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肆章 出嫁2
第拾肆章 出嫁2
曹老夫人恰帶著媳婦小姐來瞧熱鬧,唬了一跳,忙問:“怎麼了?誰給你氣受?” 魏婆忙笑道:“喜極而泣,喜極而泣。”拿起白巾給林嬋拭淚:“莫哭,莫哭,妝面要花?!?/br> 曹老夫人曉得中間事,拍拍她的肩膀,溫言安慰:“所謂佳期難得,好事多磨,聽我一句勸,你能嫁給云彰他、是你今生的福氣。” 再從袖籠里取出一支點(diǎn)翠鑲寶石長珠花朵簪子,替她插在鬢邊烏發(fā)里,有媳婦兒打趣:“老夫人可是把自個(gè)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稀罕的很?!?/br> 一眾皆抿嘴笑起來。 林嬋暗忖此時(shí)再流淚,實(shí)在不合時(shí)宜,反令旁人擔(dān)心,便立刻抑忍住,但白巾還是被打濕的胭脂染紅了。 蕭云彰已經(jīng)來接親,戴著簇新烏紗帽,穿絳紅盤領(lǐng)右衽袍公服,配花犀革帶,面容清雋,唇角浮笑,顯得十分溫文儒雅。 梁國公曹朗請了不少官員來坐席吃酒,外面鞭炮噼啪,廳內(nèi)語笑喧闐。蕭云彰和素日相交熟稔的同僚圍坐一桌。 兵部尚書陳稹問曹朗:“蕭九這婚配來的突然,只有你見過林小姐,她生的相貌如何?” 曹朗贊道:“年方十七,貌美如花,是只狐貍精?!?/br> 蕭云彰正吃茶,搖頭不贊同:“甚麼眼光,哪里像狐貍精!”他覺得林嬋挺嬌憨可愛的。 “能嫁你這個(gè)老狐貍,只有狐貍精才配,凡人啊得折陽壽?!辈芾收Z畢又覺不對,大笑:“我是粗人,不會(huì)說話,自罰三盅?!?/br> 知他脾氣,蕭云彰笑而不語,陳稹有些詫異:“林小姐才十七歲?”確是,遂用胳膊肘搗他手臂,一徑兒嘲笑:“你sao不sao,老牛嚼嫩草!” “你羨慕不來?!笔捲普脧娜莶黄取?/br> 恰仆人來報(bào)載新娘的花轎及嫁妝已浩浩蕩蕩出府,他方撩袍端帶站起話別,再領(lǐng)著管事等幾朝門外去。 林嬋被儐相攙扶著回房?!白?.富..貴!”喜婆先喊,她方在榻沿坐定,深深地吐口氣,前世里沒經(jīng)歷過喜嫁,才曉得原來是這般的繁瑣呀,先攔門,撒谷豆,跨馬鞍,踩草墊,邁秤桿,再進(jìn)廳里拜堂,她搭著紅蓋頭看不清,先拜高堂,再拜族長,待俯腰夫妻交拜時(shí),她的鳳冠還和蕭九爺?shù)拿弊幼苍诹艘黄穑瑵M堂哄笑,她聽見蕭九爺也低笑了聲。 喜婆讓她坐著歇會(huì)兒,轉(zhuǎn)身走了,劉媽和小眉也不在跟前,她等了片刻,抬嗓問:“有人麼?”沒人聲兒回,原來房里只余她一個(gè)。 悄悄地掀起紅蓋頭打量四圍,她坐的是螺鈿雕彩漆拔步床,掛大紅鴛鴦戲水帳幔,床里鋪的是大紅繡并蒂纏枝蓮的錦被緞褥,床圍三面寶相花嵌四方大塊銅鏡,床檐垂數(shù)顆香球和撮穗喜字,床前兩側(cè)擱著桌椅錦杌及如意桶。林嬋有些目瞪口呆,這喜床實(shí)在奢華了些。再遠(yuǎn)點(diǎn)百寶架擱擺滿當(dāng),一張寬面山水插屏,墻上懸掛名人字畫。 她望見窗戶紙貼滿“雙喜”和“喜鵲登枝”剪畫兒。不知怎地憶起昨晚那個(gè)夢來,窗戶上也這般紅艷艷,是兩日前為迎娶徐府小姐貼的。 默默愣著神,不曉過去多久,廊上有腳足窸窣聲由遠(yuǎn)漸近,抻腰坐端正,想了想,連忙把蓋頭復(fù)又覆住臉兒。 蕭云彰挑開簾子入房,恰見她頭上那一片錦布晃蕩蕩的,嘴角不露痕跡地噙起,他身后還有七八位贊禮和喜婆。 喜婆偏還要問:“新娘子方才可有偷偷掀紅蓋頭?” 禮俗里若是新娘子自己先掀了蓋頭,表明她心底急迫想嫁漢子,是個(gè)沒羞沒臊的。 林嬋有些做賊心虛,佯自鎮(zhèn)定地回話:“沒有呢!” 喜婆子笑嘻嘻地請新郎坐到新娘子旁邊。 床榻重重一沉,莫名有種壓迫的心悸,林嬋垂頸睨見他絳紅繡云紋的寬袖,緊挨著她的胳臂,不及多想,贊禮又喊:“新郎倌掀蓋頭嘍!” 她被喜婆扶著側(cè)過身子,面對蕭九爺,能感覺他緩緩地湊近過來,呼吸沉穩(wěn)而溫?zé)幔揲L有力的指骨捏住紅蓋頭邊緣的細(xì)長撮穗,聽得他輕輕耳語:“我知道你掀過紅蓋頭,不怕,我不會(huì)說的?!?/br> 話里皆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