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勢不歸
14. 勢不歸
那少女唇色蒼白,臉上卻又是詭異的紅暈,眼中帶著絕絕的狠辣之意。 她舉著匕首向跪著的人撲過去,左劈右砍,卻不得章法。霍星流許是始料不及,又或許是不敢在顧野面前失態(tài),胡亂擋了幾下,奈何她殺心太勝,憑著一腔孤勇,竟與他斗了個難解難分。 顧野眉頭一皺,叫了聲須卓。 守在后方的瘦高男人即刻上前來,一伸手,就輕松捏住了少女的后頸,將還在張牙舞爪的她從霍星流身邊拎走,殿下面前,不得無禮。 原本被突然打岔,顧野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再一看,霍星流右臂竟中了一刀,此時正鮮血橫流,眉頭便擰得更緊了。他轉過身,看著那少女,又看看霍星流,冷聲道:這又是你哪里抓來的野貓兒? 這話剛說出來,不等霍星流作答,那廂已經嚎啕大哭了起來:我雖然出身微賤,但也是個清白姑娘。你這殺千刀的秦狗,害得我國破家亡,如今又將我關在府上當做畜生狎玩羞辱,如今教旁人看見見了,竟也將我視作畜生!今日我定要與你做個了斷,既然蒼天無眼,饒你一命,那我便投胎做那惡鬼,生生世世也不會放過你!說罷,就迎往墻上撞。 須卓伸手,再次把她揪了回來,仍是那副淡淡的語氣:沒有殿下的準許,不可自戕。 顧野走上前,他的目光濕冷陰寒,靜靜地注視著梁鳶。 這個狼狽又嬌艷的少女,有一副玲瓏身段,凌亂的衣衫里隱約透出胸前那團白花花的rou,眉眼嫵媚含情,神情卻倔強剛烈,不似尋常楚女柔弱嬌嫩。他伸手撫上她的臉,問得卻不是她:你很喜歡她? 后面跪著的人竭力隱忍著,頭也不抬:原只是拿來消遣的,誰只她昨日偷了府上的銀錢私逃,教我抓回來又罰了,這才鬧成了這樣。是臣管教不嚴,讓殿下見了笑話。 顧野瞥了他一眼,旋即俯身湊近少女,深深一嗅:不知為什么,我竟覺得姑娘很眼熟。姑娘覺得呢? 梁鳶顯然全身心的投入了扮演的角色中,從他啐了一口:秦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并沒有因為他的試探有任何觸動。 他討了個沒趣兒,眼神往須卓處一遞,問道:除了箭傷,就沒有旁的了? 當時正風雨大作,電閃雷鳴,屬下一時輕敵,叫他在閃電后逃了,除了傷他一箭,并無其他。須卓作勢凝視霍、梁二人,搖搖頭道,但絕不是女子。 既然須卓都這么說了,顧野也不好再強行發(fā)難。只是來都來了,他跋扈慣了,自然不會叫霍星流全身而退。思索片刻,便笑起來:霍青。你這個將軍,做得很好啊!我大秦軍法明文規(guī)定,不許驚擾無辜百姓,不可殺燒搶掠。你身為統(tǒng)帥,不以身作則就罷了,居然以身犯禁。我道如今攻破丹陽禁一個月,你還說什么民心不穩(wěn)有你這樣的主將,如何叫百姓心安?!如何叫楚人服我大秦?! 霍星流深深稽首:臣知錯。 須卓。收了他的虎符,再賞八十軍棍。之后再將此事宣表軍中,以儆效尤。 世子揚長而去。那瘦高陰冷的男人終于也松開手,去請霍星流:小侯爺。請 梁鳶跌坐在地,冷汗涔涔。好像死過一回。 * 八十軍棍,饒是錚錚鐵骨也能打碎了。又是須卓親手施刑,等府上的仆役去接,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小侯爺已經昏死了過去。 等小侯爺再醒過來,已經是兩天之后了。 又是夜里,屋子里的紅燭還燒著,燭芯沒有剪,留得老長,蠟淚積了厚厚一層。燈下放著一張圈椅,素衣的少女坐下上面,翹著二郎腿,上半身歪著,托在一只臂上,她困得厲害,小雞啄米似得點著頭。腦后的簪子松了,有一縷發(fā)落在了肩上。好像是覺察到了動靜,費力的睜開眼,正巧與他四目相接。 然后打了個哈欠,沒死就行。 說著起身去拿蠟燭,將燭臺一一點亮。熟練的從抽屜里拿出上藥和花油,坐到了他旁邊,換藥了。 怎么不叫桑枝來。 你的那些個丫鬟下人,個個見了我都恨不得將我活吃了。只有呆你這兒才能清凈一會兒。等明個兒她起來,你自己叫她來。 原來是這樣。 他還道她怎么這么貼心,原來是迫不得己。 霍星流忽然覺得很委屈:你騙得我好苦。 那是你傻。梁鳶巍然不動,有條不紊的往猙獰的傷口上擦藥上油,手法輕柔,我從第一句話起就在騙你,不是嗎? 那時你在顧野前演的那出戲,多少也有些真心吧?;粜橇髟竞芟朕D過身看看她的臉,后來一想,相處這些時日,除了意動情濃時有些波瀾外,永遠都是淡淡的。他便懶得看了,只是幽幽道,也是。你我有血海深仇,你怎么會不恨我。 撲哧。 梁鳶的爪子伸過來,胡亂揉他的頭發(fā),邊笑邊說:我怎么覺得你一病,連性子都變了。為什么說這么奇怪的話?咱們兩個各取所需,其他的有那么重要么?何況,我從沒說過討厭你。 霍星流動彈不得,只能忍著屈辱被蹂躪,咬牙切齒的說:你最好不要太過分。 她覺得稀奇,咦?這都不惱我么。略略一停,才遲疑著問,你該不會真的喜歡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