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狄楨狄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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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底是黃珍珠的生日，今年預(yù)備請哥嫂、周父周母來參加，她還邀了狄妃和狄楨狄珠一起，一家人和美圓滿地吃頓晚餐。

    她很是期待，因為未曾和狄楨狄珠共度過生日。

    因是黃珍珠的生日，周明只求她開心，并沒說不，卻在她生日的上午，等來了一紙DNA親子鑒定報告。

    張助理將資料遞給周明時面色凝重，他繞開文件袋的繩，抽出來的報告白紙黑字，卻字字誅心，上頭顯示一、狄楨狄珠和黃珍珠沒有血緣關(guān)系；二、狄楨和狄妃是母子關(guān)系；三、排除狄珠和狄妃是母女關(guān)系，做了親緣鑒定，應(yīng)是姨和外甥女關(guān)系。

    張助理還親自跑了一趟嶼山村調(diào)查：六年前的四月二十日，狄妃曾在嶼山婦產(chǎn)院誕下一子，取名狄天佑，應(yīng)該就是現(xiàn)在的狄楨。狄妃的meimei狄妍連生三女，遭夫家冷落，二女兒便給了狄妃抱走，應(yīng)該就是現(xiàn)在的狄珠。

    周明從報告中抬眼：那真的狄楨狄珠呢？

    周明心想要么是狄妃疏忽，致二人被拐或是丟了，要么是貪慕富貴，弄一出貍貓換太子，真的狄楨狄珠仍舊在鄉(xiāng)下養(yǎng)著，但是張助理調(diào)查到的真相卻殘忍百倍：應(yīng)該是死了。

    張助理并未有直接的證據(jù)，所以不敢肯定：狄妃曾在縣城找過神婆問事，說那家人的丈夫出海翻船，一雙子女又墮井身亡，問說冤魂會不會纏著她。

    是六年前的事，神婆之所以會記得這么清楚，是因為狄妃答應(yīng)去找888元來做消災(zāi)法會，結(jié)果并未去。

    那時狄妃借口給狄楨狄珠看病，向黃珍珠討要了九百塊，可并未去辦所謂的消災(zāi)法會，而是在縣城胡亂購物后，在村頭水果店買了幾顆爛蘋果回家祭拜。

    周明沉默著，攥著報告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抖，最后聲線變得有點難聽：那尸體在哪？

    張助理實話實說：并無頭緒，還在調(diào)查。

    周明從未想到這事背后的真相這般離奇，壓抑不住的暴烈怒意讓他啪的一聲將報告甩在辦公桌上，他眼中的怒火洶洶，近乎咬牙切齒：狄妃、好一個狄妃。真是狗膽包天！

    不等張助理問，周明即刻反應(yīng)，整個人透著一股凜冽的寒意，欺霜賽雪：找兩個人去捆了姓狄的，我要見識一下這個蛇蝎女人，問出兄妹二人的下落。

    他頓了頓，還交代再派兩個人看顧好狄楨狄珠，孩子年齡小，終究無辜。

    張助理應(yīng)下，在周明極冷的暴怒時，偏有人來堵槍口，禮貌地敲開他辦公室的門，并未看出他眉目上籠罩的戾氣，問說：周總，你定的煙火送來了，是不是放至你車的后備箱??？

    張助理怕周明遷怒，將那名職工的問題應(yīng)付了，讓他出去，才后知后覺他為何要定煙火，今夜是黃珍珠的生日，他愛極了她，特地定了煙火要討她歡心，這下全完了。

    至夜，隨江一區(qū)的新屋燈火通明，家中及庭院纏繞了彩燈閃爍，泳池的水波漾漾，草木蔥蘢間新開的鮮花俏首展露，盛放得亭亭雅致。

    周父周母正陪著重川重宴玩，哥嫂領(lǐng)著自己的一男一女也來了，家中阿姨在廚房忙碌，預(yù)定的三層蛋糕由糕餅店的店員抬至飯廳，十月的南市還未脫夏，微風(fēng)燥熱，她心中激蕩著喜悅和感恩，在門口等著周明和狄妃攜著的狄楨狄珠到來。

    但只等來了周明，他下車時，抬眸乍見新屋裝點喜慶，有點難以入此情境，又見黃珍珠笑時眉眼彎彎，嬌柔慵懶，還穿了新裙子，攏在一邊的長發(fā)間是新耳墜，光亮圓潤的珍珠如鴿蛋般大。

    周明心事重重，緊繃的下頜線條和微沉的眉目透露出他此刻情緒不虞，他去牽黃珍珠的手，要帶她一起進屋。

    黃珍珠察覺他情緒不佳，那眉目陰沉得似要噬人，問他怎么了，是不是工作有問題，又溫柔地反握住他的手，仍然在笑：阿妃和狄楨狄珠還未來，陪我站一會兒。

    今夜是黃珍珠二十九歲的生日，她這九年來的日子如同一場夢，黃珍珠知道進屋人多，現(xiàn)時只想和周明二人世界一刻，站在庭院門前的她朝他身上依偎，怎么都止不住的笑，心情愉悅時仰頭，唇觸上他的下巴，她細細地說了句：周明，我愛你。等不來他的答復(fù)，黃珍珠依舊笑盈盈的，溫柔似水：你是知道的。

    周明聽了她這聲我愛你，兩廂復(fù)雜的情緒交織，微微低頭時撫上黃珍珠的臉，目光在她姣好的臉上梭巡，他的眸底如墨，好似費了極大的氣力才能開口：別等了，我讓他們別來了。

