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不知所起（終）

    周祁走后，臨雪渡也很快將采薇宮的事情處理好。接下來，得稍微無所事事了。雖然臨雪渡是周陵的奉茶侍女，但是下面的人都知道，事實并非如此，所以那些個宮人自覺地做了她所有的工作，就連奉茶，也是他們端到御書房門口，再由臨雪渡端進去而已，平日里幾乎是閑得無聊的。

    自從上次御書房被周陵寵愛后，臨雪渡的月事就一直沒有來了，這樣讓她心生一些不太好的預感。明明這只是個游戲，而且她所在的只是虛擬空間，可不知道為什么總有種很真實的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這個小生命的到來，讓臨雪渡的心里五味雜陳。

    周陵很忙，臨雪渡也盡量不去打擾他。一日，她在給院子里的花澆水時，周陵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雙手捧起她的腰，把她舉起來原地轉了幾圈，喉嚨間發(fā)出無法抑制的快樂的笑。

    “哈哈哈，玉姬，南方傳來消息，說是水患的到了治理，玉姬，你真是孤的福星??！”他放下臨雪渡，讓她面對他。周陵的臉上掛著臨雪渡從來沒見過的明朗的笑容，仿佛他又回到了少年時期，帶著一些真實和純粹，是發(fā)自內心的笑聲。

    臨雪渡看著他，眼里盡是溫柔，還有一些了然于心，仿佛那些事情她早就料到了一樣。她伸手撫上周陵的側臉，說道：“是皇上洪福齊天，福澤萬民?！?/br>
    “孤說過要好好賞你，玉姬，你想要什么？”周陵的眼睛明亮，傲然，清楚地表達著，他能滿足眼前人的一切要求，他是帝王，沒有什么是他沒有的。

    臨雪渡笑笑，整理著他的衣襟，撫著上面虛無的灰燼，像是普通人家的婦人那樣，說道：“玉姬什么都不想要，只求能在皇上身邊，就足夠了?！比绻f春獵期間臨雪渡請求留在他身邊，是為了獲得更多的恩寵，那么此時，她的一切都足以說明了，她的無欲無求。這樣說，也是拐著彎的向周陵表明希望同他永遠在一起的愛慕之情。

    周陵見她的表情認真，眼中又無波瀾，才驚覺眼前的女子是真心的說著這樣的話的。他的眼里生出一股抗拒，是的，一個女人在你身邊，不求名不求利，那求得只有你的情了。

    “既然這樣，就隨你，孤還有事要處理?！闭f完，周陵匆匆離去，背影看上去像是在逃。生于帝王之家，他從小就會被教導，皇帝的情需是系于萬民，不能有私。電視劇中雖然播放著一個又一個深情專一的皇帝，但實際上呢？

    自那以后，周陵的態(tài)度似乎發(fā)生了一些變化，有時候臨雪渡坐在書房角落里看書時，會感覺到周陵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他嘆氣的次數(shù)似乎增多了，有意無意地避開和臨雪渡的接觸，有時候看到周陵出現(xiàn)在她住的地方時，他也不進來，就離開了。

    種種跡象都在表面，周陵他，害怕了。

    事情朝著無法預料的方向發(fā)展，本應在南方治水的周祁，卻偷偷的北上了，他去見了獸牙國的三王子，想要聯(lián)合對方來對付周陵。這些事情，如果不是K告訴臨雪渡，她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降誕節(jié)，幽王將會行刺宣宗，玩家請注意，您所剩的時間不多了。”K發(fā)出毫無情緒的提示，然后消失。

    是的，時間不多了，臨雪渡想著，她還沒有從那兩人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呢。她開始著急起來，想去見周陵，卻被他刻意躲避。正當感覺自己無計可施之時，周祁來了。

    “玉姬，跟本王走吧?！敝芷钫驹诖翱?，一身玄色的衣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擺在書案上的紙張在他打開窗戶后，被吹得漫天飛舞。

    “玉姬已被王爺送進宮中，怎能說走就走呢？”臨雪渡苦笑著，眼神里有對周祁的指責，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她站的地方離周祁很遠，身旁的紅燭被風吹的明明滅滅，燈火搖曳著，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如同虛影。

    “我…你呆在宮里很危險，本王會帶你去個很安全的地方。”周祁有些急，連自稱都差點說錯。

    臨雪渡眼中滑過一絲了然，說道：“我若真的跟王爺走了，定會引起皇上的疑心，到時…玉姬不想王爺所做的努力最終功虧一簣?！笔堑?，臨雪渡的意思就是，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為了你的大業(yè)就是不能跟你走，但是我所做的都是為了你啊，你也上點道吧，喜歡就喜歡，說出來，不要再傲嬌了。

    “你…知道？”周祁的防備一片片崩塌，眼前人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他的心不知怎么就痛了。

    “玉姬在王爺身邊多年，一心在王爺身上，怎會不知王爺呢？玉姬也曾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守候在王爺身邊，可是，雄鷹怎么會甘心屈于籠中？”臨雪渡眼中含淚，卻倔強的不讓它們落下，仿佛那是她最后一絲驕傲了?！巴鯛斚胱鍪裁淳腿プ霭桑灰櫦坝窦?，玉姬在王爺身邊這么多年，已經(jīng)滿足，只希望以后，王爺能常常記起我，啊不，偶爾想起就好了，那樣，玉姬此生就再也沒有什么遺憾了?！彼f著，又笑了，含著眼淚的微笑美絕人寰。

