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守節(jié)
十三. 守節(jié)
曲久桓十分不屑:別提她了。咱倆現(xiàn)在就只能提她了?又說太太若是喜歡什么,太太告訴我便是。麻煩別人做什么? 他的視線從小婦人高昂的胸脯掃到纖細的腰,手指狀似無意地滑過裸露在外的小腿。 白皙滑膩。口干舌燥。 佟櫻抿抿唇,眼睛瞧著窗外的花架子。 上面還擺著琉璃做的京巴。那是曲久桓十一歲去北京城時,從琉璃廠買回來的小玩意兒。 那時的少年還沒她高,一本正經(jīng)地說:也聽說了陶然亭的薔薇種地好,本想折幾只回來給太太簪頭上的。可是沒來得及去。 實際上是老爺說他玩物喪志,把他罵到?jīng)]法兒再去陶然亭。為這事兒,老太太心疼孫子,還跟老爺生了回氣。 她自然是知道的,當時卻沒點破。 佟櫻有意替徐有露說幾句好話,一張口,卻成了:今兒晚上回來住? 嗯。 他低下眼簾,蓋住里面變幻的神色。 有些事,想來還是先告訴太太的好。 青年高大的身形突然就蒙上了一層頹敗。 盤山祠堂的二奶奶過世了。 * 曲家本家乃是徽商,起源于徽州歙縣一帶。后來滿清入關,清承明制,京畿一帶興盛,恰逢徽州連年災澇,曲家一支便遷入了京津二地。 徽州儒商興盛,最重理學,那地界兒的忠烈祠、貞節(jié)牌坊不勝枚舉。 曲家北上,原本是不興這些的。可生意做大后,族里守舊的叔公們也學起了以前那一套。 盤山上建了個祠堂,全族供奉著一位守節(jié)的宗婦,已有數(shù)百年。 說是供奉,實際上不過是一個族中喪夫而無子的女人守著那活死人墓,為活著的人平添美名罷了。 佟櫻的手指揪著袖子,差點將絲綢的布料扣破。破碎的聲音從喉嚨里滾出來:你們要送我去? 她心跳如擂。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 曲家注重姻親。到了這一代,當家的夫人皆出自名門。 除了她。 曲久桓不語,避開她的眼睛,落在地面上。 可我有孩子的。阿桓。我的孩子就是你呀。她慌張地不成樣子,卻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眼前青年的手。 你忘了么阿桓,你不到九歲,我便帶著你。我?guī)Я四闶暄桨⒒浮?/br> 她的眼淚滴到他的手指上,比煙灰還燙人。 他當然不會忘記。 那一年的冬天天津城下了好大的雪。大到海河上都結了冰,大到宇宙茫茫一片,好似山海經(jīng)里的洪荒世界。 十四歲的小姑娘穿著紅色的棉衣站在雪里頭。雪白的天地間,他只看到那抹紅,像火一樣,從眼睛落到心里,把骨頭都烙出一個洞。 為什么 佟櫻眼淚掉下來,臉上卻什么表情也沒有。白色的旗袍因為身體發(fā)顫而皺成一團,發(fā)絲混著汗水黏在臉邊。 我做錯了什么 她放開了他的手。眼神卻還空洞地看著他的頭頂。 她不過一個秀才家的女兒,為什么一次次地要用她的尊嚴與歲月成全他們的虛榮與妄想。 曲久桓發(fā)現(xiàn)她抖地厲害,喉嚨滾了滾。 不是沒有辦法的。眼底猩紅,但閉閉眼睛,再睜開又是一片清明。 他遠比自己想象地要克制涼薄。 顫抖而小心的聲音,從她的耳邊緩緩傳來:我的孩子,也是曲家的孩子。 暗度陳倉,偷天換日。他打得便是這個主意。 ================================================== 沒想到吧哈哈哈(頂著鍋蓋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