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在一起吧

    超市的購物車內(nèi)，放了一包五入的泡面、一盤冷藏豬rou片還有青江菜及水果，梁仲棋從架上又丟下兩包洋芋片，回頭時，一只纖纖玉手放了罐飲料進來。

    「你要一罐嗎？這很好喝！」安允詩眼閃如星爍。

    「好。」

    梁仲棋推著購物車又搜刮了一些食材，他今天本想先簡單買幾樣，補充家中冰箱的食物，然后隨便煮東西來吃，度過隨便悠閑的一晚，誰曉得安允詩突然打給他，說有事情要問他，既然有人來作客，那晚餐可不好隨便炒。

    梁仲棋繞到海鮮區(qū)拿了一盒蝦放入購物車內(nèi)。

    他住在市區(qū)大樓，附近交通便利，捷運站、超市、郵局近在方圓一百公尺內(nèi)，他向來喜歡都市的便利，這并不是代表他熱愛繁華都市，單純是討厭麻煩，才喜歡便利。

    「梁仲棋，沒想到你去新加坡變大廚啦！」安允詩睜大眼，眨也不眨的看著餐桌上每一道食物，尤其是那道西紅柿鮮蝦湯，西紅柿的酸味引得她口水直流。

    「本來是想煮鮮蝦面，但因為妳說現(xiàn)在想吃飯才只煮湯的?！?/br>
    「湯啊說到湯，我好懷念之前去新加坡找你時吃的rou骨茶噢?！?/br>
    「不然明年我們?nèi)バ录悠拢乙膊畈欢鄳涯钅抢锏氖澄锪??！?/br>
    「好啊，可以排個三天兩夜?！拱苍试姴豢蜌獾亻_始動筷。

    梁仲棋眸含著笑意，替她拿了個空碗添湯，以前一同在外吃飯時，她必定要點碗湯來配，如果沒湯的話，她會到處轉(zhuǎn)頭找飲料店。

    餐桌上有個放辣油的醬料盤，是梁仲棋喝湯時，要另外多加的，他偏愛吃辣，但基于有客人在，他也不敢大肆放辣椒大炒特炒，所以才另外準備一個小碟給自己調(diào)味。

    她滿意的吃著梁仲棋準備的菜肴，對會煮飯的男人要不多加分都難呀說到家務(wù)事十全十美，她不得不想起楊平辛。

    楊平辛的手藝萬分了得，去霍奧陪霍陳玖吃飯時，他準備的便當菜色豐富，有的根本過頭了，她可沒在別人的便當里看過完整的東坡rou，霍陳玖的便當簡直是外面高級臺菜店里的合菜套餐，她嘗口東坡rou時，眼兒都瞪大了，那時的霍陳玖卻是一臉淡定，暗指著rou就是rou，沒什么好特別的。

    那男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楊平辛能如此賢慧，有才能燒出一手好菜，或許是在宅邸磨練出來的吧。

    霍陳宅邸的龐大巨影晃過，她緊瞇了下眼，想暫時忘卻它帶來的壓迫感。

    「怎么了？」梁仲棋問。

    「嗯？」

    「妳不是說有事想問我？」

    「噢，對」剛才顧著吃和閑聊，也不是忘記問他什么，只是想著怎么開口才會比較不怪異。

    「很難以啟齒嗎？妳再糟的樣子我也見過了，直接說吧。」

    好吧，她直接問了，反正霍陳玖說過梁仲棋是知道的。

    「你知道霍陳家有奴隸？」

    她承認向外她問答得體，也善于交流，但面對自己疑惑的事，她還是會打結(jié)一下。

    梁仲棋抬眸，瞧她一眼，又低下頭夾菜。

    「嗯，知道。」

    「那你怎么沒跟我說？你知道時有震驚嗎？」

    「震驚？這整個家族根本是極度的病態(tài)瘋子?！沽褐倨逭\實的評語，沒半點婉轉(zhuǎn)。

    他從容的喝口湯才問：「妳什么時候才知道的？」

    「昨天?！?/br>
    「嗯，不錯，消息靈通?！?/br>
    被他酸一句的安允詩微瞇起眼。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還以為楊平辛是他的貼身管家?！?/br>
    「也是，誰會想得到霍陳家會做到這地步，宅邸里有，家族的每一個人還隨身攜帶著一個，正常人看過去都會跟妳想一樣?！?/br>
    「那你怎么知道？」

    「工作上聽來的，一開始當個八卦隨便聽，直到真正接觸后才有點相信?！?/br>
    「你之前來我家時，不是也見過霍陳玖跟楊平辛，怎么沒就跟我提？」

    「在他面前說他是奴隸？」

    「當然是私下！」安允詩有些氣惱地說。

    「做不到?！?/br>
    安允詩還想插口時，梁仲棋雙手置在腦后，平淡地說：「我的意思是，不想提起他是奴隸的事，感覺很傷人，很污辱，或許對楊平辛來說沒什么，是從出生便注定的的事情，不過對我們來說這事情」

    「很詭異，很病態(tài)。」安允詩接他的話。

    他挑眉聳肩，不反駁她的回答。

    她想，梁仲棋說得對，她也能理解為什么他沒直接對她說白的原因。

    霍陳家擁有奴隸這件事，牽扯到過去的仇恨，霍陳老夫人用自己的方式來報仇，并控制下一代，讓他們繼續(xù)施行，如果說外人要指責，也沒那個膽，畢竟這是霍陳家的家務(wù)事，再來有誰敢對霍陳家做教育感化？根本找死不成。

