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情感] 【陰錯陽差換換愛】(完)【作者:米璐璐】
作者:米璐璐 字數:67085 楔子 一個人雖然有一雙眼睛,卻只有一個大腦。 而人和人的眼,其實就定下百分之八十的既定印象,因為大腦只有一個, 能思考的就只有一個方向。 就像現在── 夏季臺風襲臺,狂風暴雨,天空灰蒙蒙的。 一名俊美無儔的剛毅男人坐在一輛黑色跑車中,冷淡的板著臉孔。 雨水落在車頂上,車子處于靜止的狀態(tài),空調早已停止,因此車內的空氣不 是很好,彌漫著濕氣的味道。 他討厭下雨,更討厭被困在霧茫茫的路旁,煩躁的敲了下方向盤,銳利的雙 眼直視著前方。 不一會兒,他又掏出黑莓機,第三次撥打幾乎要背熟的電話號碼。 「金先生,你好,很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們已經到了?!闺娫捯唤油ǎ粯?/br> 是那冷淡的女聲,制式化的說完該說的話之后,便掛斷電話。 他一愣,這輩子還沒有人敢掛他電話,氣得他胸口郁悶,直瞪著手機。 這時,有人輕敲車窗。 他下意識的轉頭,看見霧茫茫的車窗外出現一道亮黃色的身影,顯然對方穿 著雨衣,可是一張臉還是被雨水打濕了。 「金先生,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幺久,我馬上請技師為你檢查?!怪心昴?/br> 子看見車窗稍微降了下來,必恭必敬的說。 「你知不知道像你們這樣慢吞吞的辦事效率,已經浪費我多少時間和金錢?」 姓金的男人大聲指責,完全不在乎外頭的人被大雨淋得一身狼狽。 「是是是,我們現在就為你檢查車子到底哪里出了毛病。」中年男子連忙鞠 躬哈腰,然后看向旁邊,「小秋,快檢查金先生的車子?!?/br> 金先生跟著轉移視線,被另一道黃色的身影吸引。 雖然雨下得很大,打在外頭兩個人的臉上,加上穿著輕便型雨衣,但是他隱 約可以看出那是女人的嬌小體型。 之所以吸引他的目光,不是因為對方的長相太特別,而是…… 「她是女的?!」 他以為剛才在電話中的女人只是一名客服人員……她難道就是剛才電話中那 名該死的女人? 而且……還是個技師?! 說她是女人還恭維了她,若不是她的五官還算精致,他會以為車廠雇用未滿 十八歲的少年。 她的表情冷漠,原本連看他的欲望都沒有,可是一聽到他的質疑,圓亮的大 眼霎時瞪向他。 她瞪他?這輩子他還是次被女人瞪。 「下車。」她的語氣冷酷,并不像她的伙伴那般客氣溫和。 她在命令他?兩道眉頭緊攏,他的理智正因為熊熊的怒火而逐漸消失,不悅 的說:「雨這幺大,妳要我下車?要我下車的話,還需要你們來道路救援嗎?還 有,何時輪到女人來命令我了?」 圓亮的大眼在剎那間燃燒起兩簇火焰,提著工具箱的小手愈來愈用力。 打從他打電話來求援,語氣就不曾好過,囂張得彷佛他的車子拋錨是所有人 的過錯,也是全世界的人欠他的。 「金先生,這種臺風天你還找得到人來修你的車,已經算是好狗運了?!顾?/br> 隱忍著怒氣,說出譏諷的話語,「如果你認為女人不懂車的話,就不應該打這通 電話,浪費我的時間?!?/br> 他剛剛說過的話,她輕而易舉的回送給他,那麻辣的一字一句像是無禮的打 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龐一陣火辣辣的。 「小秋!」中年男子忍不住拉了拉她,「他可是大老板,不能得罪……我檢 查電瓶是不是沒電了,妳繞到另一邊,進入車里檢查看看……」 「下車?!顾萌糌杪?,堅持要車子里的男人下車?!富蚴悄阍僬覄e人來修。」 「妳……」他怒氣沖天,與她對峙。 他們兩個人就像是公獅與母獅,最后公獅怒吼一聲,用力敲了下方向盤,不 顧風雨交織的惡劣天氣,不悅的打開車門,走出車子。 她連冷哼都不屑,直接鉆進他的車子,不顧他在背后低聲咆哮渾身雨水的她 弄濕了真皮座椅。 中年男子不斷的哈腰道歉,然后奔回工程車上,尋找雨傘,再快速回到原地, 為他遮雨擋風。 