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杜小姐請讓讓
3.杜小姐請讓讓
一個月一晃而過,杜漁對手下的產(chǎn)業(yè)多少熟悉了,方駿此前來找過她幾次,詢問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杜漁知道他這是聽從了干爹的安排,盡心盡職的為干爹分擔幫內(nèi)的事務,不是親兒勝似親兒。 方駿六歲被干爹撿回來,從前他跟著陳安仁進進出出,陳安仁拿他當好兄弟,干爹也愛屋及烏地拿他當干兒子。在陳安仁死后,方駿時時刻刻都繃緊了神經(jīng),不愿再有能傷到干爹分毫的差錯。干爹也十分信任他,在幫內(nèi)除了杜漁這個便宜干女兒,就只有方駿這位得力干兒子。無論幫內(nèi)大小事宜,方駿準能知曉,今日城西老虎哥的馬子被小弟上了,明日城東的交易有幾個人把守,后日干爹幾位情人生日,他統(tǒng)統(tǒng)安排得妥妥當當。 除了許彤那件事,杜漁也曾私下懷疑過,當日許彤能如此輕易地破壞交易,很難說其中沒有干爹的手筆。許彤十六歲歲進入幫會,一直靠姿色侍人,一步一步從彤小妹爬到了彤姐這個位置,三番五次穿著各種制服在陳蜀軍面前賣弄sao氣,陳蜀軍根本不為所動。四年前警方的一次突襲中,許彤撲上前為他擋了一槍,這才在眾人面前有了姓名。 但陳蜀軍還是未把她納入房中,只是對幫內(nèi)人講,許彤今后也算是他的干女兒,與杜漁一樣。大家不可苛待了她。往后也源源不斷給了她很多產(chǎn)業(yè)捏在手中,但許彤還是不知足,竟然在明面上直接安插眼線,美名言幫陳蜀軍監(jiān)視幫內(nèi)各人有沒有異心,其實私下她想什么大家都知道。方駿對她不滿意了很久,卻未曾動手修理她。這次不是干爹授意,方駿怎么可能打破這種平靜。 杜漁一邊看著會計整理著一個月的賬單,一邊分神去思考幫內(nèi)的變化。干爹在這五年從未讓她插手過任何業(yè)務,為何這次許彤出事,立即讓她接手。是試探?還是真的認可了她這五年來乖覺的表現(xiàn)。 漁姐,我這邊整理好了。會計張穆陽把杜漁手下各鋪面的賬單全部裝進牛皮紙袋,遞給杜漁。 杜漁沒有接,只是示意他跟著一起去烏龍向方駿匯報賬面的事。 一進入包房,各鋪面管事的老大低聲交談,看到杜漁來也無甚反應。 倒是許彤身旁那位新晉小白臉仿佛不經(jīng)意間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看著手中的白瓷蓋碗。 杜漁瞄著四處找了找許彤,到處都沒有她的身影。既然許彤不在,那這人這個時間怎么會在此處? 她也不好貿(mào)然走上前八卦,索性裝作毫不在意越過他走向方駿。 擦身而過之時,林旸放下左手,與杜漁的右手輕輕擦過,又自然而然的抬手拿起茶蓋喝了一口茶。 杜漁心口發(fā)緊,但未停下腳步,走到方駿面前,隨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讓張穆陽去和方駿談。 杜漁克制住自己想要偏離的目光,時刻告誡自己只能看方駿和張穆陽,絕不可以朝其他方向多看一眼。 方駿拿出牛皮紙袋內(nèi)的賬單看了看,又細細問了張穆陽幾個問題,最后讓他把賬本裝好送到一樓的賬務室。 等張穆陽走出包房,方駿站起身向眾人說道:今天小少爺回國,老大讓晚上七點一起到回聲港酒樓吃飯。大家一定要準時到。 大家聽見小少爺三個字反應了一會兒,然后哼哼哈哈的笑鬧開:老大今天一定很開心,準時到。一定準時到。 杜漁卻無法維持如他們般輕松的笑意,小少爺這幾個字就像壓在她生命里最重的一座山。所有事情的開端,就是從這個人傳入記憶開始。她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師傅抱著深深涼透了的身體無望地流淚,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師傅滿身是血的躺在救護車里,拉著杜漁的手,嘴里不停地說著:都是孽緣,都是孽緣。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的深深,我的量子!是我對不起他們!都是我做的孽! 聲音越來越微弱,這人世間再也沒有任何念想能夠讓他堅持留下。 還有什么比得過仇人把自己的兒子養(yǎng)大后,讓他一槍殺了自己更為解恨的呢。 回想起師傅和深深的死前的神情,肌rou無法控制地開始戰(zhàn)栗。她像陷入了一場永不清醒地夢魘,無法顧忌周圍人對她的反應,整個世界都被放空。這個時刻她想不起假如方駿看到她這種狀態(tài),會聯(lián)想多少。她的心中充滿了這些年來無法抒發(fā)的恨意,恐懼,哀痛。 五年了,五年里她曾拋下了多少東西,只為幫師傅父女報仇雪恨。她不顧周圍人的勸阻,執(zhí)意進入這個骯臟的幫會內(nèi)。丟棄了年少的愛人,費盡心思勾引陳安仁,到了今天她竟然還沒有手刃仇人,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杜小姐,請讓讓。你壓到我的煙盒了。低沉的聲音擊碎杜漁恍惚的世界,杜漁僵直脖子抬頭望去,林旸站在她面前神情淡淡。 杜漁沒有心思去反應她到底有沒有坐到煙盒,連忙站起身歉意地對他笑了笑,只見林旸從袖子里落出一個煙盒在椅子上,又假意裝回口袋。 他側過身看著其余眾人對著杜漁輕聲說道:少在大家面前丟人現(xiàn)眼。 杜漁雙手捏緊用力掐了一下手心,對著他嘲諷一笑:多謝!彤姐的男友。祝你在彤姐跟前受寵到晚年。 林旸轉(zhuǎn)頭認真的看了她一眼:借你吉言。說完不等她回答跟著其他人的方向走出包房。 杜漁收拾好了情緒,也快步走出。還沒走到走廊盡頭,就看到方駿站在電梯口,捏著電話向她招手:老大的電話。 接過電話杜漁乖巧的喊著:干爹,怎么不打我的電話。 陳蜀軍低啞的笑了幾聲:小漁,給你打電話也得能打通啊。好了,不說這個了。今晚你弟弟回來,早點到餐廳跟我們碰面,你還沒見過他。杜漁連聲答應。 再過兩日就是安仁的忌日,你記得把時間空出來。陳蜀軍沉默了片刻,補充道。 杜漁吸了吸鼻子:干爹,我都記得,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