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大結(jié)局(上)(5000+字)
367、大結(jié)局(上)(5000 字)
這一刻咖啡廳出奇地靜,靜到許葉能聽清所有人的呼吸。子彈撕開rou體的感覺痛到麻痹,他感覺到身體倒入熟悉柔軟的懷抱,一抬眼,正是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 看,事情發(fā)生得太快,他的枝枝都被嚇壞了呢。 溫?zé)岬难栽S葉傷口緩緩?fù)鉂B,沈靈枝呼吸急促,一時竟說不出話。許葉伸出顫抖的手想摸摸她的臉,但怕她抗拒自己的接觸,最后只虛虛摸著她輪廓微弱呼吸。 大量的失血讓他一陣暈眩,眼前的輪廓與記憶中的少女重疊。 都說人死前會看到自己過去的一生,原來是真的,他真的看到了。 他看到了他和枝枝共生的那段時光,那是他們之間距離最近的時候。 其實他一開始真的很討厭她。他們本是龍鳳胎,他是她的哥哥,卻被她的臍帶勒死在母親腹中。他的父母在得知他死亡后僅掉了幾滴淚,隨后就把寵愛都給了她。 他附在她身上,跟她一起吃喝玩樂,學(xué)走路,學(xué)說話。 他們贊美她,親吻她,對她極盡呵護,還教她對另一個小少年喚“哥哥”。 而他,沒有人提到他名字,沈姜葉。 他被他們徹底遺忘了。 那時的枝枝并不知道他存在,她會把帶露水的鮮花插進花瓶,會把自己僅有的糧食分給路邊流浪貓,會用彩筆描繪出碧海藍天和一家四口,會給她生病的哥哥哼小曲兒,還會對著鏡子做鬼臉然后傻兮兮地笑。 明明他跟她看的是同一個世界,她卻總是笑得那么開心。 真是越來越討厭了。 他開始嫉恨她,為什么奪走了他人生還能像沒事人一樣活著?為什么她不需努力就能得到所有?為什么她完全不記得他才是她真正的哥哥? 他試圖控制這具身體,用手掐她脖子,拿磚砸她腦袋。 她運氣好,每一次都有人撞見把她救下,她會道謝,然后甜甜地笑說,“我沒事。” 呵,沒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怎么可能沒事? 就連父母過世,她都經(jīng)常自己躲起來偷偷地哭,然后也對外人說,“我沒事?!?/br> 他不懂,這女孩怎么這么能演戲,到底什么時候他才可以擺脫她的陰影? 后來在一場事故中,他終于如愿以償。 他的靈魂被撞出她體外,附在一只布偶貓身上,貓是孤兒院一名叫寧嘉兒的女孩養(yǎng)的,他被抱回去,總算離開那個他憎惡的女孩。 這貓很奇妙,能化形成人,他欣喜若狂——他終于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身體。 孤兒院離沈家不遠,他時不時會溜出去看看,那個他血緣上的meimei有沒有活得更慘。 可是并沒有,還經(jīng)常聽她哥哥長哥哥短地叫,叫得他心煩意亂。 他惱怒這個蠢m(xù)eimei,因為她永遠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 所以在寧嘉兒喚他哥哥時,他默認了,原因很簡單,既然沈靈枝認另一人為哥哥,他就認另一人為meimei,今日她所忽略的一切,來日必要她悔不當初。 這樣的拉鋸戰(zhàn)持續(xù)到某天下午。 他如往常一邊翻閱書籍,一邊監(jiān)視沈靈枝。 她突然像一團云絮沖進他懷里,嬌軟的身子貼著他,用他的衣服揉了揉眼睛,忍著哭腔跟他求助,“哥哥,我眼睛進沙了,你幫我吹一下……” “枝枝,哥在這?!鄙蛲准皶r出現(xiàn),把抱錯人的傻meimei領(lǐng)走了。 他們走后許久他仍怔在原地,心像一口被狠狠敲響的鐘。 哥哥,她在叫他哥哥。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他心中的怨與惱,只是想要她認清……他才是她真正的哥哥。 有了新目標,他搬到沈家隔壁,想方設(shè)法接近她,把她帶離沈望白身邊。 可他泄氣地發(fā)現(xiàn),不管他如何對她好,只要沈望白喚她,她都會毫不猶豫拋下他而去。 