「這女人叫什幺名字?」他咬牙切齒的質問。 「金先生……」 「說!」他瞪著中年男子,語帶恐嚇的說:「要不然我連你一塊投訴?!?/br> 女子已經檢查完畢,站在他的面前,保持冷漠的表情,「羅淺秋。要告訴你 怎幺寫嗎?」她怕這頭沙豬不懂中文怎幺寫。 兩人再次四目相接,她一點都不怕他,毫無畏懼之色,甚至氣勢與他不相上 下,接著又繞到車頭,打開引擎蓋,檢查一遍。 「曲軸感應器和油路系統都出了問題,把他的車拖回去吧!」 她蓋好引擎蓋,頭也不回的往工程車走去。 無禮!這是他這輩子次被一個小老百姓這幺無禮的對待,到最后還忽略 他的存在。 中年男子不斷的道歉,并把雨傘交到他的手上,然后前去幫羅淺秋的忙。 該死!他氣得鉆進車內,發(fā)現里頭被她弄濕,忍不住又咒罵幾句。 隨后,工程車連車帶人的離開高速公路,朝車廠前進。 而他發(fā)誓,一定要讓這個羅淺秋丟飯碗! 章 半舊的車廠里,電風扇轟隆隆作響,一只慵懶的大黃狗半瞇著眼,望著一輛 被解體的黑色跑車。 車體下方出現一雙腿,先是曲膝半個小時,然后伸長,將身下的滑板往后一 滑,最后只露出一雙灰灰的布鞋。 又過了半個小時,電話鈴聲響起,持續(xù)響了約三十秒,都沒有人接起。 電話彼端的人似乎也想要玩耐力戰(zhàn),不死心的等人接電話。 鏘的一聲,硬鐵掉落在泥地上,接著滑板移動,一名穿著寬大連身褲裝的年 輕女子滑出車底。 她留著一頭服貼的短發(fā),將小臉襯得如蘋果般圓潤,那對招風耳打了好幾個 洞,戴上最愛的銀飾,不悅的撇了撇豐潤的唇瓣,邊脫下沾滿油漬的麻布手套, 邊走向辦公室,然后拿起話筒,沒好氣的開口,「喂?」 她的聲音不像一般女孩那樣嬌滴滴的,帶著低音般的磁性,與她的長相有些 出入,不過也不顯得突兀。 因為她的長相很有個性,蓄著一頭短發(fā)像個少年,只是精致的五官又削弱了 幾分陽剛,臉龐依然流露出女人天生的柔美。 電話彼端的人沉默不語,讓她更加不悅。 「喂?找誰?」 對方倒抽一口氣,還是一語不發(fā)。 她不耐煩的蹙起眉頭,「搞什幺鬼?不出聲是想找死嗎?」 她很忙,沒時間浪費在這通惡作劇的電話上,所以又等了一會兒,干脆掛斷 電話,不以為意的轉身,打算回去繼續(xù)修車。 出乎意料之外的,電話鈴聲再度響起。 她立刻伸出手,拿起話筒,惡狠狠的開口,「找死嗎?」 「妳竟然敢掛我的電話?」電話彼端是個男子,聲音很好聽,只是語帶不屑, 也同樣不悅。 「為什幺不敢?如果你再打電話來打擾我工作,我會直接拔掉電話線。」電 話那方的男人算老幾? 「妳……是羅淺秋嗎?」男子突然說出她的名字。 她愣了下,「你是誰?」 「妳不是應該被fr了嗎?」男子氣得用英文連罵了幾句臟話,「老板 呢?叫妳的老板來接電話。」 她想了幾秒,「金宸煥」這三個令她生厭的字浮現腦海。 半個月前他的車子在高速公路上拋錨,后來她與何叔合力將他的車子拖回車 廠,才剛下車,她的老板就指著她的鼻尖大罵,并壓著她的腦袋,頻頻跟他道歉。 豬頭男食髓知味,她跟他道歉還不夠,當場就要老板把她炒魷魚。 她根本懶得理會他,面子已做給了老板,沒必要再留下來被他羞辱。 老板安撫豬頭男約半個小時,最后她看不下去,不悅的來到他的面前。 「你的時間不是金錢嗎?在這里跟老板靠夭是會生錢嗎?」又不是名嘴,那 幺愛說教是怎樣? 他氣得伸手指著她的鼻子,又罵了幾句她聽不懂的外國話。 說外國話比較神氣,是嗎?她也會??! 后來她用客家話說了幾句罵人的話,還不吝嗇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 身離開,搭乘工程車出外勤。 臺風天,她忙得很,還有許多車主等著道路救援,哪有時間聽他大少爺大唱 委屈戲曲? 雖然再回來又被老板念,但是也沒有要她明天不要來,只是要她改改倔驢脾 氣。 為什幺是她改? 如果她是倔驉,那幺電話那頭的男人就是聽不懂人話的豬頭! 「老板不在,你晚點再打。」她冷冷的說,不想再浪費時間,干脆掛斷電話。 她想,電話那頭的男人肯定又要氣得破口大罵了。 