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維他檸檬茶

    九月花城依舊是艷陽天，兩個姑娘踩著腳下的影子往學(xué)校走。

    唐欣把盤踞在心頭一早上的問題揪了出口：“你早上幫他們買水，他們有把錢還給你嗎？”

    握著奶茶杯的手指一緊，林揚嘴邊擠出一抹勉強：“他們、他們會還的……”

    唐欣收回視線，沒有再多問。

    午休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林揚從自己的手臂間醒來，沒帶眼鏡的世界一片模糊，只看到桌子上多了一小片黃色色塊。

    她戴上眼鏡，是支維他檸檬茶。

    “謝謝你中午的奶茶，請你喝?！?/br>
    唐欣翻著下午第一節(jié)課的課本，午后陽光在她聲線里烘起一絲慵懶。

    林揚握緊了飲料瓶，唐欣沒留意到她鏡片后紅了眼眶。

    好看的姑娘走到哪都能惹人關(guān)注，唐欣的名字還不到兩個禮拜已經(jīng)傳遍小小的中學(xué)，每節(jié)課間都有不知打哪冒出來的男生熙熙攘攘地從她班級前經(jīng)過。

    “新晉?；ā?、“馮思雅”，這樣子的名詞幾乎每天都能聽到。

    “林揚，幫我?guī)靠蓸钒??！币粋€女生走過來敲了敲林揚桌子。

    唐欣從題卷上抬起頭，見林揚已經(jīng)把手伸進(jìn)抽屜里，倏地探手壓住她的小臂。

    她抬頭，聲音雖冷可音量不小：“這位同學(xué)，你前幾天的飲料錢還了嗎？”

    女生驟然一震，臉上泛起紅暈，她支支吾吾著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沒記錯的話，一共是兩瓶冰紅茶，一瓶可樂，三瓶奶茶。你看不如今日一起結(jié)算了吧？”唐欣嘴角帶笑，可那笑意沒達(dá)眼里。

    課間教室里人不少，視線簌簌地投射過來，女生臉紅成淺淺的豬肝色，你你你我我我的沒一句話能說得完整。

    “算、算了，之前的就算是我請……大家喝的……”林揚趕緊開口。

    那個女生趁勢下了臺階，一甩手轉(zhuǎn)身疾步走回自己座位，許久了才憤憤冒出一句：“多管閑事！”

    每一個班級總會有一個兩個邊緣人，林揚就是那個邊緣人。

    唐欣也沒那么好心愛強出頭，她沒想改變班級里已經(jīng)固定好的關(guān)系，她只是想能在這間學(xué)校呆久一點，不用再轉(zhuǎn)學(xué)就好。

    所以她也不會恨鐵不成鋼，她有開口阻止同學(xué)們消費林揚，已經(jīng)是多走了一步。

    她看著林揚急急忙忙跑出教室的背影，低下頭繼續(xù)做題。

    *

    老城區(qū)的學(xué)校旁邊總會有像迷宮一樣的暗巷，鱗次櫛比的房屋之間僅有陰暗的光線和下水溝的倒灌惡臭，陰影里滋生著混沌和暴戾的黑色大麗花。

    坐在汪汕翹著二郎腿，耳機里方力申唱著“你這么吸引，有心的定不止五六個*”，眼睛緊盯著手機上的游戲，兩根拇指把小小的鍵盤按得發(fā)燙。

    他沉浸在游戲里，沒聽到趙艋和姜海東的對話。

    “哇哇哇，馮思雅上手了，抓頭發(fā)了抓頭發(fā)了……”

    趙艋從漫起的煙霧里看著在暗影里涌動著的一群女生，實時進(jìn)行現(xiàn)場解說。

    “她今天怎么自己上了？平時不都她旁邊的跟班出手嗎？”

    姜海東把玻璃可樂瓶擱到腳邊，打了個氣嗝，也轉(zhuǎn)頭看向士多店對著的黑巷里。

    “怎么知道？可能來M了吧。今天肥妹慘了，不巧遇上馮思雅心情差?！?/br>
    趙艋觀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瓶口懟進(jìn)嘴里才發(fā)現(xiàn)可樂喝完了，回頭喊了聲“老板再開兩支可樂”。

    “曹一天怎么也不管管自己女朋友，由得她成日撩事斗非*?！保ǔ扇樟檬露贩?整天惹事）

    姜海東敲了敲煙盒彈起煙，在忙著破記錄的汪汕眼角晃了晃，汪汕瞥了一眼，側(cè)過臉火速叼起一根，臉朝著姜海東，但眼睛依然隨著那條像素小蛇跑來跑去。

    姜海東手中的火機啪嚓一聲，火焰與紙煙接吻。

    “曹一天怎么管？馮思雅家里有錢啊，曹一天連買煙的錢都是馮思雅給的吧？小小年紀(jì)就包養(yǎng)小白臉，現(xiàn)在的細(xì)路女*真是……嘖嘖嘖……”（細(xì)路女=小女孩）