他開始最大限度地模仿沈望白的打扮舉止,暗中制造事故,企圖弄死他占據(jù)他身體。 結(jié)果還是失敗了。 沈望白仿佛有神靈庇佑,好不容易把他的車動了手腳,他都能恰好在車子起步不久遇上特大連環(huán)車禍,堪堪追個尾。 越是想除掉那個人,他心里越是抓心撓肝。 就在他彷徨無助時,孟杉出現(xiàn)了。 孟杉告訴他,他是愛上枝枝了,女人對男人的愛源于崇拜,女孩子最無法拒絕一名英雄,尤其是救過自己的。只有殺掉想傷害枝枝的那些人,枝枝才會愛他。孟杉還說,如果他下定決心,她一定會幫他追到枝枝。 想到這許葉口中涌出一口鮮血,多可笑啊,他居然信了這樣荒唐的話。 一開始他還會求證,在親眼目睹孟瑩多次欺負枝枝后,他聽孟杉的指揮殺了孟瑩,過后枝枝真的主動和沈望白決裂,他喜出望外,以為看到了希望。 他去殺人,孟杉指哪兒殺哪兒,因為他們都是傷害枝枝的人。 他還為她研究少女漫,參加各種社團,多方面了解女孩子的所需所求。 所以這些年,明明枝枝身邊的男人一個接一個地換,他都看起來異常平靜——他已經(jīng)學(xué)會壓制自己的戾氣,把自己包裝成性格開朗的自由工作者,一步步讓她卸下心防敞開心扉,再加上孟杉會棒打鴛鴦,拆散他們,他相信很快就可以得償所愿。 苦心經(jīng)營多年,他以為自己要得到枝枝了。 他看著她鮮活的笑顏,已經(jīng)能設(shè)想到多年后他們互相依偎坐看日落日出的畫卷。 直到唐斯年發(fā)現(xiàn)孟杉設(shè)計殺害枝枝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孟杉根本沒打算幫他,甚至故意讓他追不到枝枝,只為讓他成為她永久忠誠的殺人工具。而這個他視作人生導(dǎo)師,傾盡他所有信任的女人,在計謀被戳破后竟還要把他推出來當擋箭牌。 于是他把孟杉殺了。 他以為他會有一絲絲不忍,實際上從身到心徹頭徹尾地麻木。 因為他真以為他的枝枝死了,被紀長顧殺死了。 炎炎夏日,在無數(shù)個月色冰冷的夜晚,他坐在床邊心痛到徹夜難眠,一遍遍清醒地來回擦拭槍身,打算殺了紀長顧再自殺。 枝枝,別怕,哥很快就會下去陪你了——他輕輕笑著,在心里對她說。 沒想到在去京城探望寧嘉兒的那一晚,他與枝枝重逢了。 他緊緊擁住她,用盡畢生力氣才沒讓她看清自己落淚的失態(tài)。 接下來就像一場虛幻的夢,枝枝答應(yīng)他,成了他女朋友。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刻,心臟快要跳出胸口,她的雙眸比天上的銀河還璀璨。 他成功了,總算得到了他的枝枝。 他以為上天終于垂憐他,他和枝枝會永遠幸福地在一起,可現(xiàn)實又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的枝枝和其他男人在劈腿。 好不容易他們在一起了,他還是有種她要離他而去的恐懼。 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到底是他哪里不夠好?床技嗎? 他能感覺得到,枝枝和他上床并非每次都能投入。 他大量查閱資料,觀摩碟片,甚至卑劣地選在她與陸少凡歡愛高潮不久后進入她身體,借用陸少凡點燃她的快感,延續(xù)那份猛烈的高潮。 他嫉妒陸少凡,但也明白不能心急。 其實只要她還在他身邊,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他的枝枝……終究讓他失望了。 她居然刻意給他做他討厭的菜,還是日日做,頓頓做。他很久很久以前就告訴她,她討厭的,他也討厭,她喜歡的,他也喜歡。她這么做,分明是想讓他厭惡她,逼他主動分手。 可他怎么可能跟她分手? 這么多年他為她雙手沾滿鮮血,忍受她身邊出現(xiàn)一個又一個男人,精心布局到現(xiàn)在,他怎么可能放棄? 他想起自己曾旁敲側(cè)擊地問枝枝,想當一只貓嗎?她搖頭,當貓雖然幸福,有人養(yǎng),但她更喜歡當人,可以自由掌握人生,能走更遠的路,看更廣闊的的世界。 最重要的是,當了貓不能跟她喜歡的人生孩子,她喜歡可愛的寶寶。 