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云裳的痛

    云裳一襲月白長裙，在暗夜里裊裊生姿，她低垂著頭，輕道：“相爺昨日便到了山莊，下官等您傳喚等了足足一日，實(shí)在無法，才到這里相候?！?/br>
    韓錦卿向后揮揮手，四名貼身的護(hù)衛(wèi)退開幾步，站到長廊更遠(yuǎn)些的地方把守著。

    他淡淡看她一眼，漫不經(jīng)心道：“究竟有何事？”

    云裳顫顫的抬頭來，一雙含著翦水秋瞳盈盈看向眼前的男子，須臾，低柔道：“相爺消瘦不少?！?/br>
    韓錦卿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你讓本相在這里吹冷風(fēng)，就是聽你說這個？”

    云裳正了正神色，將吹散的鬢發(fā)撫好，輕道：“相爺，下官在戶部向來盡心盡責(zé)，您是知道的?！?/br>
    她對上他墨玉般似能洞悉人心的眼眸，鼓起勇氣，“下官的品階在女官里已是高的，這都是相爺?shù)奶?，”她頓了頓，又繼續(xù)道：“下官斗膽，此次考績還要再請相爺相助。”

    韓錦卿長眉微挑，“你的考績結(jié)果想必定不會差，又何須本相相助？”

    云裳深吸口氣，干脆一下子說明了，“相爺身邊有個從四品的司直空缺，考績結(jié)束后，下官希望能得到相爺?shù)呐e薦。”

    “你消息倒是靈通，”韓錦卿眸中波瀾微起，卻并不避諱，“只這司直一職，關(guān)系重大，從四品的官職，也不是說給就能給的?！?/br>
    云裳見他推拒，本是意料之中，心中仍堵得難受，道：“下官不想相爺為難，相爺只要還念著下官多年追隨的心意，下官便心滿意足了?！?/br>
    韓錦卿半瞇起眼看了她一陣，忽的淺淺一笑，唇角微勾，“你的心意，不止用在本相身上吧?！?/br>
    云裳的臉色驟變，心頭大震，顫聲道：“相爺，下官對您的心意天地可鑒，下官......”

    韓錦卿深深看她一眼，阻止她繼續(xù)說下去，“你向來聰慧，這些年來在本相身邊替本相省去不少心力，本相一向看重你的才能，也待你不薄?！?/br>
    他朝欄桿邊邁出幾步，月光照亮了他精致如畫的眉眼，“你不用急于澄清，你做過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本相也不想再追究，但你要明白，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br>
    云裳眼眶發(fā)熱，哽咽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她終于忍不住低啞道：“在相爺心里，顧輕音就樣樣比下官強(qiáng)么？”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從少女時期就以恩人女兒的身份一直待在韓錦卿身邊，看著他從青澀少年一點(diǎn)點(diǎn)蛻變，成就了如今的身份地位。

    他是如此出色，卓爾不凡，她當(dāng)年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jì)，愛上他，并無懸念。

    她容貌出眾，亦頗有才情，愛慕他的男子也不在少數(shù)，但她既然常伴韓錦卿左右，別的男子又怎會看得入眼？她一心一意，追隨著他的腳步，所求的不外乎是兩情相悅。

    于是，她自然而然成了女官，只為可以更多的陪伴在他左右，就算只是磨墨添茶的小事，她也甘之如飴。

    韓錦卿不是沒有過女人，他也輕狂恣意過，但那些場面上的露水姻緣，她從不在意，因?yàn)橹挥兴?，才是唯一能留在他身邊的女人?/br>
    一天天，一年年，她以為能等來他的暮然回首，但他給她的始終只有官職，和她議論的永遠(yuǎn)只是時政，他給她權(quán)力、地位，對她的情意卻始終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于是，她謀劃算計(jì)，一次又一次，終于趁著他醉酒，爬上了他的床……

    但她還是想錯了，即使已經(jīng)成了他的人，他對她依然不咸不淡，漫不經(jīng)心，態(tài)度甚至不如以往，且很快將她從身邊調(diào)離，安置在吏部倉部主事的位子上。

    他仍給她自由出入相府的權(quán)力，也讓她幫忙處理事務(wù)，似乎一切都沒有變過。

    她以為他是天生的冷情，不會輕易在乎誰，那她至少還有勇氣繼續(xù)守在他身邊。

    直到聽到他與顧輕音的那些傳聞，她覺得自己的地位一下子變得岌岌可危，除了執(zhí)著了多年的情意，令她惶恐不安的，還有多年來經(jīng)營的官職地位。

    她清楚，沒有韓錦卿，官場上哪里會有她云裳的容身之處，而一旦官職都保不住，她這么多年來的苦心經(jīng)營又算什么？！

    她不得不另外給自己鋪路，江陵王手下的齊銘，攝政王的親信吳沉，與她暗中都有往來，她本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還是沒能逃過韓錦卿的眼睛。

    韓錦卿淡淡看她，“你心里早有答案了，何必多此一問？”

    “即使她和別的男人不清不白？”云裳咬牙恨聲道。

    韓錦卿忽然用力攫住她的下頷，俊美的面容欺近她，聲音輕而危險，“這不是你該管的?！?/br>
    云裳急促的呼吸，顫抖道：“我只是，替相爺覺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