    趙艋仰著頭玩起吐煙圈。

    “呵，家里有錢還要勒索同學(xué)？”姜海東給自己也點了根煙。

    趙艋嗤了一聲：“怎么知道呢，有錢大曬*?！保ㄓ绣X最大）

    姜海東還想說些什么，眼角撞進(jìn)一抹倩影。

    女孩的馬尾遮住了她奶白的肌膚，姜海東的角度看不見她正臉，只能瞧見她攥得極緊的拳頭。

    “這是之前在煲仔飯店里看到的那個女孩嗎？”姜海東夾著煙的手往前指了指。

    吐完煙圈的趙艋低下頭，瞇了瞇眼發(fā)現(xiàn)看不清，揚起手撥散眼前的煙霧，瞅了一會才點點頭：“應(yīng)該是吧，上次她不是和肥妹在一起吃飯嗎？”

    “哦，走了走了?！?/br>
    姜海東看著女孩狠狠別過頭，馬尾在空中甩出犀利的弧線，邁著大步往前走了快有二十米。

    又停下了。

    “cao，別啊，別去啊小meimei……”趙艋手一抖，煙灰簌簌飄落。

    姜海東反應(yīng)比他快，已經(jīng)站了起身，腳邊的玻璃瓶被撞倒，在水泥地上敲出乒呤乓啷。

    汪汕終于有了反應(yīng)，兩道劍眉蹙起，拔下了一邊的耳機：“干嘛呢你？”

    姜海東指了指暗巷：“……想去幫幫忙?！?/br>
    汪汕睨了他一眼，望向那片幽暗的泥潭，跳動的馬尾在煙霧浮塵里模糊成了一束跳躍的火苗，火焰越來越小，最后融進(jìn)了灰暗里。

    汪汕回過頭瞪姜海東，語氣不耐：“女生的事情女生自己解決，你去插什么手？坐下。”

    他塞回耳機，重新開了一局游戲。

    START。

    *

    唐欣咬著牙往風(fēng)暴圈邊緣接近，站在外圍還沒她高的女生伸手想攔住她：“喂，你邊位*？”（你哪位）

    唐欣沒搭理她，長手一伸推開了她，撥開另外兩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女生，走進(jìn)臺風(fēng)眼里。

    林揚的眼鏡被打歪，晃晃悠悠耷拉在臉上，她也不敢用手去扶，不停發(fā)著抖。

    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書包沉默地躺在生銹的水管旁，hello   kitty錢包也敞開了口，白色貓臉上被踩上了灰黑腳印。

    馮思雅撥開自己垂在眼邊的發(fā)絲，她看清楚了來人，可以稱得上是清秀動人的小臉閃過了一絲陰鷙。

    馮思雅認(rèn)得她，不就是坐了自己?；ㄎ恢玫霓D(zhuǎn)校生么？

    “唐欣？你想幫肥妹做架兩*？”（做架兩=替人出頭）

    馮思雅指了指林揚。

    唐欣斜睨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只蹲下身把林揚的錢包撿起，她拍了拍上面的浮灰，又伸手想去拿被丟在墻邊的書包。

    被無視的馮思雅氣不過，一把扯住唐欣后腦勺的馬尾，尖聲怒叫：“我跟你說話呢，你聾嗎？！”

    一瞬間頭皮發(fā)疼，唐欣被扯得站起了身，借著力一轉(zhuǎn)身，一反手，手背啪地一聲甩在馮思雅臉上。

    她像只進(jìn)入戰(zhàn)斗狀態(tài)的刺猬，呲著牙說道：“別碰我頭發(fā)！”

    rou拍rou的聲音在暗巷內(nèi)蕩起了回音，馮思雅睜大了眼，黑瞳在眼白中央不停震動，她不可置信：“……你打我？”

    “那是你先扯我頭發(fā)，再說我也沒用什么力氣，你是玻璃做的嗎？一碰就碎？”宮欣順了順被抓亂的發(fā)尾，嘲諷道。

    “rou你老……”馮思雅嘴里蹦出臟話，舉起手就想撲到唐欣身前，身邊的女生這時也回過神，準(zhǔn)備上前幫忙。

    這時巷口傳來一聲大喊：“思雅！有老師往這邊過來了！走吧！”

    幾人定住，馮思雅氣不過，揚到半空的手還是繼續(xù)往唐欣那甩，可氣勢弱了一些，唐欣往后一閃便躲過了。

    “唐欣，你等著吧！”被同伴拉走的馮思雅還在咆哮著，尖銳的聲音逐漸模糊，消失在暗巷出口。

    唐欣把錢包放回書包，拉好背包拉鏈，一股腦塞到林揚懷里。

    林揚一直垂著頭沒有看她，她也索性不開口，轉(zhuǎn)頭就想走。

    剛走出了幾步，背后傳來細(xì)細(xì)的啜泣聲又拉住了她的腳步。

    她皺了皺眉，從褲袋里掏出紙巾，轉(zhuǎn)身又走到林揚身邊，把紙巾猛地塞到她手里。

    “我沒辦法每次都幫你的……”

    她留下別扭的一句話，轉(zhuǎn)身往光明處走。

    ————作者的廢話————

    方力申的歌是，也是很符合這篇文的一首歌（姨母微笑

    別別扭扭的小欣欣，mama想揉揉你的頭發(fā)鴨：）

    汪汕：在這里我誠摯地奉勸各位沉迷游戲的大伙一句，游戲，誤人一生吶。

    無獎問答：這一章也填了前面一個伏筆，是什么呀？

    答對的答錯的都有老板娘的大親親（眾人怒吼：誰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