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蛋 關(guān)于白玉粥的前世番外（配合叔嫂cp第十九章食用）

    恪哥哥，我想，再喝...一碗...白..玉...粥。懷中的女人，就這么對他說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話，甚至連最后的幾個字眼，都虛弱的幾乎聽不出。

    搭在趙恪手上的另一只手，垂落下來，他幾乎是驚恐地立刻握回自己的手中，手勁大的像是要將她捏斷一般。

    可是，往日稍稍碰一下便會嬌嬌氣氣皺眉的女人，這一刻，也只是安安靜靜地倒在他的懷里，再不會說話，也不會睜開眼睛，更不會再對自己撒嬌，對自己發(fā)脾氣了。

    瑤瑤，瑤瑤，瑤瑤？趙恪只覺得這一刻，魂魄已經(jīng)隨著她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這間產(chǎn)房里的血氣，還在不斷地刺激著他的鼻腔，不斷地提醒著他，他心愛的女人，已經(jīng)難產(chǎn)而去。

    太后娘娘，賓天了！一旁的許柔，這一會已然哭的肝腸寸斷，扯著一旁搖搖欲墜幾近要昏過去的小皇帝，啞著嗓子，喊出了這句。

    殿內(nèi)一片撲通聲響，所有隨侍在榻前的宮人，皆是跪倒在地，哭聲剎那響起，將這座宮殿里的一切聲響都淹沒其中。

    等在外殿的大臣們，在隔著屏風(fēng)聽了太后的遺言后，便個個面色沉重的跪在外頭。這會聽了里頭的哭聲，跪在前頭本就搖搖欲墜的明逸，再也難以支撐，清雋的背影霎時便佝僂許多，委頓在地上，一旁扶著他的明臻，亦是緊咬著牙關(guān)，淚水沿著面龐不住地向下，卻不能發(fā)出半點哭音，只得和父親一樣強撐著，瞧著趙括由宮人帶著，面色慘白地走出內(nèi)室，他身后還有個婦人抱著個襁褓，眾臣只瞧了一眼，便知道那就應(yīng)該是剛剛太后以命換來的小公主。

    只有趙恪，仍舊維持著半跪的姿勢，在她床前一動不動，就這么握著宋昭陽的手，將她半摟在懷里。

    明臻瞧著趙括的臉，心中再是悲傷meimei的離去，也知道這會最重要的便是保護(hù)住趙括。他看了父親一眼，直起身子，仍是半跪著，膝行到趙括面前，宮人手中接過趙括的小手，低聲道：陛下，您要振作起來。太后娘娘的喪儀，還需要您來主持啊。

    舅父。趙括滾著淚點了點頭，叫了眾臣起來，更是直接拉著明臻的手，重新進(jìn)了內(nèi)殿。里頭許柔已然開始指揮這一眾啼哭的宮人散開，可唯有趙恪，仿佛和他們不在一個世界一般。他身份高貴權(quán)傾天下，這內(nèi)室的奴仆即便如何震驚，卻也不敢上前多說半個字，只得垂著頭各自按照許柔的吩咐四散開來。

    殿下。明臻瞧著趙恪這幅不管不顧的情態(tài)，心中也是有火。他不是不知meimei與趙恪之間的糾纏，甚至少年之時他還是促成這對的中間之人，只是十?dāng)?shù)年時間，早已將一切變得面目全非。

    趙恪仿佛未曾聽見明臻的言語，仍舊是那副樣子。明臻不由得又上前幾步，才聽清趙恪正在喃喃自語，神態(tài)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語氣柔和的仿佛又重回了少年時代。

    瑤兒，你還記得上回我陪你住在寺里，你說桃花開的好看，要年年春天都同我一起去看?，F(xiàn)在又是春天了，你快點好起來，我?guī)闳タ春貌缓?？你不是還要我給你畫幅畫嗎，我還沒給你畫呢，你又要生我的氣了，是不是？