又如何?反正她聽不到。 她冷哼一聲,邊走出辦公室邊戴上手套,準備回到工作崗位。 想要老板fr她?李叔可能要先去人力銀行找到像她這幺優(yōu)秀的員工。 雖然她羅淺秋是個女人,但是自小跟在老爸的身邊,老爸毫不吝嗇的將修車 技術全部傳授給她,不管是改裝車子,還是修理汽車,她的技術完全不輸給一個 專業(yè)技工。 而且她高職念的是汽修科,專業(yè)知識加上專業(yè)技能,讓她在李叔的車廠也算 是個有名的師傅。 李叔若是fr她,雖然賺到一個豬頭男的生意,但是未來的生意肯定大 不如前,甚至很快就玩完了。 金宸煥想要整她?等他這個豬頭比她更懂車子再說吧! 她不屑的冷嗤幾聲,準備回到車底時,看見身材壯碩的李叔一邊講手機,一 邊走了進來。 「是是是,金先生,你說得是……我會好好的教訓那丫頭……我知道,我都 知道,那丫頭非常目中無人,我一定要她上門跟你道歉……金先生,你大人大量, 那丫頭向來就是這種臭脾氣,你就體諒她娘死得早,所以一點女人樣都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 她挑起眉頭,對金宸煥更加不齒了。 他算什幺男人?根本就是愛告狀的死小鬼! 她不以為意,也不想再聽下去,正要鉆進車底,滑板被一只大腳阻止。 「羅淺秋……」李叔已經結束通話,一雙牛眼瞪著她,「我說妳這個丫頭, 怎幺跟妳老爸一樣是倔驢脾氣?我不是說過不能得罪金先生,妳怎幺老是踩他的 地雷?」 「那個男人有??!」她看著李叔,不滿的開口,「如果他的態(tài)度好一點,我 可以考慮對他有禮貌,很可惜,那個豬頭大概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幺寫?!?/br> 「臭丫頭,妳的禮貌又到哪里去了?現在金先生氣得要命,已經撂下狠話, 要告到總公司,總公司若是派人來查看,到時我也保不了妳?!估钍宕亮舜了B 固的腦袋,「我只不過去吃個飯,妳又得罪了我們最大的金主……」 「叫他下次車子壞了,別打我們車廠的電話不就得了?」她閃開李叔的手指, 「那男人真的有病?!?/br> 「有病的是妳!」李叔瞪著冥頑不靈的她,「等一下妳就去金先生的公司向 他賠罪,不管妳是要彎腰道歉、還是跪下來抱他的大腿求他原諒妳,只要撲滅他 的怒火,都隨便妳……」 「免談!」羅淺秋不悅的撇撇唇,「大不了我被總公司踢出去……」 「臭丫頭,妳以為真的有這幺簡單?如果他是小人物,我也就隨便妳了,妳 知不知道他是什幺人?他可是金氏財團的接班人,只要吐個口水,就算不淹死妳, 妳被炒魷魚之后還想在臺灣混嗎?妳別作夢了,金宸煥比妳想象的還要厲害。」 「不會吧?」她狐疑的望著李叔,「你騙我的吧?」她從來都沒有聽過金宸 煥這個人物,有這幺神?有這幺強?有這幺的機車? 「我若是騙妳,我禿頭!」李叔呿了一聲,「我本來也以為他是個小人物, 但是總公司的董事長打電話給我時,千交代、萬叮囑,說金宸煥不是個簡單的角 色,若是讓他火起來,可能會燒光車廠……妳乖,聽得懂人話,等會兒我要會計 買份禮物,妳就帶著,順便把金先生的車開去還他,然后跟他道個歉,知道嗎?」 「我……」 「妳差不多一點,難道真的想失業(yè)?想要在臺灣混不下去?別忘了,妳阿爸 現在中風,需要醫(yī)藥費,妳小弟和meimei也要學費,妳沒錢養(yǎng)家,難不成要讓他們 喝西北風?」 她皺起眉頭,抗拒的表情沉了下來。 「去說聲對不起,說妳再也不會得罪他,然后鞠個躬,妳就可以回來了?!?/br> 李叔拍了拍她的肩膀,「聽到沒?」 她咬了咬唇,脫下手套,「知道了?!?/br> 「小秋,我們沒本錢和別人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錢人都愛面子,做點 面子給他們,反正面子對我們來說也不值錢,是吧?」李叔安慰她,「去吧!再 檢查一遍金先生的車子,我叫會計買點水果,等等讓妳帶去賠罪?!?/br> 「嗯。」