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外生枝（六）

    他知道的。他怎么會不知道呢？那硌著他手心冰冷的金屬，也硌著他的心啊。

    自從那夜攤牌，季恒時再也沒主動聯(lián)系過她。

    來去一場夢，不是不失落的。

    第一場雪落下時的擁抱，溫柔得讓人心疼的表白。

    拿刀抵在她心口都叫她忘不了。

    李唯真的是情緒低落到一點聽課的心思都沒有。

    他會不會出事？只是隨便玩玩嗎？還是強迫自己不去聯(lián)系她呢……這些問題占據(jù)了她的大腦，導(dǎo)致她已經(jīng)好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深夜醒來滿腦子都是最后一眼他藏在車子玻璃后面那張晦暗不清的臉。

    瘋了瘋了！

    偏偏很看好她的老師約她吃飯，不知對方是不是有意拉上自己做陪同看客，竟是在同一家餐廳里同她的女兒以及……約會對象驚喜相逢。對了，就是那個令她寢食不安的罪魁禍?zhǔn)住?/br>
    人生再奇妙，也不過如此了吧。

    李唯把不小心踢到男人的腳收回，對方英俊的臉上倒是從頭到尾都沒變化的神情淡漠。

    恍如昨日的深情款款和年輕女孩的如花笑靨一交錯起來，真是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一頓飯沒吃幾口，味如嚼蠟，她神色懨懨地放下餐具。

    老師對她女兒的對象滿意極了，期間一張嘴就沒合攏過，搞得女孩全程嬌羞得眼神都不敢往邊上坐著的男子身上飄。

    飯后，季恒時頗有風(fēng)度地將三位女士全請上車，就近原則，先將約會對象以及她媽送到家。

    母女二人下了車，車上只剩一男一女，場面尷尬程度大概申請個吉尼斯也沒問題。

    季恒時已經(jīng)在心里發(fā)過誓，她不問，他就不說。

    “……家里安排的相親，推不掉?！?/br>
    愛情面前，原則就是狗屁。

    比面不改色誰不會？就怕他輸不起。

    李唯冷著臉還他：“季先生的自由不必多解釋?！?/br>
    他簡直氣得要開車往樹上撞，“我他媽真是瘋了才掏出一顆心讓你踐踏！”

    她一聲不吭搖下車窗，凜冽寒風(fēng)迎面吹得眼睛生疼。

    長長的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大概隔了一世紀(jì)，男人疲憊嘶啞的嗓音才重新響起：“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從頭到尾都不是玩玩而已?！?/br>
    一句話，她差點潸然淚下。

    “季恒時，我請你吃飯吧?！?/br>
    中午那頓飯誰也沒吃飽，她沒心思，他心思全在她身上。

    還是第一天那家店，李唯很喜歡這里的裝潢和氣氛，偏古風(fēng)的裝飾，包廂門口到餐桌間還有扇雕著仕女圖的屏風(fēng)擋著，莫名有安全感。

    既然請他吃飯，點菜自然由他，不過上桌卻盤盤對她胃口。短短幾日相處，他已將她的喜好摸得這樣透徹，不感動是騙人的。

    竹簾子垂下，擋住了外邊青光，房間里暗了不少，不過并不妨礙他看清女人姣好的面容，垂目時微微顫動的雙睫，以及盈盈纖手上潔無一物。

    震驚有如雷劈般擊中他的大腦，他怎么也想不到……他需要一針鎮(zhèn)定劑來平復(fù)內(nèi)心。

    饒是狂喜，好歹也是活了三十多個年頭的男人，輕易不會顯山露水。

    窗外有不知名的鳥兒飛來啄了一下竹簾，篤篤兩聲，兩人均是循聲望去。

    有溫厚大掌覆于她手上，李唯緊緊盯著晃動的簾子，簾影也隨之晃動打在兩人身上，“是啄木鳥嗎？”

    “嗯?！彼p聲應(yīng)道。

    光潔的無名指根被那人用粗礪的指腹反復(fù)摩挲著，她知道他懂了。

    女人細嫩的左手覆在他攤開的手掌上，被他擠進五指十指相扣地握了一會，很快就濕透了。

    光是牽手就已經(jīng)令人心動不已。她終于忍不住轉(zhuǎn)過頭看他，促不及防跌進男人眸中深潭。

    他不過三分力就輕易將她拉起，啞著嗓子道：“過來?！?/br>
    被黑色打底褲包裹著的雙腿擠進他的腿間，挨著男人筆直的小腿，說不出的刺激。

    季恒時看著她乖巧地半垂眼皮坐在自己腿上的樣子，實在美得驚心動魄。

    由于坐著比他高出一點點，為了姿勢舒服，她只好曲肘搭著他的脖子。   她的外套搭在椅子上，只一件緊身針織衫裹著上身，搭著純黑小皮裙，優(yōu)雅的線條和不堪一握的細腰，一覽無遺。

