鑲珠,車檐掛著水晶鈴鐺。 馬車奢華誘人,卻遠(yuǎn)不及車前的一個年輕華服公子灼灼耀目。 蕭長其,你有種。年輕公子抄起街邊一根木棍,踱步過去,如閑庭信步般自在,他眉梢一挑: 小爺?shù)鸟R車也敢攔,給你臉了? 他的腳邊跪著另外一個年輕男子,穿金戴銀,身形臃腫,一張肥臉嚇得橫rou直抖。 許三公子,本王 年輕公子居高臨下:嗯? 我錯了,是小人,小人。蕭長其連忙改口,平日里在朝都橫行霸道的皇室威風(fēng)掉得精光,他匍匐在這年輕公子腳下,求饒: 三公子,小人沒想到是您的尊駕,求您大發(fā)慈悲饒了小人這一回,改日定親自上府向您賠罪。 屋頂上的莊姜直皺眉頭,悄聲問:怎么會這樣? 小六兒正翹起嘴角看好戲,沒有理她。 蕭長其身穿一件雍容貴氣的紫色錦袍,這顏色,在東九州一般只有皇室能穿,他的周圍站著十幾個銀白盔甲的護衛(wèi),此刻個個低頭畏懼。 莊姜一眼掃去,都是入境期的修為。 地面有血跡,離蕭長其不遠(yuǎn)處躺著一個情狀悲慘的女子,那女子的兩只手腕綁了麻繩,下半身血rou模糊。 就在剛剛,蕭長其策馬揚鞭,當(dāng)街強搶了一個民女,綁在馬后拖行取樂。 他前幾日剛被冊封了瑞王,正是春風(fēng)得意之際,豈料迎面撞見了一輛奢華馬車,遠(yuǎn)比他的金貴百倍。 找死。 他氣上心頭,一鞭子甩向車廂,鞭尖還未觸及,鞭子連同整個手臂就被一道無形氣勁裹住。 車簾掀開的那刻,他瞬間神魂俱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