羅淺秋心不甘情不愿的轉身離開,心底很不服氣。 但是,她又能如何? 就如李叔說的,盡管有恃無恐,不過她現在確實是需要這份工作,老爸的醫(yī) 藥費,還有弟妹的學費,以及全家的生活費…… 錢,她需要錢,所以不能跟錢過不去。 羅淺秋照著紙條上的住址,開車來到信義區(qū)的某棟大樓,把跑車停好之后, 提著一籃水果走向大樓。 在這個西裝革履的世界,她一身鮮紅色的連身褲裝顯得十分突兀,加上衣服 上還有黑色的油漬,一頭短發(fā),以及面無表情,不說話的她像是清秀的少年。 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來到站在門口、直盯著她的保全人員的面前。 「不好意思,我找金宸煥?!?/br> 「你……」保全人員打量著她,隨即發(fā)現她是個女人,看了眼臟污的工作服, 語氣有些不耐煩的問:「妳有預約嗎?」 「我是來還車的。」她察覺保全人員想要敷衍了事,打發(fā)她離開,不禁輕嗤 一聲。 看來有怎樣的老板,就會有怎樣的屬下,這群狗眼看人低的豬頭! 保全人員露出狐疑的表情,拿著無線對講機說了幾句話,還不斷的瞄著她, 像是要確認她有沒有危險性,然后結束通話。 「妳在這里稍等幾分鐘,我們總裁等一下就會下來,妳就在這里把鑰匙交給 我們總裁。」 她沉默的站在原地,知道保全人員偶爾會將眼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評估 她這個人,不過毫不在意。 約莫過了十分鐘,有群黑衣人走了出來,為首的是一名男人,身著鐵灰色的 筆挺西裝,斜邊劉海修飾出他的臉龐,成熟與時尚結合在一起,雖然太過專業(yè)嚴 肅,但是整體的搭配讓他穿出了無比的時尚感。 他像是天生的聚光體,周遭的女職員發(fā)出細微的尖叫聲,議論紛紛。 「是金先生耶!」 「好帥……」 這樣的情景讓她誤以為自己來到哪個藝人的粉絲會,下意識的撇撇唇,那是 她表達不屑的一種習慣。 保全人員立刻迎上前,像是古代的奴才見到主子,只差沒有跪在他的面前向 他請安,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指指她所在的方向。 金宸煥看向她,一張俊顏隨即垮了下來,擺出不悅的神情,接著長腿一跨, 在與她相隔幾尺的地方停下腳步。 他抬高剛毅的下巴,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等著她這個平民上前向他跪安。 羅淺秋挑了挑眉頭,以挑釁的目光望著他,兩人僵持著。 后來是她先有了動作,每走一步,便在心底催眠自己。 浪費時間對她沒有好處,她只想把車交給他,然后水果當做賠罪的禮物,未 來她和他就不會再有交集。 忍一下,只要忍個幾分鐘,跟這個混蛋講一句對不起,她未來的人生就豁然 開朗。 李叔說得對,她的脾氣太倔了,有些憤世嫉俗,有些看不起那些老是對窮人 頤指氣使的有錢人……她承認,是她先對這個豬頭擺臉色。 她是人,所以她反省,賠個罪不會少掉一塊rou……她是人,不是畜生或是禽 獸,所以她要進步、她要改變…… 「金先生,這是你的車鑰匙,還有……這是賠罪的禮物……」她看著他的眼 睛,咬牙切齒的說。 這女人在道歉? 金宸煥攢起眉頭,卻不覺得有任何優(yōu)越感,因為她的表情和聲音讓他感覺不 到一丁點的誠意。 她一手拎著車鑰匙,另一手提著水果籃,他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的眼神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屑,以及天生的高傲,不客氣的打量她全身上下。 她身上還穿著車廠的工作服,太過寬大的連身制服讓她看起來像個男孩,還 有點點黑漬在衣褲上暈開,看起來污穢骯臟。 難道她都沒有想過出門前換件衣服再來交車? 沒有,她如同半個月前的德行,老是抬高的圓臉流露出不悅和不屑,像是想 要與他平視,態(tài)度惡劣,讓他感到心煩。 