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試探
7.試探
從墓地回來的時候,陳蜀軍見杜漁神情恍惚,體貼地讓她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不用急著去管店里的事情。她也爽快的答應了,瘋狂的想法讓她心驚rou跳,需要立馬得到證實。 下午三點,窗外的雨沒有停歇,急躁的雨點拼命砸在四方玻璃上,天色暗沉。 屋內窗簾緊閉,昏暗的無法看清只覺得朦朧,隱約間一個身形模糊的人從大門口進入,邊走邊脫著濕透的衣服,這人從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緩步走到沙發(fā)前,仰面倒下。他打開瓶蓋,灌了自己一大口,又摸索著衣帶拿出手機等待,畫面變得靜止。 沒過多長時間,手機嗡嗡地開始震動,他依舊沒有動作,隔了一會兒手機歸為平靜。 手里把玩了幾圈手機,回撥過去,那頭很快就被接起:你好?劉先生。 你好,杜小姐。 聽著電話那頭清冷克制的聲音,劉振輝低垂著頭,唇邊扯出微弱的笑意,兩頭都沒有繼續(xù)說話,只有呼吸聲通過聽筒互相交叉。 很是奇特,這不像是陌生人來的第一通電話。 這場耐力比賽,劉振輝還是輸了,他極為渴望繼續(xù)聽到對方的聲音,他假意咳嗽了一聲:杜小姐,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家了嗎? 這種問法對于兩個陌生人來講,著實有些過于熟稔,但聽筒那邊的人好像比他還要自來熟:到家了,不知今晚劉先生有沒有時間賞臉吃頓晚飯。 劉振輝無聲的笑起來,他裝作思索幾秒后歉意的拒絕:很抱歉,杜小姐,今晚我有約了。 哦,是嗎。那明晚呢?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并不失望,毫不尷尬地繼續(xù)莫名糾纏的邀約。 很抱歉,最近一周我都會出差,這樣吧,等我回來請杜小姐吃晚餐可以嗎?他搖晃著酒瓶,透明的液體在瓶中翻來覆去,咕咚咕咚的響。 那就等著你的邀約了,今天一見感覺特別投緣,希望劉先生不會讓我的期待落空。 我保證。 劉振輝掛斷后,發(fā)了一條短信:今天見到她了。 對方很快回復:她有什么反應? 回想起她聽見自己聲音后復雜的眼神,劉振輝臉上露出點奇異的愉悅感:她有些察覺,放心,我不會讓她這么快發(fā)現(xiàn)的。 記住你答應過我的,不要讓我失望!這個機會我們等了多少年。 放心吧,警官。發(fā)完最后一條,劉振輝清空短信,把手機扔在一側,他雙手撐著額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久違了,杜漁。久違了,云川市。 一一一 杜漁在這一周沒有繼續(xù)和劉振輝聯(lián)系,她按兵不動等待對方的主動邀約,各鋪面在她的管理下井井有條。 去林旸的病房探望過一次,許彤見她提著鮮花和水果到來滿臉都是尷尬,扭扭捏捏的向杜漁說感謝她放過林旸,他已經(jīng)跟自己解釋過,那晚絕不是故意做出混賬事的。 林旸也是略顯不自在,情緒卻有些低落。 正巧林旸輸液的藥完了,許彤像一個溫柔賢惠的新媳婦,招呼杜漁坐著稍等,快步走出病房叫護士。 杜漁走近林旸身側,塞了一張紙條在他的手心,臉色擺得十分疏離:好好跟著彤姐,下次我可不會這樣輕易饒了你。 林旸放在被單下的手掌順勢捏住她的手,用手指飛快的在她手背下寫了一串英文:Miss u. 杜漁怔了怔,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輕握了他一下后微微用力從他的掌心扯出手來。 