是啊,就連他這個種族也都是不能生育的狀態(tài)。 他知道,他沒有人類的rou身,是不完整的,給不了枝枝想要的。 該怎么辦才好呢?他太想陪著枝枝了。 于是他找到羅剎——傳說中集天地萬物的神秘力量,不男不女的一團黑氣。 他和它定下契約,逆天塑造一個rou身。 然而逆天而行必然要付出代價:他需要在300天以內(nèi)讓枝枝生下兩人的孩子,并把孩子獻給羅剎作為貢品,否則他將魂飛魄散。 代價很慘重,可他別無選擇。 為了專注造人,他特意帶枝枝回海蘇市,遠離陸少凡,篡改她給程讓的信,把程讓引去遙遠的山區(qū)。如此盤算安排下來,枝枝終于又是他一個人的了。 羅剎塑造的rou身不穩(wěn)定,要讓枝枝懷孕并不容易。 為此他悄悄給枝枝服了藥,讓她昏昏沉沉哪里也去不得,接受他的耕耘。 皇天不負有心人,孩子終于懷上了。 就連羅剎也出來盡責(zé)地提醒他,好好照顧這個得之不易的胎兒。 可是枝枝好狠的心,她居然殺了他們的孩子。 甚至連問都沒問他一句。 孩子沒了,再懷也來不及生了,他注定要魂飛魄散。 羅剎發(fā)現(xiàn)沒了貢品,當場收走大半他為數(shù)不多的命——還有三十天,他就要死了。 他不甘心就這么凄涼地死去,還想跟枝枝共度余生。 于是他又跟羅剎做了交易。 羅剎告訴他,只要在午夜零點殺了枝枝,再在她斷氣前十秒飲用她的血,他們還能做一對孤魂野鬼。交換條件就是,他需要幫羅剎殺三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用他們的血做貢品。 他毫不猶豫地應(yīng)了。 他的雙手早已沾滿罪孽,多殺幾個也毫無區(qū)別。他不畏懼往后可能要面臨的審判,甚至是阿鼻地獄永無天日的折磨,他現(xiàn)在只想跟枝枝在一起。 其實從他為了枝枝開始殺第一個人開始,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他回到布偶貓身上,策劃假死戲碼,殺了三個人。 接著再按照羅剎所說,拿了自己和枝枝的身上的毛發(fā)給他——在他拉著枝枝一起變成孤魂野鬼之前,還需要羅剎給他們二人作法。 一切塵埃落定,接下來只要把殺死枝枝的罪名嫁禍到那些男人身上,事情就圓滿了。 他滿心歡喜地以為,這次終于再也沒人可以妨礙他和枝枝。 可現(xiàn)實再次狠狠潑了他一盆冰水。 羅剎告訴他,這個法他做不了,他和枝枝只能活一個。 即他死,枝枝就得活,他活著,枝枝必須死。他們永遠也無法在一起。 他們像兩條相交的直線,只有短暫的交集,再無重合的可能。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他發(fā)了瘋似地質(zhì)問羅剎,雙手穿過那團裊裊黑氣,只感覺到深入骨頭縫的寒。 羅剎是個純粹的商人,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語氣淡然地說,他也不知道,他查到的天命就是如此。 天命如此,天命如此。 他算計了一生,到頭來竟敵不過一個虛無縹緲的天命。 他覺得可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里笑了很久,笑到撕心裂肺,淚如雨下。 一連幾日他都沒有合眼,像鬼魂跟在枝枝身后,看她在廚房乖巧地洗菜,在陽臺墊著腳尖曬衣服,迎著陽光一邊發(fā)呆一邊給懷里的小黑貓按摩。她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但還是很認真地生活,笑靨如花。 即便這么多年過去,他還是不懂,為什么不管什么時候她都能笑得這么開心?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枝枝紅著眼睛,在對電話那端的人喃喃地說,“一定要給許葉哥最好的葬禮。許葉哥總是在照顧人,自己其實沒受到多少照顧,我想在他入殮前親手幫他化妝整儀。許葉哥從來不表達自己喜歡什么,我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帶給他,讓他黃泉路上不那么孤單。