    「不過霍陳家怎么能藏住他們？而且他們總會有幾個反抗當奴的吧？」

    「妳怎么不問問霍陳玖，他們怎么處理反抗的人？」梁仲棋輕挑眉。

    梁仲棋的反問，迫使她心底打了寒顫。

    他們做錯事會被霍陳家懲罰了，那反抗呢？

    安允詩收回靠在桌邊的手臂，靠向椅背，深深嘆息，她不敢猜測霍陳家對于他們會再做多少讓人無法想象的事。

    「我不知道他們怎么處理，外界我想也沒人知道，反正人都是這樣的，沒親眼見識過的都以為不可能發(fā)生?！顾币暟苍试?。

    安允詩斂下眼，想想自己原來也跟那些外人一樣，有如此盲目的缺點。

    「不過，霍陳家對奴隸們不是藏，他們對奴隸這件事從不會避而不談，有人問起，他們總是說得很自然，像是一般聊天一樣。真正壓制住這些的是老夫人，她人脈廣闊，黑白兩道，政商兩界無一沒她的人，有人欠她恩情，有人把柄在她手里，她是個金庫，任誰都想跟她拉好關(guān)系，」他頓一下，接著問道：「妳知道關(guān)家吧？」

    「嗯，見過關(guān)家的關(guān)月，美到讓人過目難忘。」

    「關(guān)家是警政世家，兩家人的感情甚好還有聯(lián)姻關(guān)系。」

    「聯(lián)姻？」

    「嗯，霍陳家第一代的三兒子和關(guān)家的小女兒結(jié)婚，據(jù)說是老夫人跟關(guān)老爺交代下來的?！?/br>
    霍陳家第一代的三兒子？那豈不是三老爺，杰斯的爸爸，原來他也與關(guān)家有關(guān)系，關(guān)月是杰斯的表姊？

    「所以妳說，擁有人脈、權(quán)威、錢勢的霍陳老夫人，會有人敢與他們作對，無聊管他們的家務(wù)事嗎？就算有，也會被壓下來?！?/br>
    梁仲棋的話，讓安允詩聽懵了。

    不避諱、不隱藏，只因為沒人敢動霍陳。

    霍陳家跟關(guān)家的感情從老夫人那代開始經(jīng)營，既已作聯(lián)姻，與警政界更是交往甚密，那還有什么能壓倒她的。

    梁仲棋見安允詩安靜下來，又提口舒緩她的心情。

    「久了，妳也覺得自然了，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時會覺得怪異，后來妳也會看習慣，無論妳知不知道這件事，其實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他們習慣了伺候別人的生活，照樣跟在霍陳家身邊，往另一方面想，他們就像打工換宿，沒領(lǐng)錢的管家」

    「只是有時要作賤自己，毫無尊嚴的被他們嚴懲?！?/br>
    楊平辛跪在大廳的畫面還未從她腦海消散，楊平辛怎么說也跟她算是半個朋友，他面對她時臉上夾帶溫和有禮的笑意，不管是不是因為霍陳玖的關(guān)系才這樣對她，楊平辛的清澈純真是真實的，他在大廳被霍陳璇以無聊至極的理由處分，這想到都讓人火大。

    「怎么？開始討厭霍陳玖。」梁仲棋語調(diào)不忍高亢起來。

    「沒有，這與他無關(guān)?！?/br>
    「怎么會無關(guān)？他姓霍陳，也有奴隸，無關(guān)嗎？」

    是啊，怎么會無關(guān)？

    霍陳玖也是霍陳家的人，從小被教育作為一名主人，身為霍陳家的長孫，他所受得管教更為嚴厲，在長輩的壓力下他不得不做模范，當領(lǐng)導，維持在最完美的狀態(tài)，他的奴隸主性格難道會比別人弱嗎？

    猝然，靈光一閃，她想通了整件事的關(guān)系。

    對桌的安允詩表情突然怪異驚奇了起來，梁仲棋伸手拍拍她的額。

    「妳還好吧？」

    「??？噢嗯，沒事沒事，只是想到些事情?！拱苍试娚焓謩兞酥晃r，丟到梁仲棋碗里。

    「謝謝梁大師的解說，獲得蝦子一只?！?/br>
    「我講那么久就一只蝦？還不把鍋里的蝦全剝了。」

    「我看你趕快交個可以幫你剝一鍋蝦的女友好了！對了，上次中秋烤rou時，我阿姨很中意你，怎么樣？跟艾婷約約看，別怕打擾她，她這人很愛熱鬧。」

    「艾婷？」

    「我阿姨的女兒，年紀跟我們很近的那位。」

    「她會洗廁所嗎？」

    「啊？」她問他約會，現(xiàn)在跟他提洗廁所干嘛？

    「我需要一個喜歡洗廁所的對象?！沽褐倨迓唤?jīng)心的嚼著蝦子。

    安允詩聽得臉都揪了。

    誰會喜歡洗廁所啊

    「她個性活潑獨立?！?/br>
    「依我看她是標準的交往前活潑獨立，交往后狂發(fā)公主病。」

    「她就算有公主病也絕對不嚴重啦，而且，你以為是每個男人都能享受到公主病嗎？有得享受就不錯啰，傻呆。」安允詩又剝了三只蝦到梁仲棋碗里。

    「怎么？妳是急著把我銷出去，還是急著把艾婷銷出去？」銳利的眸閃著亮光，那一丁點不想教人察覺的不悅，只有他知道。

    安允詩知道梁仲棋不喜歡別人管私事，才一直沒提阿姨交代的事，剛剛也只是順著聊天隨便一提的，沒想到他真的不高興了。

    「沒有啦，我阿姨想說試試看，我只是跟你說說，也沒有想真的撮合你們，重要的是你喜歡。」

    梁仲棋完美的把紅橘透明的殼連同蝦頭完整的與蝦rou分離，他把蝦丟到安允詩碗里。

    「妳既然那么想把我銷出去，不然我們兩個在一起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