許彤和護士進來后,杜漁跟她客套的交談幾句,又詢問她是否還愿意幫忙管理店鋪。 干爹之前吩咐過她店鋪打理的事情可以偶爾放一點好處給許彤,所以杜漁今日有此一問。 許彤對于杜漁突如其來的善意有些不解又有些開心,略一思索她表示要照顧到林旸出院才能過去,杜漁說不礙事。 就在兩個人都沒有話說的情形下,劉振輝的電話打了進來,杜漁朝許彤示意了一下,推開門走到陽臺接起電話。 杜小姐,今晚有時間一起吃飯嗎?杜漁細細聽著電話里傳出的聲音,總覺得和第一次見面的熟悉感有些不一樣了。 當然沒問題。她不動聲色的回應,不想表露自己任何的情緒。 那一會兒我來接杜小姐?劉振輝輕聲漫語,絲毫沒有對她冷淡的語氣有所影響。 不用了,一會兒你把地址發(fā)到我手機上,我自己開車過去。 那今晚七點不見不散。 杜漁看著劉振輝發(fā)送的短信,很巧,和她上周準備請劉振輝吃飯的地方是一樣的。 云湖路88號紫客居餐廳。 這家餐廳是她現(xiàn)在手上管理的其中一家鋪子,也是曾經(jīng)她和陳安仁最愛光顧的地方。 這么有默契的話,是否對方也在間接承認自己的想法?杜漁握著手機一下下敲打在陽臺的鐵質欄桿,對今晚的會面她莫名感到期待。 走回病房,許彤正在給林旸小塊小塊的喂著蘋果,全身都散發(fā)著陷入熱戀的氣息。 林旸和杜漁互相對視一眼,林旸情緒不大對,杜漁看著這你儂我儂場景竟有些刺痛感。 彤姐,一會兒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杜漁和許彤虛假點頭微笑,提著包走出了病房,刻意忽略掉林旸臉上復雜的表情。 晚上七點杜漁準時走進紫居客,她跨入大廳發(fā)現(xiàn)劉振輝竟然沒有選擇包間,而在大廳落地窗前的桌子側坐著,一副坦然的模樣,根本不在乎有任何人看到他。 杜漁站在屏風后面觀察著他,這個男人除了聲音和陳安仁相似,其他似乎一點也對不上。陳安仁溫暖而克制,生性浪漫卻不多情,總是喜歡收集白色系的衣服,從不喜歡穿西服這種場合嚴肅的服裝。長年都是頂著寸頭,不愛吸煙不愛飲酒,渾身上下不會佩戴任何首飾。 他的喜好像一直恪守著少年人才有的固執(zhí)。 而劉振輝就像是他的鏡像,跟他完全相反。 劉振輝身上是貼合的純黑色西裝,西服表面穿插著線條簡單的同色花紋,膚色白皙,凜冽的眉眼望著你,蘊含著一股咄咄逼人。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左手邊放著半滿的酒杯。聽著餐廳里奏響的鋼琴聲,搖晃的頭部頂著一頭一絲不茍的背梳。 杜漁盯著這個畫面認為自己今晚答應赴宴很荒唐。 自己的想法很荒唐,行為很荒唐,一切都那么荒唐。卻讓她無法撤離。 經(jīng)理經(jīng)過大廳時瞄到杜漁急忙奔向她,點頭哈腰的問好,以為她是來監(jiān)察餐廳的。 杜漁搖搖頭打發(fā)掉他,從包里掏出鏡子補了口紅,踩著紅色的細高跟走到劉振輝面前:久等了,劉先生。 劉振輝掛著些許玩味的表情打量著她:杜小姐,今晚真是漂亮。他站起身幫杜漁拉開椅子,在杜漁坐下后,一手搭在椅背上,彎下背部靠近她的耳朵,他的聲音并不高,尾音里攜帶著笑意: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杜漁抬起頭,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呼吸在彼此的鼻息間糾纏。她抬手放在劉振輝的肩上,直直的凝望他,嘴唇擦過他的下巴:劉振輝,我們以前有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