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戲桂喜
許彥卿剛至院門前,見兩三丫頭站在廊前湊頭嘀咕,神se緊張,房間里在鬧在勸,那拔高的嗓音清亮又惱怒:“你們把我關(guān)在這里是何道理?還不趕緊放我出去!” 丫頭們看他來了,連忙下階迎接,他擺擺手,挑起灑花簾子進(jìn)房。 桂喜正同趙媽拌嘴,忽兒抿緊唇瓣,拎著高幾上的花瓶舉過頭要摔,聽得簾子響動,扭過頭隨聲望來。 許彥卿面龐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語氣很沉穩(wěn):“你手上那物是明宣德年間,青花寶相花紋雙耳扁瓶,僅此一只,耗銀萬兩買回。” 朝趙媽頜首讓其退下,再撩袍從容坐于窗前一把官帽椅。 桂喜頓覺這花瓶著實咬手,對準(zhǔn)高幾壓出的一圈圓痕小心翼翼擺正,吁口氣,抬眼恰捕捉到許彥卿唇角輕彎,剎時窘怒增生,瞟見桌面上擱著果食攢盒,半新不舊的。 不管了,再值錢也要擲地砸出個響聲來,她可不好惹。 伸長胳臂就去抓,一手沒抓動,si沉。 許彥卿解釋道:“這攢盒看著老舊,卻是明洪武年間所制、黑漆嵌螺鈿花蝶紋圓攢盒,g0ng里太后賞的,若是摔出個好歹,依律例得把你綁去京城菜市口凌遲處si?!?/br> 看她面頰紅暈殘褪,淚花在眼眶里團(tuán)團(tuán)打轉(zhuǎn),一跺腳g把椅子旋身而坐,到底是唱戲的旦角兒,功底扎實,腰段曲婉靈活,舉手投足亦顯得嬌媚非常。 兀自撇過臉兒面朝粉白的墻壁,不看不理他。 許彥卿挪過攢盒揭開蓋子,里分六格,有紅亮亮透糖大棗、白霜霜h軟柿餅、腌漬漬冰糖霜梅、松脆脆胡桃果仁、還有玻璃紙裹的晶瑩糖果及各種蒸su細(xì)餅,擺得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堆堆擠擠,怪道她抓不起來。 許彥卿拈顆松子糖,溫和道:“桂喜,替我剝糖吃罷!” 桂喜不看他,冷聲冷氣地:“外面立著丫頭,二老爺尋她們伺候就是?!?/br> 許彥卿笑著搖搖頭:“我這手是為救你所傷,可不是她們?!庇痔砹艘痪洌骸拔覒T常不喜她們近身伺候的!” 桂喜依舊坐著未動,倔強(qiáng)地不吭聲兒,稍頃才斜眼拿余光脧他,右手綁著雪白繃帶吊在x前,左手指骨r0un1e著糖果表面的玻璃紙,很笨拙解著。 她心一松軟,要不是他昨晚把自己接個正著,那缺胳膊斷腿或沒命的可就是她 罷、罷、罷,總是有恩的報恩,有怨的報怨,她桂喜更不是忘恩負(fù)義的小人。 手撐著椅板站起身,她走到許彥卿面前,從他手里接過那顆松子糖,三兩下剝開遞到他嘴邊。 許彥卿怔了怔,倒沒想過她會喂他把糖塊慢慢含進(jìn)嘴里,再指著攢盒微笑說:“這松子糖十分香甜,你也嘗嘗看?” 她不自覺目光掃過,怪不得方才沒抓起來,里面竟是這麼滿吃甚麼松子糖,那菊花形鋪灑綿白糖的su餅看著更可口 桂喜昨為了唱戲,午飯沒敢吃,晚間跳樓唬暈過去睡了一晚兒,晨時又因置氣沒吃端來的早飯。 三頓粒米未沾,她此時只覺饑腸轆轆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