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變
事變
第二天飯點出門時,我們碰上了住在隔壁房的年輕男人,他正巧從外歸來,走廊里光線很暗,看不清他的臉。但從某些行為看來他有些慌張,比如時不時回頭張望的腦袋和哆嗦著插入鑰匙的手。 來這種旅店住的客人,如果不是窮多半就是有些難以言說的原因。所以沒人會深究他們的行為,出門在外誰會想要惹禍上身呢? 不過不巧的是連著兩天我都能在飯點遇到他們,出門前伯森拉住我:可以晚半個小時出門嗎? 他們每次大約會在十一點三十分出門。錯開這個時間就不容易遇到他們。 我奇怪伯森是怎么知道他們的時間點的。你怎么知道? 聽出來的。 果然在錯開中午和晚上的時間后,我們就再也未遇到過隔壁的卡車司機。 我們在這所黑色汽旅住了整整五天后,就再也住不下去了,原因是我變賣寶格麗項鏈的錢被偷了。除開這幾天的花銷和房費剩下來整整600美金就這么突然間消失了,這令本就不富裕的我們一下子雪上加霜。 房間還有兩天就該到期了,很快我們就將露宿街頭。 我把今天早飯時留下的一個三明治推到伯森面前。對不起,只剩這個了。 伯森對我搖搖頭,很快那一包用牛皮紙袋子包裝著的三明治就被推了回來。他向我抱怨里面的起司沙拉非常難吃。 我深知伯森并非是挑口舌之欲的孩子,何況還是在這樣窮困窘迫的條件下。我無法勸服他把我們此刻唯一的食物吃下,但這種氣溫之下食物如果不放在冷凍箱中隔天就會餿掉。我想了想到底沒舍得一個人把三明治全部解決。 那我把有沙拉的那面切下來好嗎? 伯森倒是沒再拒絕,很快我們兩人就著涼水就把一整塊三明治分光了。 入夜前,有人敲響了我們的房門。我一直以為是樓下催我們續(xù)房的前臺阿姨,打開房門才發(fā)現(xiàn)是幾天前入住在隔壁的貨車司機。 這兩天未再遇見他們倒使我放松了警惕。我一度以為隔壁的住客早已換了一波又一波,卻未料到他們竟還未離開。我強裝鎮(zhèn)定開口問他:請問您有事嗎? 那年輕的男人倚在門框上,單手撐在門沿頂上,整個人把房門口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副姿態(tài)一看便不那么好打發(fā)。 嘿!baby你長得這么勾人,前些天就注意到你了。怎么跟父母鬧翻了?我想你們一定遇到了麻煩,是否需要我的幫助? 他曖昧地沖我放電,手指悄悄滑上我的手腕,暗示性的流連觸摸。 這樣的行為令我無法保持該有的冷靜,砰地一聲我飛快把房門甩上。 甩完房門才有些后悔,心知這樣的行為有些魯莽。若是尋色早些天就該下手了,何必等到這時??伤质侨绾沃獣晕覀兇_實遇到了些困難。 是他們偷了那600美金?如果不是他們,那我真不知那本該藏得好好的600美金為何會突然間不翼而飛。仔細(xì)想想這幾天見過的熟面孔就只剩那對司機了。 伯森聳拉下眼皮,想了想才說:也許不是。隨后他站起身。從背包的側(cè)邊翻出一份報紙遞給我。 這是幾天前吃飯時,伯森在快餐店的餐桌上撿到的。我不明白他此刻把這份報紙拿給我是什么意思。 看。伯森指了一下報紙不做解釋。 我掃視了一下報紙的內(nèi)容,無非是一些翡城即將進入高溫天氣。北城區(qū)居民樓發(fā)生多起入室搶劫案等等一些民生事件。 再往后是一張頭版頭條。第五號公路的發(fā)生的交通肇事。6月28日清晨,墾特朗得自助加油站附近某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在五號公路上的某中年女性的尸體。死亡時間6月28日凌晨2點左右。死因:初步斷定重型卡車碾死。 尸體前方有卡車急速剎車的痕跡,并在被害者身上發(fā)現(xiàn)了金屬片和一個成年男性的指紋。 翡城警方認(rèn)為金屬片是卡車裝載的貨物遺留下來的,而成年男性的指紋應(yīng)該是卡車司機在查看尸體是否死亡時遺留。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查所有出境的車輛。 你是說警方正在追查的肇事司機就住在我們隔壁?我曾懷疑過,但從未把這兩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過。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此前他們種種的行為就有足夠的理由可以說得通了。試問有哪個跑長途的貨車司機會在一家黑旅店連住5天?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們確實在躲避某方面的追捕。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像陷入了一個可怕的黑洞,連得這種朝南的房間都一下子陰氣陣陣。 也許。