像她這種金字塔最底下的勞力者,是不準與他有同樣的氣勢和高傲,她這種 女人見到他應該要鞠躬哈腰,并非像現在這般驕傲無禮。 他沒有接過她手上的任何一樣東西,只是半斂黑眸,冷冷的開口,「這是妳 道歉的態(tài)度?」 羅淺秋抿了抿唇,半晌才出聲,「對不起?!谷齻€字包含了她太多的情緒, 說出最后一個字時,還磨了一下牙。 「我不是乞丐,像妳這種無禮的道歉,我不需要。」金宸煥冷哼一聲,自口 袋拿出一條名牌手帕,當著所有人的面,用手帕當做手套,接過她手里的鑰匙, 下一刻則是交到一旁特助的手上?!赶就旰?,再交給我?!?/br> 她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這男人的動作與言語完全惹毛了她,再也壓抑不了 怒火,口氣十分不悅的質問,「你這是什幺意思?」 他瞧了她一眼,隨即望向特助,「等一下記得把我的車開進洗車廠,從頭到 尾消毒一遍,我不希望我的車子沾上什幺奇怪的味道,還有不干凈的東西?!谷?/br> 后冷漠的與她擦身而過。 這番話很明顯的是在羞辱她,她氣得面紅耳赤,渾身發(fā)抖,當下把李叔耳提 面命的交代拋到腦后,迅速轉身,揪住他外套的袖子。 「站??!你這是什幺意思?我到底是哪里讓你看不順眼?你一向都是以這種 態(tài)度對待人嗎?」 虧他還是知名財團的接班人,沒想到竟然如此無禮,讓她超想揍他。 金宸煥冷眼看著揪住他的衣袖的小手,眉頭微蹙,先是用力的甩掉她的小手, 接著脫下身上的手工西裝外套,惡劣至極的將它丟在她的面前。 「妳還不配映入我的眼中,對我而言,妳只是一種細菌,根本不該存在這個 世界,在我的眼里,妳微不足道,應該被消滅,就連現在和妳呼吸同一個空間的 空氣,我都覺得弄臟了我自己,所以妳聽懂了嗎?從現在開始,妳不配出現在我 的面前,往后妳看到我,應該要自慚形穢,退避三千公尺以外,而不是自認有能 力的站在我的面前,試圖要與我平起平坐,更別妄想和我說話。」他極盡所能的 尖酸刻薄,羞辱這個三番兩次對他無禮的女人。 羅淺秋咬緊牙根,怒瞪著他,緊握著水果籃的手指關節(jié)泛白,這是她次 被人徹底的羞辱,一旁的路人還不時的交頭接耳。 他惡劣的看著她氣紅的小臉,以及泛紅的眼睛,以為她會哭。 呵,哭了最好,反正他也不是次惡劣的把女人弄哭,而她哭出來正好稱 他的心、如他的意,表示他成功的羞辱了她。 在他等待的過程中,時間似乎變得緩慢,然而結果卻不是他想象的那般。 羅淺秋并沒有哭,只是以微紅的雙眼瞪著他,接著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踩踏 地上的西裝外套,用力將放滿水果的籃子塞進他的懷里。 「我告訴你,像我這種細菌,每個大城市都有。你知道細菌的作用是什幺嗎? 就是用來啃食像你這種無腦生物的尸體。同樣的,在我的眼中,你也沒有高級到 哪里,你對我而言,什幺也不是,如同腐尸垃圾般的廢物,唯一的功用就是用來 養(yǎng)活像我這樣的人!」 腐尸?垃圾?她竟然這樣侮辱他? 「你以為我喜歡出現在你的面前嗎?你以為自己是誰?」她口不擇言,毫不 客氣的將滿肚子的不滿宣泄出來,「如果你不要變態(tài)的一再來sao擾我的人生,我 相信不需要你提醒,沒人愿意跟自以為是的垃圾為伍!金先生,希望你下次車子 壞了,能撥打其它分行車廠的電話,我相信有很多細菌愿意來清理腐臭的垃圾, 再見?!?/br> 臨走之前,她還不忘多踩幾下西裝外套,把它當成他那該死的驕傲臉龐,希 望能用力的踩爛。 這是金宸煥這輩子次羞辱人還被反羞辱,氣得將水果籃朝她的背影丟去, 整個人快要抓狂了。 眾人全都低下頭,不敢發(fā)出聲音,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 「看什幺看?你們都想成為像她那種對社會沒有貢獻的細菌嗎?」他氣得大 吼,「江特助,你還不快點把我的車開去洗車廠消毒?!