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小叫花子被五個小男孩圍在一座很窄的橋邊,這座橋的直徑大概一米,旁邊沒有任何防護,全長十七米,垂直高度大概三層樓高,橋下是一條水位大概達到小腿的河。 這座簡陋到極點的橋修建初衷是為了將兩座山連起來,只不過后來旁邊修了一座更寬敞安全的橋,所以這個破爛玩意已經(jīng)沒人再去走了。 橋下這條河在當?shù)乇唤凶龀嗪?,河水幾乎環(huán)繞了赤河鎮(zhèn)的每一個村子,有許多村子里的人會專門走到河邊,把自家的垃圾都倒進去,它存在的意義,似乎就是為了容納垃圾。 那幾個小孩逼著小叫花子走這座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十分危險的橋,他們打了他,他臟兮兮的臉上五指印非常突出。 上不上去?不上去就把你直接踹下去。 說著,一個體型壯實的胖子伸手作勢要推他,小叫花子嚇得弓起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破運動鞋也踩在了高高的水泥橋上。 是嘛,就這樣走過去不就好了嗎? 小叫花子腳和手都在發(fā)抖,他轉(zhuǎn)過身開始往前慢慢走,身體是半彎著的,似乎是隨時做好了要扶著水泥板的準備。 后面?zhèn)鱽砹诵芎⒆佑媚_狠狠踩橋的聲音,他感覺到細微的震動,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而且彎腰走,他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會看見嘩啦啦的河水,以及令人心悸的高空。 他走得越來越遠了,已經(jīng)走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后面的小孩起哄著大喊: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 吼!要摔了! 腳滑了腳滑了!摔!摔! 憑什么我們每天都要去上學,就他能在街上閑逛,每天撿撿垃圾要要飯就好了。有孩子發(fā)起了牢sao。 誰知道,他每天都臭死了 小孩在那七嘴八舌的扯淡,不一會兒,他們的聲音突然全都停了下來。 五雙眼睛都齊齊看向了一個黑發(fā)披肩,皮膚雪白,穿著小裙子和黑皮鞋的女孩。 她的畫風和這里的每個人都不一樣,背的書包都是皮質(zhì)的,就像電視里那種有錢人家的小姐。 我剛剛看見潘老師臉色很難看的在往這邊趕,撿垃圾的那個老婆婆也很著急的和老師一起過來。 小孩一聽眼睛都瞪圓了,連忙拿起書包撒丫子就跑,陸生生轉(zhuǎn)頭看著他們一個個的立馬就跑沒了影,又看向了趴在橋中心已經(jīng)一動都不敢動的林秋。 你回來吧。陸生生沖他喊道,清脆的童聲在兩座山之間顯得更脆了,像風鈴被裝在了玻璃瓶里。 橋上的小身板還是不敢動,他就連回頭都不敢動作太大,趴著的樣子真的很像狗,陸生生想過去騎到他身上。 她直接上橋朝他走了過來,林秋看她居然過來了,緊張地終于開口了,你別、別過來! 但是陸生生半點要停下的意思都沒有,她走在這么令人心驚rou跳的地方,就像平時走在鎮(zhèn)上的人行道上一樣,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不急不忙地踩著邊緣越過了林秋,然后轉(zhuǎn)身,神色平靜的在他面前蹲下來,一和他對上眼,首先做的居然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她說著伸手去揉他的頭發(fā),明明力氣很大,弄得他一直在晃動,可他現(xiàn)在待在橋上,卻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那種手腳酸軟的感覺。 我想騎著你過去。陸生生眼神天真地看著他,林秋被她細白干凈的手指揉了頭,隱約聞到了自己頭上傳來的異味。 他的頭垂得更低了,眼神閃躲著,說道:你上來。 哈哈哈哈!陸生生笑得更開心了,她走過來跨坐到了林秋身上,一雙小腳抬了起來,手緊緊掐著他的肩膀,小狗狗,走吧。 