我不確定,但他們種種跡象都符合。伯森倒是看起來很鎮(zhèn)定,但自從認(rèn)識他起,他就沒慌過,不知是他外在感知力弱還是心理素質(zhì)在他幼年時就已訓(xùn)練得足夠強大。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不是更有理由偷那600美金了嗎? 是保潔員。 為什么這樣說? 伯森淡漠地開口:如果是他們必然不會主動詢問我們是否遇到了麻煩,這不符合盜竊者的邏輯,沒有哪個小偷會自投羅網(wǎng)。除非偷竊只是借口,他們另有目的。 為何覺得是保潔員?我撐著腦袋問他。 伯森垂下眼瞼,好像是在思考該如何向我開口:曾今在新奧爾良我住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旅店。發(fā)生過多次住客現(xiàn)金被盜的事情,甚至一度鬧到了警署。其實這類旅店很多不會聘請長期的清潔工,臨時工的性質(zhì)使得發(fā)生這類事件的概率層出不窮。何況我們昨天回來時,這間房間的垃圾袋有被換過的痕跡。 那為何隔壁的男人會知道我們的現(xiàn)金被盜了? 伯森搖搖頭表示他不知。也許,他們和我們面臨一樣的問題。話音剛落,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房間的氣氛幾近凝固。敲門聲斷斷續(xù)續(xù),我不知是否該起身開門,那一瞬間,我是真的害怕,我承認(rèn)我懦弱。 我緩緩站起身,但令我意外的是,伯森已先一步走向門口。 我急忙抓住他的手,搖頭示意他。 伯森用口形示意我,他不會有事。然后轉(zhuǎn)過身前去開門。 果然房間門口是方才那個住在隔壁的卡車司機。這一次他直接整個人站在了門框里。 呦呵!又是一個小鬼。剛剛那個美麗的亞洲小姑娘呢?他試圖把頭往房間里面張望。 他盯住我時,我覺得好似有蛇從我臉上蜿蜒游過。 哦,在這里。 他禮貌的詢問:你們是否有遺失什么貴重的物品? 伯森退開身擋在我面前。是的,先生。就在昨天晚上,總共遺失了600美金。 那男人惋惜地說。真不幸,我和我的兄弟剛巧也在昨天晚上遺失了一部分現(xiàn)金。我們可真是同病相憐。 所以剛剛我真的并沒有任何惡意,只是簡單的想確認(rèn)一下。男人試圖竭力解釋。請相信我。我們都是受害者。 如果你們覺得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予你們100美元的幫助。 伯森毫不客氣的上前接過他遞過來的100美元。謝謝,先生。 那男人笑笑:不客氣,父母不在身邊凡是都要當(dāng)心。5號公路事件不知你們是否聽說,最近交通事故總是特別多,出門記得一定要小心。 我聽到他提5號公路的事情,背上冷汗直下。不過,好在伯森演技極佳,一臉茫然地問他:5號公路? 那男人一副恍然的表情:哦,只是一件簡單的交通事故,據(jù)說肇事的司機到現(xiàn)在都未找到。這沒什么好說的,全球這樣的事件發(fā)生的太多了。 伯森微微頷首,那神情看上去一點不像一個孩子。是的,先生。全球平均每兩分鐘就會有十幾起交通事故發(fā)生。 那男人點頭笑道:好吧。希望明天還能在見到你們。再見 直到那男人走后,我的大腦才漸漸恢復(fù)思考。 他在試探我們嗎? 是,這個世界上可沒有會白白送錢的傻子。伯森面露譏誚,神色間有抹輕狂的成熟。 如果是這樣,我相信如果剛才伯森沒有打開房門,或許此刻我們的腦袋已經(jīng)開花了。我清楚的看到那男人在打開房門的一刻,單手藏在后腰側(cè),明顯有拔槍的意圖。這個姿勢我曾今見孔以凜做過。 他們?yōu)楹螘牢覀儼l(fā)現(xiàn)了他們的事情? 伯森快速從衣柜中拿出幾件衣服塞進旅行包中。或許不知道,他們只是怕我們知道他們的秘密而去報警。 所以殺人滅口是最好的方式? 我們的存在對于他們來說是個威脅,肇事逃逸又是黑車買賣,,,光賠償金就夠他們吃好幾年牢飯了,但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何收他們的錢? 我們需要吃飯,高尚并不能當(dāng)飯吃。何況不收才顯得心里有鬼。伯森停下來抬頭看我。除非你已經(jīng)打定主意此刻打電話給他。 我明白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一直以為伯森是弟弟,他才是應(yīng)該被保護的那個,但結(jié)果到頭來,我才是那個被保護得不諳世事的傻瓜。 我們并不能確定那兩個卡車司機已對我們消除了疑慮,為安全起見,趁手里頭有錢,盡快離開這里,趨時等情況穩(wěn)定再找機會聯(lián)系愛莉?q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