還有,把地上那該死的 外套拿去焚化爐燒了,我不想沾上任何細菌。」 第二章 馬的!金宸煥成功了,他成功的惹怒了她,也徹底的在眾人面前羞辱她,還 讓她丟了臉。 然而,她沒有哭。 因為哭了就表示她認輸,哭了就表示她接受那機車男的羞辱,所以她不能哭, 就算她把唇瓣咬得又紅又腫,也絕對不能哭。 羅淺秋低垂著頭走在馬路上,旁人好奇、嫌惡的目光她都知道,不是沒有感 覺,只是習慣了……生活的壓力讓她早就習慣了冷漠看待周遭的一切。 她無法像時下的女孩穿著流行好看的衣裙,甚至連一雙高跟鞋都沒有,有的 只是臟兮兮的便宜布鞋,還有天天穿的T恤加上工作服。 對,金宸煥說對了,她是來自于金字塔最底層的貧民,但是不代表貧民就沒 有人格、沒有自尊,可以任由他這種活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踐踏。 她與他一樣,都是次遇上實力相當的敵手,將生平所學到的尖酸刻薄全 都用在對方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有錯,但也不是 ╰尋△回?網?╒址?百∵度╮苐?壹╮▼主|綜◣合∶社◣區(qū)╚ 錯得那幺罪無可赦,需要他以言語來教訓她、羞 辱她。 而她和他最大的差別只在于她是女人,他是男人,除此之外,他們同樣都活 在地球上,是地球人,是臺灣人,呼吸同樣的空氣,喝同樣的水,只是生活在不 同的環(huán)境中,他有什幺資格指責她是個細菌? 說她是細菌,難道他的祖先不也是從細菌進化成細胞?由他的雙眼看出來的 世界就這幺骯臟,只有他一人唯我獨尊,出污泥而不染嗎? 羅淺秋愈想愈生氣,暗暗詛咒金宸煥,準備過馬路,卻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交 通號志急閃著黃燈。 當刺耳的喇叭聲傳至她的耳里時,她驚慌的抬起頭,正好有一名年輕女子與 她擦身而過。 她們四目交會,眼底都充斥著回神的驚嚇,接著一起轉頭,望向發(fā)出刺耳的 喇叭聲和緊急煞車聲、速度快得夸張的車子。 唧──嘎── 羅淺秋的動作比那名女子快了些,上前想要推開她,但是晚了一步,只觸及 女子的手臂,兩人同時被車子撞飛出去。 巨大的沖擊力道讓她們在地上翻滾幾圈之后,止不住滑行沖力,同時撞向一 旁的消防栓。 柏油路上隨即出現一攤鮮紅的血,如同綻開的紅玫瑰,獻出最艷麗的紅,祭 祀著躺在地上的兩名女子。 羅淺秋在失去意識的剎那間,看到地上那兩個從她與另一名女子身上掉出來, 迅速被鮮血染紅的平安符,像是諷刺著人生。 昏迷了約莫七天,羅淺秋睜開雙眼時,發(fā)現四周一片白色,還有儀器不斷的 發(fā)出聲響。 她眼看見的不是醫(yī)生或護士,也不是家人,而是……一群不認識的人?! 床前站著一名很有氣質的婦人,身穿剪裁合宜的套裝,看起來高雅而嚴肅, 正攢著眉頭盯著她。 她的頭……好痛。 「芝芝,妳還好嗎?」婦人伸出纖纖玉手,輕撫她的臉頰,雖然語氣有些冷 淡,但是神情緊張。 芝芝?誰是芝芝?妳又是誰? 羅淺秋勉強抬起插滿針管的手臂,雙唇張張合合,就是無法出聲。 「妳害媽擔心死了?!箣D人握住她在半空中揮動的小手,「妳怎幺回事?媽 不是要妳出門都得由司機載送嗎?為什幺發(fā)現妳時,只有妳一個人?」 大嬸……妳到底是誰? 她的頭好痛,全身肌rou也酸疼不已,最重要的是,她mama已經過世好幾年了, 就算她上了天堂,還是認得老媽的長相?。?/br> 婦人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急急的開口,「芝芝,妳別嚇媽啊!妳能不能說 話?讓媽聽聽妳的聲音?!?/br> 「唔……呃……」她的聲音略微沙啞,喉嚨干澀,「水……」 婦人連忙為她倒了一杯開水,小心翼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喂進她的嘴里。 開水滋潤了她干涸已久的喉嚨,像是灌溉了一些生命力在她的體內,讓她又 活了過來。 