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局

    他中途出去一趟，是因?yàn)槭盏娇偛堪l(fā)來的消息，庫里斯在第五大道出行任務(wù)時，于房間里被人殺害。

    庫里斯是黑月殺手組織的人，屬于他的同盟。這個白人殺手的目標(biāo)是熱火幕后支持資本之一的銀行家，本杰明。本杰明常年獨(dú)居，住在第五大道頂級單身公寓One   57中，參與熱火組織大部分洗錢銷贓活動。他在上一次非法洗錢中觸了黑月的大餅，總部不得不派人，把他鏟除。

    可沒想到，黃雀永遠(yuǎn)蹲守在捕蟬的螳螂身后。

    黑月再一次失算，著了別人的陷阱。庫里斯被人暗算，在被假本杰明騙到公寓房間后，慘遭人陷害，后腦勺被利錘重?fù)簦涝诹丝蛷d的地毯上。

    K臨時收到消息，總部的內(nèi)線透露，真本杰明此時藏在曼哈頓一處地下賭場內(nèi)，離第五大道很近，讓他立刻趕過去，替死去的庫里斯完成任務(wù)。

    他不得不抽身前往，讓那個詭計多端的女人一人留在店內(nèi)。他故意說出那番話就是為了嚇嚇?biāo)?，讓她不要再動歪心思，他現(xiàn)在也沒空跟她多做糾纏。

    看見了嗎，賭場最右堆滿籌碼那桌，臉對著你的那個消瘦中年男人，就是本杰明。他現(xiàn)在不知道我們臨時換了殺手，不會認(rèn)識你。去干掉他。右側(cè)微型耳機(jī)中傳來冰冷的男聲，是黑月內(nèi)部線人的聲音。

    這樣的情報者遍布紐約整個地下脈絡(luò)。他不認(rèn)識其中任何一人，但他們會突然連上你的耳機(jī)，跟你講話，讓你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

    我知道。K回復(fù)道，這里人很多，不好湊近。我去二樓找點(diǎn)，你幫我盯著，看周圍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

    他走上二樓，坐在角落一側(cè)空包廂里。這里視野很好，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賭場底下攢動的人頭，本杰明依然在那邊，他又贏了一局的籌碼，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意。

    這個狡猾的銀行家肯定知道黑月派去的第一個殺手被暗算死了，但他不會知道黑月的動作會這么快，自己的小命已然安排在另一發(fā)槍子上。

    K拿出左輪手槍，安上消音器與彈膛，嫻熟地在手上轉(zhuǎn)一圈，讓槍管貼緊自己手掌心，槍口朝著手臂，讓整個槍身掩蔽在自己的袖子之下。

    他慢慢走到包廂的窗口，左手輕扇了幾下，喚來二樓梯口的服務(wù)員，從他的托盤上隨便抽了一個高腳杯，里面裝了透明的液體。

    K轉(zhuǎn)了一轉(zhuǎn)，抿了一口，是伏特加的香味。

    我馬上把服務(wù)員支走，我剛剛看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耳機(jī)里又傳來線人的聲音。

    語畢，服務(wù)員口袋里的電子鈴就響了，他抱歉地朝K一笑，轉(zhuǎn)身就去下一個顧客那邊，回應(yīng)請求。

    一分鐘之內(nèi)，這個本杰明就會死。我準(zhǔn)備用手槍打他的額頭。結(jié)束后，我會立刻從包廂后側(cè)翻逃走，你到時候匯報給總部。

    明白。祝你一切順利。線人切斷了聲音。

    K朝下望去，銀行家又贏了一筆不菲的收入，面前籌碼堆積成山。他的眼神冰冷，手槍慢慢從袖口劃出，被緊緊地控制在手掌之中。不出半分鐘，這個人就會永遠(yuǎn)告別他的財富。

    他會為庫里斯報仇，盡管彼此之間并沒有多少交情，這個已經(jīng)死去的、又十分內(nèi)向的男人很少跟別人交流。但他隱約記得庫里斯送過他一個模型手槍，在他還是個孩子、很年幼的時候。

    嘭得一聲悶響，像啤酒蓋蹦出的聲音，槍彈從空中劃過，直戳本杰明的腦門。他轟然朝后躺到，一樓的地板瞬間震響了一下。

    K很快把槍收回，人群開始凄厲地叫出聲來。他跑到包廂后側(cè)半開的窗戶上，很輕巧地翻了出去，來到地下賭場隱秘的后走廊里。

    走廊里人很少，沒有人注意到有個人剛剛翻了過來，他們都駐足于賭場里猛然出現(xiàn)的尖叫聲，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為了不露出破綻，K也隨著人群側(cè)過頭去，腳步變很慢，直到他來到走廊盡頭，看見一個站著喝著啤酒的中年男人，詢聲問道：底下突然變得很吵，發(fā)生了什么嗎？

    中年男人的臉因酒精漲紅，隨之而紅的還有他的脖子。只見他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道：嘿，年輕人，我也不知道。我常來這里，這種事我見的多了，輸了很多錢，贏了很多錢的人都會這樣，喜歡一驚一乍，真是大驚小怪。

    K輕笑出聲，此時耳麥里卻突然傳來線人的聲音，有些急促。

    兄弟，情況不太妙，你是不是還在走廊里。熱火的人來得很快，賭場門口已經(jīng)有人在蹲你，不能從那邊走。

    他慢慢退到走廊角落，小聲說道：我知道了。他們肯定有眼線埋伏在賭場里，說不定早就認(rèn)出我來了。

    你小心一點(diǎn)。我聽說這里除正門外，還有一個隱秘的出口，但我不知道在哪里。只能你自己去找了，保重。線人再次掛斷。

    K的臉色逐漸變冷，他有些凝重地望著走廊盡頭的鐘，距他離開那個女人已經(jīng)過了一個小時，現(xiàn)在自己卻陷入僵局。在第五大道的另一邊，也許早就被她給逃跑了。

    如果他今天死了，間接性的原因就是周雨。第五大道這塊的單本不由他負(fù)責(zé)，是總部定位到他突然出現(xiàn)在這，又由于庫里斯臨時出了意外，才落到了頭上。

    K從酒柜抄了瓶啤的，很大方地朝身邊的中年男人上碰去。男人也欣然接受他的邀酒，咯咯地笑了幾聲。

    聊聊？K笑得坦然，眼神卻一點(diǎn)也不溫，手也是冷的，你在這兒待多久了，賺到錢沒有。

    中年男人笑得更大聲，開始手舞足蹈起來，仿佛說到了開心的點(diǎn)子上，想著怎么向他吹一番大牛。

    而另一邊，是安詳寧靜的商圈。

    周雨身旁躺著一個鐵簍子，里面塞滿了她挑選的衣服。手機(jī)在角落充著電，還有一點(diǎn)就到50%。男人離開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小時，中途沒有再回來。

    周雨漸漸放下焦灼的心。他這次是真的離開了，一時半會兒應(yīng)該不會回來。大概還有一分鐘，她手機(jī)的電量就會過50%，馬上就給小童打電話，她即將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