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再入虎xue
第五十章 再入虎xue
所以,當齊遙他們在東苑待了三個月,迎來了猴兒病情轉(zhuǎn)好的消息的時候,齊遙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終于!終于見到一點希望的光。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齊遙他們重點觀察那只轉(zhuǎn)好的猴兒,既然在猴兒身上獲得了初步的成效,那下一步就要在病人的身上作試驗,也就意味著要重返貝城。 因為東苑的研究是蕭憬衡一手籌建起來的,這次重返貝城的隊伍也由他帶頭,由原本統(tǒng)領西嶺的邊境東線、后抽調(diào)回北都的樸將軍護送,組建了一支15人的隊伍準備出發(fā)。臨出發(fā)前三天,齊遙才拿到真正的名單,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在名單上,氣沖沖地跑去東苑后院書房找蕭憬衡對質(zhì)。 蕭憬衡,這怎么回事?為什么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齊遙揚了揚手上的紙。 蕭憬衡抬起頭看了在空中飛揚的紙,復低下頭無關緊要地回答: 貝城太危險了,你留在北都等我回來。 顯然,齊遙并不接受這個理由 我是這次研究的負責人,我有責任一起去,憑什么不讓我去? 蕭憬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齊遙, 嬈嬈,這次行程真的太危險了,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護你周全,我不想你去。 那你問過我了嗎?去不去的決定權在我這吧?齊遙氣得提高了一點聲音。 蕭憬衡皺著眉,語氣冷下來學齊遙說話, 我是這次隊伍的統(tǒng)籌人,誰去誰留的決定權在我這吧? 齊遙語窒,一時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氣呼呼地轉(zhuǎn)身摔門而去。 接連兩天,蕭憬衡都找不到機會和齊遙說話,只能遠遠地看到她,齊遙似是有意避開他。蕭憬衡不讓齊遙去是有他的理由,他沒詳細告訴齊遙這次行程的有多危險,探子回來報告,東西伽組建的驍騎軍占領了貝城后,因為蕭憬衡投毒使得城內(nèi)所有士兵和一部分來不及逃脫的百姓感染了病毒,后來在蕭憬衡計劃下,一部分驍騎軍帶著病毒逃離了貝城,逃回伽耶國。而后,蕭憬衡命人把貝城所有的城門外,纏上一根手臂粗的鐵鏈死死鎖著城門,又命令士兵爬上城墻,灌注泥漿插入捕獸夾防止城內(nèi)的人逃走把病毒引向北都其他城市,每天就往城內(nèi)投一次食物,剩下的人都留在貝城里等死。探子這次去探路,沒敢進入城內(nèi),也只是登上城墻觀察了一下;街上隔幾米就倒著人,也分不清是活人還是尸體,有的尸體甚至已經(jīng)腐爛,野狗正在撕咬。 就連蕭憬衡自己也保不準能全身而退,事態(tài)緊急,責任也在他身上,由不得規(guī)劃太多,半個月前擬好名單,隊伍里都是自愿跟著蕭憬衡的屬下和伙計,這一行人都抱著可能回不來的心態(tài)簽了生死狀。所以蕭憬衡這半個月來都忙著交代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當然他沒對外公布自己回不來的可能,只對阿喜說了,擬好遺書蓋好自己的私印,吩咐阿喜自己要是出事,把三分之二的家產(chǎn)給白晚玥、府上的仆人、姨娘們分了去,剩下的就由阿喜和齊遙分了;至于具體怎么執(zhí)行,阿喜腦袋瓜聰明得很,自然會想出完美的辦法去完成。