林秋爬得很慢,陸生生雖然瘦,但他長期營養(yǎng)不良,看起來比陸生生更瘦,能撐起她坐在他身上,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小狗狗累不累啊? 回去給你買東西吃哦,你要多吃點,太瘦了,都撐不起我。 你要是摔下去,那我也要摔下去了。 林秋臉上已經(jīng)冒出汗了,他咬緊牙關撐著水泥地,手掌托那處火辣辣的疼。 狗狗乖。她趴在了他身上,下巴就抵在他的后頸,林秋呼吸都要停了,他再也動不了,細小的手臂開始迅速顫抖起來。 陸生生聽到他發(fā)出了小獸痛苦的悶哼聲,那是他力竭快要撐不住的前兆。 她踩著水泥板下來了,雙手摟著他的腰把他撈了起來,走啊。 林秋背脊直不起來,他盡量想往前靠,不讓陸生生從后面貼著他,結(jié)果陸生生直接趴他身上了,雙手環(huán)緊了他的腰,臭狗狗,快走啊,我要趕不上回去寫作業(yè)了,我被罵了的話小心明天拿你出氣。 林秋大口呼吸著,他太陽xue邊的血管在跳動,臉和耳朵都紅到了脖子根。 三層樓的高空仿佛離他遠去了,他滿腦子就只剩陸生生。 林秋放慢了速度,但這段橋的距離就只有這么長,到了之后陸生生就把他松開了。 女孩身上的溫暖和香甜味道驟然遠離了他。 生生。他心癢難耐,叫了她的名字。 嗯,干嘛?陸生生忙著拍自己的小裙子,她剛剛抱了林秋,恐怕會沾上什么臟東西。 林秋沒說話,就一直看著她,陸生生瞧他這一臉緊張的樣子,笑著打了他的臉兩下,怎么,你還緊張呀? 老師和我奶奶為什么還沒來? 根本就沒有來啊,我騙那些人的,要是不這么說他們不會走。陸生生把頭上的蝴蝶結(jié)又調(diào)整了一下,在學校旁邊看見他們架著你走,就知道又要折騰你。 我沒一開始就出來幫你,是因為你要自己長記性,別老是誰想騎你就這么輕易的讓人家騎了,我不想騎被別人騎過的狗,我也不喜歡沒用的狗。 她說著把肩上的頭發(fā)都撩到了背上,總算是整理好了儀表,抬眼看他時,儼然一副高貴又冷清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個會咯咯笑著抱他的人。 只有我能騎你,你知道嗎?下次再這樣我就不要你了。 好。林秋低頭根本不敢和她對視,她每天都穿的干干凈凈,奶白的皮膚都像是甜的。 他很想嘗一下味道,可他的口水會把她弄臟。 你看你這么瘦,根本就撐不起我。陸生生拿過他的手,林秋一雙小手掌托的位置被粗糙的水泥磨得出了血,皮rou里還摻著沙子。 陸生生拿出水壺給他沖洗了一下傷口,然后放下書包,從里面找出了創(chuàng)口貼,貼之前幫他舔了舔已經(jīng)洗白的傷處消毒,一口氣貼了四個,剩下的半盒創(chuàng)口貼也都塞給他了。 自己拿回去換。 林秋拿著這盒創(chuàng)口貼,手指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他眼神不聚焦了,呼吸也越發(fā)急促。 心好像快炸開,耳朵邊上嗡嗡的響,剛剛她柔嫩的舌頭拂過他手掌的時候,他有一瞬間感覺自己頭皮被電了一下,酥麻的感覺從背上一路順暢地蔓延到了他骯臟的大腿間。 身體從來沒有這么順暢舒服過。 你手不好的話我會生氣。 陸生生心想,玩不了騎小狗了我就把你扔了。 嗯。他幅度很小地點頭,還是不敢抬頭看她。 走吧,去給狗狗買點吃的。陸生生又笑了,伸手攬住林秋的手臂,親昵的在他身上蹭了蹭,狗狗要聽我的話呀,知道嗎? 知道。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知道嗎? 好。 狗狗乖,來摸摸。陸生生又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林秋還是想躲,但他腿間的刺激還在繼續(xù),這刺激促使他最終低下了頭,讓她摸。 真聽話。陸生生心情又變好了,瞞著家里那對毒蛇做會讓他們崩潰的事情,就連期中考試和鋼琴考級帶給她的巨大雙重壓力都變得稍微有所緩解。 當條狗狗真幸福唉,今天給狗狗多買點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