「妳……」 「芝芝,還要什幺?」婦人十分擔心的望著她。 「妳……妳……是……誰?」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只能發(fā)出這幾個氣音。 婦人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一陣昏眩,隨即以最快的速度按下床前的呼 叫鈕。 幾分鐘過后,幾名護士連同主治醫(yī)生踏進單人病房。 婦人趕緊上前,跟醫(yī)生低聲交談幾句。 醫(yī)生神色凝重的來到床畔,以聽診器聆聽她的心跳,并檢查她的雙瞳,接著 溫和的開口,「周小姐,妳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痛……頭……你……你們……」她微皺眉頭,伸手指著婦人,吃力的說話, 「她……是誰?」 「芝芝!」婦人連忙擠到床畔,握住她的小手,「妳認不得媽了?我是妳媽 ?。 ?/br> 腦震蕩?她的頭的確很痛,但是并沒有失去記憶,是真的不認識眼前的緊張 大嬸,所以只能不解又疑惑的睜大眼。 醫(yī)生和護士們將婦人拉到門口,然后小聲的討論。 「李女士,周小姐除了身上有多處擦傷,以及后腦遭到撞擊外,并無明顯或 嚴重的傷口,我想應該是腦震蕩造成她暫時性失憶,可能要安排她再做更精細的 檢查?!贯t(yī)生嚴肅的說。 「什……什幺?我女兒真的失去記憶了?」李女士回頭,看向病床上的女子, 發(fā)現她一臉茫然,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陌生人。 「盡快安排周小姐做腦波檢查?!贯t(yī)生填完護士拿來的病歷表后,望著婦人, 「李女士,請妳多關心周小姐,或者詢問她是否記得車禍發(fā)生前的事情,晚一點 我會再過來?!?/br> 等到醫(yī)生和護士們離開后,李女士再次來到床畔,眼眶泛紅。 「芝芝,妳真的不認得媽了嗎?還是妳在氣媽,假裝失憶,不和媽相認?」 羅淺秋皺起眉頭,靜靜的望著婦人。 她不是失憶,是真的不認識眼前的婦人,還有,她不叫芝芝,叫做羅淺秋… …這些話到了嘴邊,卻又因為看見婦人哭得如此難過而吞了回去。 為什幺所有的人都沖著她叫「周小姐」?她不姓周,姓羅??!難道這些人在 車禍現場沒有發(fā)現她的身分證,或是有關她的東西? 想著想著,羅淺秋的頭開始隱隱作痛,雙眼也沉重得幾乎要閉上。 這時,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是一道男聲,「李姨。」 有些熟悉的聲音讓躺在病床上的她猛地睜開眼,眼角瞄到一雙擦得晶亮的黑 色皮鞋緩緩的走過來。 「宸煥,你終于來了?!估钆刻饻I漣漣的臉龐,「芝芝終于醒了?!?/br> 「李姨,芝瑤還好嗎?」男子來到床畔。 羅淺秋當下瞠大雙眼,無語的看著出現在她上方的俊顏。 金宸煥?! 「芝瑤,妳能說話嗎?」金宸煥攢起眉頭,看著她,語氣放輕許多。 什……什幺? 她瞪著他,眉頭幾乎要打結。 為什幺這個混帳看見她,竟是這般好臉色?還有,他叫她什幺? 芝瑤?芝芝?周芝瑤?是……她?! 不,她不是芝瑤,也不是芝芝,更不姓周,她姓羅,叫做羅淺秋! 她原本以為是婦人跟她開玩笑,萬萬沒想到連眼前這討人厭的男人也對著她 叫「芝瑤」。 不可能連這個高傲的男人也參與這個惡作劇,因為他把她視為細菌,應該不 屑與她的人生有任何的交集才是。 現下,連她都開始懷疑自己不是羅淺秋了…… 「芝芝,難道妳連宸煥都不認得了?」李女士搖了搖她的手臂,「妳忘了嗎? 再過六個月你們就要訂婚了,他是妳的未婚夫??!」 羅淺秋大吃一驚,露出受到驚嚇的表情。 金宸煥全都看在眼里,眉頭微蹙。這是他次見到周芝瑤露出驚嚇的神情, 以及慌亂的目光……不,不只有驚嚇,她還流露出一絲不滿。 不滿? 他百思不解,雖然與她認識不久,但由于雙方是彼此的理想對象,所以他們 試著相處,在對方的眼里幾乎是完美而無可挑剔的,于是他們決定六個月后訂婚。 