阿喜自小和蕭憬衡一起長大,主仆一心也走過不少風風雨雨,阿喜像敬佩大哥一樣仰仗著蕭憬衡,第一次意識到強大如蕭憬衡也會有這樣面臨生死而無措的一天,阿喜緊緊攥著遺書,泣不成聲。 有什么好哭的?總會遇到這一天的。你莫要攥壞我的遺書,到時候你那份家產(chǎn)就要不到了 蕭憬衡掰開阿喜的手,抽出遺書把皺褶攤平,無奈地笑著說。 等阿喜止住眼淚,蕭憬衡繼續(xù)交代阿喜,到時候把他那間收益最好的藥房留給齊遙,他走后也不保證齊遙會按他希望進入太醫(yī)院拿固定的俸祿,給她一間做生意買賣的藥房也是一個保障和底氣,給自己攢份豐厚的嫁妝。說起這個,蕭憬衡縱使千百個不情愿但也不得不考慮到這一點,時間緊湊這一時半會也不能讓她立馬答應嫁給他,而且齊遙那么年輕,也不知道她真實的心思,更不可能讓她守寡。阿喜一一答應。 前路未卜,也可能有去無回,蕭憬衡想著剩下兩天和齊遙好好相處、說說話,他沒打算和齊遙說遺書的事情,自尊心之下,他不想因為同情齊遙會因此愛他,他想完完整整地得到齊遙最真切的心。但這兩天齊遙對他都避而不見,職責在身縱有遺憾,蕭憬衡也不得不出發(fā)。 天才朦朦亮,蕭憬衡一隊人已經(jīng)在東苑整裝完畢,正打算從仁醫(yī)堂的側(cè)門離開。蕭憬衡回頭依然沒有見到齊遙的身影,旁人看著蕭憬衡面無表情回頭以為他在清點人馬,只有來送蕭憬衡的阿喜看到他主子眼里的落寞,阿喜后來有想過要不要告訴齊遙遺書的事情,但既然自己主子都不想說,他也沒必要去攪了主子的心意。 吉時到,蕭憬衡加上四個醫(yī)者、兩個管事、一個車夫和10架馬車載著人和貨物、加上一支8人的護衛(wèi)隊10匹戰(zhàn)馬浩浩蕩蕩地出發(fā)。北城還在濃重的晨霧里沉睡,石板路上攆出清脆的馬蹄聲和車轱轆的聲音,也一下一下地攆在蕭憬衡心上。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好強打精神看起書。 一行人出了北都后就加緊了速度,快趕慢趕快半個月,也才走到西嶺的邊界,從西嶺走去貝城快則也要半個多月,所以蕭憬衡一行人在邊界的一個小鎮(zhèn)上補充了一些物資,休息了兩天又重新出發(fā)。出發(fā)這天天色不太好,陰陰沉沉的,沒多久果然下起了小雨,因著擔心雨會越下越大,而且往后進入西嶺腹地會刮風沙,所以蕭憬衡讓隊里的管家先去購置防雨防風油布,他們先出發(fā)。管家頂著雨買回來,驅(qū)著馬先從隊伍后面蓋好糧草物資的馬車、分給將士們,再往前分給馬車里的人。蕭憬衡掀開簾子接過防風布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只見送布的那個人整個人都包得嚴嚴密密連手都遮住,寬大的兜帽遮著低垂的頭看不清樣子,蕭憬衡對這支隊伍的人十足了解,不信任的人他不會帶,顯然這個人是一個陌生的存在。蕭憬衡下意識地一手抓著那個人手腕,一把把這個陌生人拖進了車內(nèi),拂開寬大兜帽露出了臉,是齊遙。 自從那天摔門而去后,齊遙也確實有意避開蕭憬衡,既然不讓她光明正大地跟隊走,那她就走旁路,避開蕭憬衡去找別的門路。得知這次護衛(wèi)是由樸將軍來帶隊,齊遙決定從樸將軍身上入手。一開始,樸將軍也是不同意齊遙跟隊,和齊遙說這次行動的危險性有多高,隊伍每個人都簽了生死狀。聽到每個人都簽生死狀后,齊遙被震懾到說不出話,蕭憬衡沒對她說過,她也不知道事態(tài)的嚴重,現(xiàn)在知道后,不知怎的,心里蔓上了酸楚。