    臨雪渡走上前去，墊腳親吻周祁的嘴唇，不帶一絲情欲。只是幾秒的時間，在她想要放開的時候，卻被周祁死死勒住腰身，加深了這個吻。

    窗外星影稀疏，風高月清。周祁的臉上布滿痛苦，轉身消失于月色中，而臨雪渡則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流下眼淚。

    降誕節(jié)當天，未央宮里文武大臣分兩邊坐下，周祁坐在左邊首位，一杯一杯喝著清酒。周陵坐在上位，心情似乎很好，同旁邊的幾個妃子調笑著。而臨雪渡則站在他的旁邊，不時為他的酒樽蓄滿酒水。

    大臣們紛紛送上壽禮，周陵笑著叫宮人全部收下。坐在他右邊的賢妃娘娘請了一個雜技班子，在得到允許后，上來表演。有的噴火，有的頂缸，有的轉盤子，有的變臉，好不熱鬧。那個臉上畫著臉譜，穿著一身戲服的男人舉槍上前時，所有人方才從那些戲法中回過神來。臨雪渡于一陣驚慌之中，擋在周陵面前，生生挨了一槍。那人立馬被制服，一群護衛(wèi)涌進來，將雜技班的人盡數(shù)絞殺。

    原來，周陵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這是臨雪渡倒下時最后的想法。

    傷口很疼，臨雪渡咳出一口血來。周陵顫抖的手似乎抱不住她，兩人癱軟著滑到地上。

    “咳咳，皇上沒事，就好了。”鮮血將臨雪渡胸前的衣襟染紅，好似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她穿著一身紅衣，倒在地上，滿身盡是頹廢的美感。

    “玉姬…你…”周陵的眼中寫滿不可置信，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最近總是見不到皇上，玉姬，心焦焦，卻無處可訴…”這樣說著，臨雪渡想的卻是，周陵，你知道么，在這宮中你有后宮三千，我卻只有你啊，所以快跟我表白吧。“想要接近，咳咳，又害怕，死了也好，就不用在煩惱了?！?/br>
    “不，御醫(yī)，快傳御醫(yī)?！敝芰甏蠛鸪鰜怼?/br>
    “玉姬自知活不過今晚了，只是可憐了我腹中的孩兒，我一直，不敢說，害怕皇上，不想要他，心里想著若是皇上生日之日說出來，您也許一高興，就恩準了…”臨雪渡雖然覺得此時的自己太過殘忍，但是強迫自己這只是個游戲以后，她還是利用了這個孩子。心里有愧疚，卻不得不做。傷口的血止也止不住，臨雪渡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不要死，孤想看看玉姬的孩子，是像孤多一些，還是像你多一些，好好活著?！敝芰觐澛曊f道，手中女子的生命在漸漸消失，那種抓不住的感覺只在他第一次見到她時才有過。所以那日的寵幸，他才在床上放縱地要著身下的女人，感受那份真實。

    “皇上曾經(jīng)喜歡過玉姬嗎？哪怕是，一絲一毫…這樣玉姬死也瞑目了?！?/br>
    “喜歡，一直都喜歡，第一眼見到就喜歡。御醫(yī)呢，怎么還沒到。”周陵小聲安慰臨雪渡后，又轉過頭去大喊。

    “雖然知道是假話，但是，玉姬覺得，很幸福呢……”

    “不，孤喜歡你，孤還要和你生很多孩子，所以別死，堅持住?！敝芰甑难劾镆研顫M淚水。自他七歲被父皇訓斥過后，就再也沒有哭過。干澀了十幾年的眼球突然蓄滿淚水，也讓他的感情傾瀉而出。

    臨雪渡費力地轉過頭，不遠處的周祁已被制服，被兩個侍衛(wèi)壓在地上。他正看著臨雪渡的眼睛，那眼神里有恨，但更多的是絕望和痛苦。臨雪渡朝他笑了一下，卻扯動了傷口，又咳出一口血。她想起降誕節(jié)前幾天，周祁走時說的話。“我不會讓你死，也不會再把你送給任何人了，你以后，只是我一個人的玉姬。等我來接你”

    周祁的雙眼通紅，形如惡鬼，拼命想要掙脫束縛。

    “玉姬，我愛你，不要死，我?guī)阕?，玉姬……”他尖聲發(fā)泄著自己的內心，卻被兩個侍衛(wèi)死死按在地上，不得動彈。他一面掙扎，一面看著臨雪渡的眼睛，周祁此時才覺得他從來沒有擁有過這個女人，看到她頹敗的樣子，心卻像破了一個洞，被冷冽的寒風吹著，快要凍僵了。

    臨雪渡從沒見過周祁如此，這一刻，心痛了起來，那疼痛蓋過身上的傷口，絞著她的血rou，像是靈魂要同身體分離那樣。眼淚蓄滿眼眶，卻無力痛哭，提著最后一絲氣力，臨雪渡對著周陵說：“皇上，看在玉姬的份上，饒過王爺吧，他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手足了…，原諒他，好嗎？他只是太苦…了……”沒能等到周陵的回答，臨雪渡的意識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待到恢復神識后，臨雪渡再也忍受不了大哭了起來。

    西陵居客：終于結束了這個故事，這一章寫的真的很累~~~晚上八點，第三個故事第一章首發(fā)，職場白骨精大戰(zhàn)禁欲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