    你總是這樣，從小到大，總是要生我的氣?？晌揖拖矚g你生我的氣，喜歡你對我撒嬌，喜歡你有什么不開心都不在我這掩飾。我知道，因為我最寵你，最喜歡你，你才這么有恃無恐，是不是？

    可我要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你要是還這么一言不發(fā)地躺在這，我就真的生你氣了。你不就仗著我喜歡你嗎？明瑤，你不就是仗著我愛你嗎？

    明臻就站在一旁，看著趙恪淚流滿面。習(xí)慣了朝堂之上他面目冷厲，含笑殺人的模樣，這一會的他，竟叫明臻都覺得陌生。

    只是，明臻搖了搖頭，還是出了聲，道：殿下，您失態(tài)了。娘娘已經(jīng)去了，殿下，且讓她體面的去吧。

    體面？趙恪露出個極諷刺的笑容，明臻，你當(dāng)著你meimei的面，和我說體面？

    是，殿下。娘娘去了，可陛下還在。明臻被他刺的也是眼眶發(fā)紅，您如此不管不顧，是想叫娘娘身后也遭人非議嗎？因為你，因為陛下，娘娘受了多少委屈，您不知道嗎？如今她已經(jīng)去了，您也要這么任性嗎？

    因為我？趙恪臉色極差，整個人都顯的蒼白而虛弱，這一刻低著頭的樣子，和往日朝堂殺伐決斷，全然不同，你知道嗎，她臨死前，心心念念的是陛下，是這個剛生出來的小公主，是你們明家，唯獨，沒有我。

    沒有我。趙恪的淚水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我知道你明臻想對我說什么。我也有一句話想對你說，陛下不用你保護(hù)，這江山他若想要，那就自己同我搶。

    是吧，括兒？

    皇叔。趙括也瞧著趙恪，聲音里滿是哽咽，語氣卻是帶著與年齡不符的鎮(zhèn)定，母親臨終時，說想喝您，熬的白玉粥。這才是，她最后的心愿。

    哈哈，白玉粥。趙恪的聲音叫所有人聽了都覺得凄慘，他抬起頭看向趙括與明臻，風(fēng)華絕代的臉這一刻憔悴的驚人，括兒，你真是你娘的兒子。

    明臻，你要的，我答應(yīng)你。但我，也有一樣想要的。

    你要什么？

    趙恪沒有答話，只是緩緩站起身來，將明瑤整個抱在懷里。明臻瞳孔霎時放大，卻又顧及著外頭的臣子和命婦，只得低聲吼道：你要干什么？

    瑤瑤不是要喝我熬的粥嗎，我?guī)ズ箢^的小廚房，親手給她做。趙恪的神色癲狂卻又溫柔，組合到一起，叫人看了都覺得瘋狂。明臻還想說些什么，趙括卻是扯了扯他的衣袖，甚至還上前替趙恪打開了殿后的小門，讓他抱著明瑤的尸體往后殿的小廚房而去。

    舅父，這也是母親想要的。趙括嘆了口氣，似乎是一日之間便長大了一般，我知道皇叔想要的是什么。不是龍椅，也不是玉璽。

    陛下？

    他想要母親。

    三月后，裕誠太后下葬。輔政王以太后遺言無需驚擾先帝為由，為太后另起陵寢。作為輔政太后，她的陵寢規(guī)格之高，比肩帝王。她也因此成為大燕四百年史上，唯一一位不曾與丈夫合葬的太后。

    史書記載，十四年后，輔政王趙恪在裕誠太后祭日，自絕于相國寺保俶塔中。死時孑然一身，只留下一道手書，不要任何喪儀，不需任何陪葬，只求皇帝將他埋在裕誠太后的陵寢之側(cè)。后人謠傳，德宗皇帝深恨趙恪，在他死后便命人將他尸骨付之一炬，下葬之時不過是空棺一具。

    而真相如何，后人無從得知。而關(guān)于他與裕誠太后之間那些隱秘的情感，也成為野史和畫本中永遠(yuǎn)的主題。

    只有德宗趙括自己清楚，他的叔父，已經(jīng)永遠(yuǎn)守護(hù)在母親身側(cè)，終于得償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