他對她并沒有濃厚的愛情,不過至少不討厭她,而在他苛刻的擇偶條件下, 她確實是唯一勝出的女性。 只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表情,因為她再怎幺不高興,也會保持優(yōu)雅的 笑容。 「妳……失憶了?」他猶豫的開口,「也忘了我?」可是讓他疑惑的是,她 的表情并非不認識他。 羅淺秋一臉茫然。只不過出了一次車禍,為什幺她覺得她的人生被大洗牌了? 她還變成另一個女人的替身? 替身?! 「鏡……鏡子……」她努力擠出聲音,「鏡子!」 難道她現在這張臉是別人的? 「好,媽去拿?!估钆恳詾閻燮恋呐畠簱能嚨渹侥槻?,連忙走向一 旁的椅子,拿起包包。 「妳別擔心,妳的臉還是完美無瑕?!挂姷剿绱思?,金宸煥出聲安撫。 李女士找到鏡子之后,連忙回到床畔,遞到女兒的面前,「妳看,妳還是媽 最漂亮的寶貝,沒事的,妳不要緊張……」 羅淺秋冷靜的看著鏡子,里頭呈現的不是她圓潤的臉龐,而是一張蒼白削尖 的絕美鵝蛋臉,眉如弦月,雙眼如杏,睫長如羽,唇瓣嫣紅,十分精致。 鏡子里的人是……她?!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龐,鏡中女子的動作也跟她一致。 最后,她激動的抓住鏡子,又看了許久。 「沒事的,我相信妳只是暫時性失憶。」金宸煥抽走她手上的鏡子,嘴角微 揚,「所以六個月后我們還是可以如期訂婚?!?/br> 她瞪了他一眼,頭更昏、更沉了,眼睛也模糊了,錯愕、無奈和驚嚇的情緒 翻涌而上,無法接受鏡中的自己竟然是其它女人的臉。 最讓她感到不安的是,竟然要用這個女人的臉和這個混蛋在六個月后訂婚?! 「我……不要……」她不要??!還想用盡全力吶喊時,她因為太過激動而導 致血壓上升,虛弱的身子一時承受不住,又昏了過去。 不要?!金宸煥垮下俊顏,看著昏厥過去的她。剛剛是他錯聽,還是他出現 幻覺?一向積極的周芝瑤居然拒絕他? 「宸煥,你不要在意?!估钆窟B忙為女兒解圍,「醫(yī)生說車禍傷到了她的 腦子,很多事情可能暫時忘記了,你就當她胡言亂語?!?/br> 「嗯?!顾剡^神來,朝李女士點頭,「不要緊,我會找更好的醫(yī)生來治好 她,這段期待就麻煩李姨多照顧她了,公司還有事情,我得回去,過幾天再來看 她?!?/br> 離去之前,他忍不住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周芝瑤,有那幺一刻覺得她并非原本 的周芝瑤,彷佛她的軀殼里住了一個陌生的靈魂…… 這一切應該是幻覺,不會有這幺荒謬的事! 人生有太多的次,次走路,次學講話,次出車禍…… 還有,次在街上被一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羞辱……這些,羅淺秋都嘗過了。 但是有沒有人在醒來時,一照鏡子,次發(fā)現鏡中的臉不是自己的? 有。 她該死的碰上這邪門的事。 原本一度以為自己在昏迷的情況下,像某部電影般被人換了臉孔,所以等她 可以下床走路時,個反應就是沖進廁所,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想要看看臉皮 是否有被剝過的痕跡。 沒有,沒有任何痕跡,她的臉皮是天生的,鏡子里的年輕女子也是天生的粉 雕玉琢。 她不信邪,以為是單人病房的鏡子有問題,于是又沖到醫(yī)院里的公廁。 答案是一樣的。 發(fā)了瘋似的,她又到下一層樓的另一間女廁,同樣的想要證明她在鏡中看到 的女子是她的幻覺。 直到看過好幾層樓的女廁鏡子之后,她才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不但有一張粉雕玉琢的巴掌臉,原本有肌rou的身體也變得柔弱,重點是,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