齊遙一直在回避著蕭憬衡的感情,她不能讓自己陷下去,說是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草繩也沒有錯,齊遙摸不準蕭憬衡的真實想法,到底是愛她?還是也只是把她當作一個棋子來備用?哪怕經(jīng)歷了好幾次被蕭憬衡從鬼門關拉回來,齊遙也忍不住會想是不是因為她有被利用的潛力?但這一次,聽到樸將軍說蕭憬衡簽了生死狀,怎么也不讓齊遙跟隊,齊遙承認自己的原本被自己封住感情的心還是會跳動。說不清,她是在擔心蕭憬衡一行人,還是被蕭憬衡的作為感動到。 齊遙知道自己不該那么沖動,不能辜負、擾亂蕭憬衡的安排,但回過神來,更堅定地求樸將軍讓她跟隊。樸將軍不肯,齊遙每天都去死纏爛打、軟磨硬泡,還拿出家國情懷的說辭、列舉歷史上的女英烈來說服樸將軍,熱血男兒樸??÷牪坏茫驮趦?nèi)心有絲絲松動的時候,齊遙知道得轉(zhuǎn)換一下戰(zhàn)術,來了招猛藥,把薛見桃搬出來。 齊遙看出來了,樸將軍對薛見桃有愛慕的心思,說是一見鐘情也不為過,但其實齊遙沒琢磨明白這一見鐘情發(fā)生的場景得是唯美浪漫的,但樸將軍第一次見到薛見桃那一次,雖說不上狼狽不堪,但也沒到暗生情愫那個程度吧? 那會東苑才剛成立,物資還不夠,在蕭憬衡的穿針引線之下搭上了調(diào)回北都的樸將軍,打著慰軍擁軍的旗號,齊遙、薛見桃組成了一支小隊到軍營里慰問士兵,給士兵看病,加上齊遙她們做手術也確實厲害,經(jīng)常拿猴兒開刀練習的功夫不是白費的,因為太醫(yī)院的掌司思想迂腐,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能在身上動刀縫針,人的精氣會從針眼里瀉走,所以軍營里不少士兵身上有箭傷、深至見骨的刀傷都是用藥草搗成糊堵住,不僅好得慢還容易造成傷口感染。齊遙和薛見桃這次來軍營就是幫這些士兵做縫皮手術,然后借此偷偷換一些備用的軍糧和藥草。 樸將軍一大早去訓練營,回到營地已經(jīng)是傍晚,接近營帳就聽到里面?zhèn)鞒鍪勘墓砜蘩呛?。樸將軍加緊腳步,掀開簾子就看到也是工作了一天,數(shù)不清為多少士兵看病、做手術的薛見桃頭發(fā)亂糟糟,疲憊不堪的臉上還泛著油光,身上的醫(yī)袍粘了新鮮的血,看來是剛從手術臺下來就為一個扭傷的士兵做正骨。 大老爺們嚎什么嚎,給老娘忍著! 薛見桃用最嬌滴滴的嗓音說著最兇的話,還眼疾手快地趕在士兵張大嘴準備下一輪嚎叫的時候,把一團布塞進他嘴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咔!的一聲讓人頭皮發(fā)麻的錯骨聲響起,把士兵的手臂掰正。 薛見桃松開嗚嗚嗚干哭的士兵,扭扭脖子頭一揚,把額頭的碎發(fā)甩回腦后,這么一甩也甩進了樸將軍的心里。 自那以后,齊遙隔三岔五就看到樸將軍屁顛屁顛地跑來東苑請教薛見桃一些有的沒的,明明是一些常見的醫(yī)學常識,也要在訓練結(jié)束后不辭勞苦地跑來。薛見桃這個憨憨對別人的感情、八卦動向十分敏感,但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就遲鈍得很,也怪樸將軍這個耿直的爺們不解風情,憋那么久都沒憋出一兩句明示暗示,薛見桃以為樸將軍是單純的好學,還特意在齊遙面前夸贊了樸將軍的上進心。齊遙是看出來了,從樸將軍看薛見桃的眼神里就看出來了,甚至看到樸將軍看薛見桃時,雙眼里仿佛有一顆顆心心在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