    女人豐滿的胸部挨著男人結(jié)實的胸膛，年輕的身體依偎在一起，起伏又克制的美好。

    兩人的手還緊緊握在一塊，他又一手摟抱著她，用這個姿勢接吻確實有些不方便。

    不過只要她肯配合，就沒什么方便不方便之說了。

    艷若桃李的一張臉近在咫尺，紅唇微啟，眼是秋波暗起，眉是情投意合。

    距離不斷縮小以厘米計、以毫米計、以微分……

    先是鼻尖抵著，腰也被他箍得死死的，碰到了一點點，軟得不可思議。淺嘗輒止的一下，怎么也不夠，再來，再低下來一點點……他剛欲含住那嬌艷欲滴，急促的鈴聲催命般驚響。

    才微嘗到甜頭的兩人倉促分開，心里是又甜蜜又失落。女人驚慌一眼，掙脫了他束縛，起身到走廊接電話。

    屏幕上“謙之”兩個字符咒一樣閃爍著，李唯深吸一口氣接起。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虛的緣故，她沒主動開口說話，等到對方遲疑的一聲“小唯”驚雷般炸響在耳邊，她才后知后覺地應(yīng)道：“嗯、??？怎么了？”

    “你在做什么？諾諾想跟你說話?！?/br>
    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稚氣的聲音隔著電話傳來：“mamamama我今天畫了一幅畫給你，你什么時候才能回家??？我好想你……”

    “寶寶乖，mama很快就能回家啦，要乖乖聽爺爺奶奶和爸爸的話哦……”

    季恒時失神望著門口，隱約能聽見走廊里女人溫柔哄騙的說話聲，一時心里說不出滋味。

    再回到包廂時，李唯的臉色已經(jīng)少了先前的紅潤，低著頭走到桌邊撈起自己的外套套上。想起先前未來得及發(fā)生的一幕，視線倉皇掠過他的臉，急急收回，“我們走吧?！?/br>
    邊上男子利落起身，神色如常，從容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十指扣住，儼然相戀多年的戀人。

    李唯轉(zhuǎn)過頭，只看到暗影里他模糊的側(cè)臉輪廓。沒掙開，就這么跟著出了餐廳。

    同他的親近，不用說，她是喜歡的。

    對于剛克服一切心理障礙、跨越千山萬水才決定在一起的禁忌戀人來說，相處的時光無疑最是奢侈。

    安靜的地下停車場，車內(nèi)封閉狹窄的空間，充足的暖氣和橘黃的照明燈，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適合完成白天里沒做完的事。

    還是那個姿勢，他好像格外喜歡將她抱坐在腿上。

    “一路上我都在想……”

    他摸著她垂落一側(cè)的頭發(fā)，挽到耳后，觸碰著那里的香肌玉膚，愛不釋手。

    “想什么？”她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喜歡他溫柔注視，渴望他手掌的貼合，心里軟得一踏糊涂。

    “這個?！?/br>
    這次他沒有片刻等候和猶豫不前，直接含住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唇瓣，含住了她的呼吸，也含住了她企圖退縮的心。

    一路都在想這個嗎？好巧，她也是。

    李唯微微仰起頭，任他予取予求。

    軟濡的舌頭穿過齒間找到她的，勾纏著，翻騰著，描摩著那里的形狀。嘴唇被他微微用力吸吮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子里清晰地響著，一下一下，貓爪似的撓在接吻男女的心上，又添了幾分旖旎心思。

    季恒時睜開了眼，看見懷中女子閉著眼睛被自己吻著的樣子，失控的吻更加密集落下。

    不知道親了多久，久到時間凝結(jié)了一般，兩人才戀戀不舍分開，唇上皆是濕漉漉一片，顏色辣紅，腫脹不堪，好不妖艷。

    他將她擁在心頭平復(fù)呼吸，二人都極享受這親密過后的寧靜。澎湃激吻固然熱烈，耳鬢廝摩同樣歡喜。

    “喜不喜歡我親你？”戀愛中的男人總要問點什么滿足虛榮心。

    李唯手肘撐著他的胸膛起身，沒說話，婉風(fēng)流轉(zhuǎn)的一眼。

    喜歡得快瘋了。

    玻璃凝滿霧氣面目全非，依稀可見兩個人影漸漸又貼合。

    且要記住，墜入愛河的男女，無論如何是親不夠的。

    作者的話：深夜更，就說感不感動。周一和周二滿課，實在抽不出時間碼字，為了不讓靈感斷掉只能加班加點啦，看在我這么勤勞的份上留言請不要吝嗇！小預(yù)告：不出意外下章開船：)   喜不喜歡我親你們？嗯？不管，不喜歡我也要親！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