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冤家路窄
第十章 冤家路窄
不妥,很不妥。 自和薛見桃一起吃中飯以來,齊遙就覺得心神不定,老感覺背后有一雙像獵豹盯著獵物似的眼睛盯著自己。但四處張望卻沒有見到奇奇怪怪盯人看的人。這種感覺一直持續(xù)到下午的加試開始。齊遙、薛見桃等前20名的學(xué)生進入了仁醫(yī)堂的議事大廳,進去后各個位高權(quán)重的夫子已經(jīng)正襟危坐,和廳內(nèi)大氣都不敢喘的氣氛不一樣的是,開放的大廳外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其中這里三層的都是女學(xué)子,而且明顯是打扮收拾過的女學(xué)子,時不時一臉?gòu)尚叩馗`竊私語問來了嗎?好像來了?沒來,還不停地撥弄頭發(fā),調(diào)整儀容儀表。站在隊伍末端的齊遙環(huán)視了大廳一圈,就納悶了:這一屋坐著的都是些老頭子,打扮來做什么?不是說胭脂香粉只打扮給人看,仁醫(yī)堂里的人不算是人? 哦喲,好家伙,全部女學(xué)子都來了吧 顯然,薛見桃也是被廳外那些女學(xué)子的陣勢給唬到,小小聲地在齊遙旁邊嘀咕。齊遙轉(zhuǎn)過頭用眼神詢問薛見桃怎么回事?這薛見桃長著小姐的命卻有一顆市井婦人八卦的心,立馬來了精神壓低聲音嘀嘀咕咕對齊遙說: 這不都沖著西嶺王來的么?據(jù)說那劉堂主就是聽了西嶺王的妖言才拍板有了這場加試的。 西嶺王?誰??? 哎喲,西嶺王你都不曉得?就是那個人稱玉面閻王的西嶺王?。√熳幽_下這片土地,一大半的藥房、藥行都是他老人家的,而且還是御醫(yī)!皇帝老爺子這些年為啥那么猛去肝西嶺這些蠻夷之地啊?就是有這位玉面閻王一手妙手回春的醫(yī)術(shù)做后盾,還別說,半個人削掉了還能給你接回來,不出三月又活蹦亂跳奔前線了。 齊遙無語地覷了薛見桃一眼,被她那連珠似的語速和信息量給砸到頭昏腦脹。 所以西嶺王到底是誰???齊遙剛想追問薛見桃,身后的女學(xué)子們就爆發(fā)了一陣小小的躁動: 來了!來了 大廳內(nèi)的夫子也把腰桿挺得不能再直,頭頂有根魚線穿過腦殼提著脊椎似的。齊遙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到大廳中央的圍擋后走出一個八尺高的年輕男人,穿著一身玄黑的交頸霜白窄邊衣袍,袍邊繡著金絲線的祥云,衣領(lǐng)上露出的頸、箭袖露出了一截手腕和留著修長手指的手,皮膚都是曬不到陽光的蒼白,加上寬肩窄腰的倒三角高挑身材,未看清臉就知道這身行頭擔(dān)得起閻王的稱號。至于玉面嘛。。。 齊遙抬頭往上看,瞇了瞇有點近視的眼才一點一點地看清:腦后半束著一股馬尾,一頭烏發(fā)是天然的微卷,襯得臉色也是蒼白的,刀鋒一般的薄唇似笑非笑往上的嘴角,嗯,唇色倒是粉嫩。高窄的鼻梁,嗯,證明這人的耐寒能力不錯。兩道飛翹入鬢的劍眉下是一雙能妖惑人的丹鳳眼。。。 ??? 阿爸耶!阿母耶!我那不知去向的弟妹耶!這不是蕭憬衡嗎?! 時隔7年,齊遙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到蕭憬衡。一時間,憤怒、害怕、傷心的情緒一股腦地涌上心頭,還夾著一縷縷委屈。 自那晚端午節(jié)蕭憬衡包庇還叫蕭嬈的齊遙,在往后一段時間里,蕭嬈覺得蕭憬衡雖比不上藍灝璟那種二十四孝好哥哥,但要比想象中要好相處。夏天的時候,因為受盡排擠的蕭四娘自然分不到冰盆散熱,一院子老老少少都只能泡水降溫,但總不能一整天都泡在水里,實在是熱得不行,蕭嬈就偷偷摸去蕭憬衡的書房;作為整個汴王府心尖上的人物,蕭憬衡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最慷慨的。蕭嬈就像只不請自來的貓兒一樣,蹲坐在書架后乘涼,享受著西面八方的冰盆散發(fā)著絲絲涼氣。換作其他人早就被蕭憬衡一記眼神就能體驗到18層地獄的陰涼,但蕭嬈自覺臉皮厚得刀槍不入,心想著就連我要殺劉五你都包庇了,乘點你的涼又怎樣?便心安理得貓著,有時候無聊了,隨手拿一本書看,看得最多的也是醫(yī)籍藥典,那些解剖的案例和圖文生動并茂的病例看得甚是津津有味,捧著阿母做的綠豆糕一邊看一邊食欲大開。遇到看不懂的地方,就扭扭捏捏去問蕭憬衡,但蕭憬衡多是不搭理的,冷著一張臉在搗鼓自己的藥方。偶爾心情好的時候也會細細解答,蕭嬈也是個見眼色行事的機靈鬼,遇上蕭憬衡耐心解答完,態(tài)度180度轉(zhuǎn)變,甜甜地道一聲謝謝大哥,大哥真厲害噢,然后留半碟綠豆糕給蕭憬衡拍拍屁股走人。雖然第二天再過去書房,發(fā)現(xiàn)碟子上的綠豆糕不見了,但蕭嬈覺得蕭憬衡又怎么會吃這些窮酸的糕點,料是給阿喜吃了去,虧得蕭嬈還和阿母學(xué)怎么做綠豆糕,做了幾次都留給了蕭憬衡,他不吃還真是沒口福。 入冬轉(zhuǎn)冷的時候,木炭皆有份例,阿母本就是怕冷的,為了省給阿母取暖,再冷蕭嬈也咬牙挺過來,挺不過這不還有蕭憬衡的書房么?蕭憬衡的書房里生了暖爐和地龍,燒得整間屋子都暖烘烘的,蕭嬈在窗邊蹬掉長靴,又解下褪色的棉襖搭在窗柩上,一翻身就赤腳翻入蕭憬衡的書房,有時候是窩在原來的書架下看書,有時候就是被蕭憬衡打著天下沒白蹭的暖氣,抓到書桌前研墨、剪燭芯;更有時候因著暖氣太足,又吃得太飽,蕭嬈坐在桌子邊困意上頭小雞啄米似的打盹,突然臉上感覺到冰涼的觸感,像是指頭輕輕劃過臉頰的感覺,是沒關(guān)窗戶雪花飄進來了嗎?一個激靈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了蕭憬衡的肩膀上,輕輕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蕭憬衡也飽暖思周公,閉著眼、手撐著額頭睡著了。再看看窗外,咦?沒下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