    方才溫存繾綣的氣氛頓時一落千丈。

    黃珍珠有點訝異地啊了一聲，周明想牽著她進屋，她不動，他轉(zhuǎn)頭時眉眼有點無奈，偏振振有詞地反問她：又不是親人，讓他們來干嘛？

    明明是她生日，為何請的人他說不讓來就不讓來，他抬出親人一說，黃珍珠無法辯解，氣惱難過起來，頭偏過去時眼眶有點紅，周明心中嘆息一聲，裝作沒看見，牽著她的手時好聲好氣地哄她：先過生日，好好的，別和我鬧。

    到底，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縱使在生日，依舊要吞針，如鯁在喉。

    黃珍珠知曉周明這人疏離冷情，但是這般強硬左右她邀請閨蜜來生日會還是令她不虞，心中寥落時又不免苦笑，她瞞了他，早該知道有這種下場的，只是難過生日都不能和狄楨狄珠共度。

    黃珍珠心有感傷地過了這個二十九歲生日，彼時坐在燭光點點的蛋糕前，她眼底是跳躍的火焰，笑時眼中淚光閃爍，望著身旁的眾人，誠摯地感恩：周明，謝謝你。阿哥阿嫂，謝謝你。

    聽得阿嫂喜極而泣，偏頭過去拭淚，阿哥眼中似有星光，情緒激動地嗯了一聲。

    而身旁的周明攬緊她，攬得很緊，低頭時在她發(fā)間印下一吻，說了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話，他情緒亦激動，喉結(jié)微動：是我要謝謝你，珍珠。

    周明瘋狂地想留住這一刻，黃珍珠尚不知真相、她的世界尚未崩塌，笑著地依偎在他的懷中。

    周明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從不含糊，他知道這事非同尋常，黃珍珠必須知道真相，她知道真相后的一切痛楚憤恨，種種情緒眼淚，他陪她一起承擔(dān)、共度。

    切蛋糕時，周明看在眼里，黃珍珠切了一塊預(yù)備留給狄楨狄珠，特地切了寫有黃珍珠三字那角，她細心地裝入盒中，心中悵然，她曾有無數(shù)次想告訴狄楨狄珠，你們的mama是我，是她對不起二人。

    在庭院放煙火時，四個小朋友看的赫赫有聲，璀璨繽紛的煙火映在他們憧憬的眼底，黃珍珠卻一個電話來了杜豪。

    在院前，黃珍珠提著蛋糕盒，對夜間將他叫來存了歉意：拜托你把這盒蛋糕拿給狄楨狄珠。還塞了幾百塊給他作車費。

    杜豪對跑腿這事并不介意，反而有話跟黃珍珠說：珍珠姐，我一日未見妃姐了。不知她去哪了。貴老板正在催數(shù)呢。

    狄妃在南市放貸，想做大本錢又不夠，這些年來從黃珍珠處得來頗多錢財，可現(xiàn)時在南市，衣食住行都是黃珍珠出的，一時再尋不到借口詐錢，只得找了貴陽一個老板借錢。

    從貴老板那低利借錢，再經(jīng)她的手高利借出去，狄妃充當(dāng)中介，又有催債小弟，一時運轉(zhuǎn)得錢如輪轉(zhuǎn)。

    可是，最近幾筆錢款要不回，狄妃痛罵杜豪無用時，自己也急得口舌冒泡，貴老板又來催錢，那可是個狠角色，弄得狄妃心驚膽戰(zhàn)，已是在籌謀著怎么跟黃珍珠開口要錢來填貴老板的賬。

    可狄妃今早卻不見了，杜豪找了一圈，常去的地方都找了，都未尋到人，今夜只得順便問問黃珍珠。

    黃珍珠也不知，讓杜豪先送蛋糕，她明日也會派人幫著尋的。

    杜豪應(yīng)下，接了車錢和蛋糕走了。

    生日宴結(jié)束，在庭院外送哥嫂、侄子侄女，還有周父周母上車。

    周明讓二老攜著重川重宴至南大周宅住上幾日，重川說要帶棋和爺爺切磋、重宴興奮地說要玩貓貓上了車，周母心想這是春宵一度的節(jié)奏，怕二子擾了性致才送走，也有話對周明講：若是你和珍珠要生第三個，要生個小女孩。

    周太太不知，周明早就結(jié)扎了，他現(xiàn)時無心去想這事，應(yīng)付了她幾句，如石壓心地望向新屋，想著他尚有一場硬戰(zhàn)要打。

    黃珍珠知道周明把二子送走，也想著自己今夜要應(yīng)付他的需索真是硬站一場，在臥室里摘了首飾，正卸妝時他進了臥室。

    掩上臥室門，周明單手拎著個酒杯進來了，方形的酒杯中酒液微黃，幾粒冰塊漾著，他坐在床上，看著她卸妝。

    弄得她轉(zhuǎn)頭睇了他一眼：不要喝了。剛剛和阿哥和爸飲，還沒飲夠？

    周明不答，抿了一口，修長的手間捏弄著酒杯，他面容淡淡，話音卻出奇的嚴肅：珍珠，我有話跟你說。

    黃珍珠把長發(fā)攏回耳后，從鏡子里瞧他，她狀態(tài)放松慵懶：說吧。

    周明抬眼，看著鏡子里反映出的黃珍珠，他眸色晦暗似染了墨，捅破了二人之間的那層紙：你在鄉(xiāng)下的事我都知道，狄楨狄珠還有狄敏。

    他下定決心把真相告訴她：真的狄楨狄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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