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

    御鉉早上醒來，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過半了，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又酸又痛。想到下午兩點要去公司和g碰面安排接下來的工作。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下床時一個趔趄，啪一聲摔了個狗吃屎。曲腿準備從地上爬起來，手上失力一滑，又是啪一聲跌下去。御鉉放棄掙扎，趴地上抻平了，心中忿忿：資本家，周扒皮，到哪哪兒都不缺女人，但是在我這兒充了年費花了錢，出差一個月沒用上回來了立馬用夠本。昨晚就算修了一夜長城也不至于會這么累。

    殷鉞進門就看到御鉉一副生無可戀趴在地上，橫亙在臥室到衣帽間的通道上。御鉉作為一個充滿職業(yè)素養(yǎng)充分體貼金主的金絲雀想要起身讓道的，但是擔心自己當著殷鉞的面又摔一跤出洋相。于是趴在地上裝死。殷鉞冷漠地跨過御鉉，去衣帽間換衣服，對著鏡子慢條斯理系好領帶扣好袖扣，再出來時已是西裝筆挺，精英霸總標配，從衣領到褲腳嚴絲合縫一絲不茍，全身上下找不到一處褶子。御鉉趴在地上繼續(xù)裝死。殷鉞再次經過時毫不憐香惜玉地踢一腳御鉉腿側，金口一開：下樓吃飯。開門出去了。

    御鉉裝死失敗，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自嘲：嘿，干完活還賞口飯吃，社會主義好呀！

    等御鉉磨磨蹭蹭收拾好自己下樓時，殷鉞已經出門了。樓下除了蓮姨在飯廳收拾殷鉞用餐后的碗筷，空無一人，整潔又冷清。飯廳桌上擺著一副干凈碗筷和熱氣騰騰的飯菜，四菜一湯，葷素搭配勻停，都是家常菜，卻蓋不住蓮姨的好手藝，香氣撲鼻。蓮姨看到御鉉下樓，歡喜地招呼御鉉去吃飯，口中兀自念叨：先生已經走了，唉，中東那戰(zhàn)亂地方出差個把月，頭天晚上回國，一刻休整沒有，今天就要趕著去公司，公司搞得那么大，風生水起，名頭響當當，人前多少風光，背后辛苦啊。

    蓮姨是小時候御鉉還住在在部隊大院爺爺家里的時候，就在殷爺爺家看著殷鉞長大的老人。后來殷鉞自立門戶，蓮姨就跟著過來甸園一直照料。殷鉞尊重這位老傭人，蓮姨心疼殷鉞也是應該的，情理之中。至于昨晚被蓮姨口中奔波勞累的殷先生折騰得骨軟筋麻的御鉉，她吃撐了傻呢才會狗著膽去心疼憐惜冷血資本家。御鉉不響，囫圇吃著早中飯。

    蓮姨手上的活兒忙空了，笑盈盈在旁邊看著御鉉吃飯，御小姐多吃點，看著太瘦了。末了又補充道，御小姐真漂亮，御小姐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就是大院里頂尖漂亮的一個。

    御鉉沐浴在蓮姨過分慈愛的目光下渾身不自在，知道蓮姨這是在愛屋及烏，放下碗筷，起身向蓮姨道謝：謝謝蓮姨，我吃好了，蓮姨做的飯菜好吃。我去公司了，今天下午有工作。

    蓮姨笑著點頭：真是個好孩子。御鉉赧然，紅著臉回答道：蓮姨，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是個懂事的成熟大人了。但是聽到有人叫我好孩子我還是好開心。

    蓮姨聽到笑開來，是是是，御小姐長大了，是蓮姨老了，看著御小姐總像看小孩子。

    車已經停在門口，是那輛熟悉的路虎攬勝。司機站在駕駛側的車門旁，是個高挑的年輕人的身影，背對車門在無聊地撥弄車道旁花園里的植物，聽見門口動靜轉過身來。御鉉看到赫然是趙卜熟悉的臉，心中閃過一陣驚喜，正要開口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了，卻見趙卜大步走來，拉開后座車門禮貌地向御鉉點點頭道：御小姐，請上車。是不動聲色劃清界限的意思。御鉉愣在原地。一盆冷水兜頭淋到腳底，徹徹底底。剛才的激動瞬間蹤影全無。

    這一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經做過千萬遍，言語間客氣疏離，仿佛從不認識。可是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趙卜從不替御鉉開車門。

    御鉉沉默躬身上車。趙卜輕輕帶上車門，轉身走向駕駛位。

    車內一片安靜，平穩(wěn)奔馳在路上。御鉉轉頭盯著車窗外六月正午耀眼的陽光，直到雙目刺痛才轉回視線。

    國家一級摔跤選手兼萬里長城搬磚工御鉉

    蓮姨放心：殷總體力好！殷總可以！殷總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