許葉哥沒有家人,我想以他meimei的身份送他最后一程?!?/br> 那一刻他愣住了,呆呆地看她不停揉眼睛的手,心里酸脹得喘不上氣。 他好像隱約明白了什么。 一直以來他傾盡所有都只為了跟枝枝在一起,然后才是讓她幸福。既然跟枝枝在一起的愿望已經(jīng)破滅,那不如讓她幸福。 他想讓她永遠開心地笑。 破碎的魂魄讓他的思維更簡單也更偏執(zhí)。 做不了枝枝的英雄,那就做她一輩子最難忘的人吧 接下來的日子他更加形影不離跟著枝枝,想摸摸她,親親她,想再次聽到她在他懷里輕吟,想要在最后時光把她深深烙入腦海。 可他始終很茫然,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枝枝永遠記住他? 然后,他看到程讓要傷害他的枝枝,她很害怕。 他抽出匕首,毫不猶豫朝他們走去,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只有一個念頭:殺了程讓,殺了傷害枝枝的所有人。 當沈望白舉槍示警,餐廳剎那死寂,他像瞬間被扒去人類外衣的喪尸,赤裸裸暴露在燈光下。 他忽然就對上枝枝前所未有震驚害怕的眼神。 她在怕他,她居然在怕他。 是了,如果當初他親手殺了枝枝,她恐怕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不,應(yīng)該是百倍的害怕,千倍的恐懼。 他的喉嚨泛起酸楚的滋味。 對不起……枝枝…… 其實我是想讓你快樂的。 他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外走去,往他的枝枝走去。 他的時日快到了吧。 他不懼后面的槍,他是真的想幫枝枝擦嘴角的咖啡沫,只是…… 錯過這個機會,好像就沒辦法讓枝枝永遠記住他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佯裝瘋狂地攻向枝枝,果然不出所料,沈望白開槍了。 很痛,但也是一種解脫。 這個死法挺好,他是枝枝的哥哥,一切始于兄妹,就讓枝枝的另一個哥哥來終結(jié)吧。 他只在乎一件事——他的枝枝……會恨他嗎? 回憶的迷霧散去,許葉的鮮血已經(jīng)流了一地,他連虛虛撫摸她輪廓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用近乎聽不見的聲音問眼前已經(jīng)淚流滿面的人。 “枝枝……你恨我嗎……” 沈靈枝沒有說話,guntang的眼淚一顆一顆滴在許葉蒼白的臉上。 許葉的手緩緩垂下,他在奢求什么呢,枝枝怎么可能原諒他呢…… 也罷,恨也是好的,只要她記得他,什么都好。 許葉就這么走了,沒有臨終的親吻,也沒有多余的解釋,他就像一陣風(fēng),輕輕地散去。 沈靈枝依舊抱著他的尸體,她不知道自己的感受是什么,只覺得胸口悶了什么東西出不來。 片刻后她緩緩伸出手,想將許葉的眼睛合上。 說恨,她說不出口,說不恨,她也說不出口。 她能為他做的……似乎也只有這個了。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可憐人罷了。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她的手剛一觸碰到許葉的身體,許葉的身體就像流沙一般化成了點點綠色的光芒——邪惡力量鑄成的身體,本就不屬于人間。 綠色的光點越來越多,仿佛許多螢火蟲出沒。 在場的人被這樣的美景所震撼,似乎已經(jīng)忘了這里剛發(fā)生了一場槍殺。 沈靈枝坐在地上,她看著一個光點越飄越遠,最后出了咖啡廳的門往更遠的地方去了。 許葉哥,再見了。 她在心里輕輕地說。 ☆☆☆ 抱歉久等啦,超肥章,下一章就結(jié)局啦?(?>?)? * po1首發(fā),謝絕轉(zhuǎn)載。 https://.po1.tw/books/641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