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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鳶望當(dāng)歸在線閱讀 - 34. 風(fēng)雪夜歸

34. 風(fēng)雪夜歸

    

34. 風(fēng)雪夜歸



    月兒高高掛在梢頭。

    屋檐下掛著一盞絳紗燈,在風(fēng)中打著旋兒,灑下一地微光。北地的冬是真冷啊,雪說下就下,這會子還洋洋灑灑落著,來時的腳印已經(jīng)被新雪覆蓋。夜色中的新亭,靜謐且寂寥。

    這真的是你家嗎?

    梁鳶一說話,就喝出團白氣,然后又被吹散了。手爐已經(jīng)不暖了,變成了沉甸甸的銅塊子。她望著緊閉的門扉,到大門處再三確認了門楣上的的確確寫得是霍字,又折返回來,

    這么大個宅子,怎地連個守夜的下人都沒有。再沒有人來,我便尋個客棧先住下了,拜會長輩之類的以后再說罷。

    霍星流千算萬算,沒算到被自己的家拒之門外,這會子也很尷尬,按理說不應(yīng)該,即便下人們不來,桑枝與休寒也在才是。又趕緊安撫她,原是不該叫你來見的,這不是守城那小周兄弟認出了我,又見到了你,回頭傳到我爹娘耳朵里,問我是什么人,豈不是更難堪?

    話是這樣說,可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梁鳶往手里呵了口氣,搓了搓,再狠狠瞪他一眼,那你快點!

    霍星流又叩了兩下門,這次顧不得許多,用了很大力氣,銅環(huán)撞地震天響,還要開口喊。里頭終于傳來個嬌軟軟的聲音:來了來了!

    只聽得咔嚓一聲落鑰,角門被打開。里頭是個正值青春的丫鬟,穿著嬌杏色的襖衫,領(lǐng)口還裹了一圈絨領(lǐng),扮的俏俏靚靚,面上也一團喜氣。她提著燈,手里還捏著一張葉子牌,揚聲向后頭嚷了句:等等我,就來。才不緊不慢轉(zhuǎn)過臉來,是什

    她看清了來人后僵住了,燈和葉子牌一起落在地上。

    一雙杏眼眨了眨,立刻蓄滿了淚水,小侯爺!

    霍星流盯著她看了半天,試探著說了個名字,你是靈仙?

    那姑娘很委屈,一跺腳道,我是連翹?。?/br>
    哦他有點尷尬,許久不見,生疏了。

    連翹已經(jīng)滾出兩行熱淚,是三年!您都三年沒回來過了!我之前聽到伐楚大勝的消息,就日夜盼著,結(jié)果等來了桑枝和休寒,他們說您要年后才能來呢。=。見到日思夜想的郎君,她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就要往過撲。

    結(jié)果她家小侯爺看向身旁,牽出了個姑娘。

    連翹十分意外,打量過去:燈下的面容似是有幾分姿色,但眼梢上挑,是個不入流的狐媚相。穿了件又厚又腫的棉服,頭上連個簪環(huán)都沒有,表情也木木的,許是從沒見過這樣氣派的宅邸吧。

    她略一皺眉,剛想問這是小侯爺哪里撿來的小乞丐。

    走吧。

    卻聽見個溫柔似水的聲音。

    她心都化了,軟綿綿應(yīng)下了,可一抬眼,只看見霍星流緊緊牽著那小乞兒的手,走了進來。原來那話不是同她說的。

    怎么也不見人來?周叔呢。許久沒回這個家,好像和印象里有些不一樣了?;粜橇魉奶帍埻?,發(fā)覺府上幾乎沒掛幾盞燈,只倒座房里通明著,傳來陣陣嬉笑,想來是在里頭吃酒賭錢,父親母親都睡下了?

    連翹這才跟上了,解釋道:我們都不知道您要回來,前兩日夫人來了興致,說想出去走走,侯爺便帶著她去山上的庭蘭山莊小住了,管家跟著去照顧左右,靈仙也說想去,便也去了。這不,就剩下我們這些沒去處的留下來守家。

    阿嚏

    正說話的當(dāng)口,那小乞兒打了個噴嚏,頭發(fā)本就沒梳攏好,這會更亂糟糟的。她打算無視,繼續(xù)剛才的話題。那小乞兒又打了個哈欠。

    小侯爺立刻摸了摸她的額頭,又轉(zhuǎn)過身吩咐自己:閑話明日再說吧。去叫人把地龍燒起來,再煮碗驅(qū)寒湯到我那兒。甚至不等她應(yīng)聲兒,便親親熱熱牽著人兒走了。

    連翹楞在原地:這哪里是小乞兒,簡直是小媳婦??!

    可是梁鳶一路臭著臉,跟著霍星流去到了一間別院里,站在門口卻不動了:我覺得我不該來。

    雪蓋了她滿頭,甚至有兩片掛在了睫羽上,輕輕一煽,又化了,淚似的從眼下滑過。

    霍星流伸手去揩,又順勢搓了搓她的小臉兒:連翹靈仙都是之前母親地挑來,想著送去瀛城陪我的,可都被我原封不動送了回來。但買了都買了,于是就把人留在府中了。我是家中獨子,卻時常不能在父母身邊,他們多半也是缺人陪。不過你不喜歡,便叫她們出去一陣子,左右不來礙你的眼。

    梁鳶格開他的手,不動如山:我想不明白。你就真的這么喜歡我嗎?即便我的確說了喜歡你,也答應(yīng)和你入秦。但不代表我會一直喜歡你,更不代表我見過你的高堂就是你的女人了。這些事情你做的再周全我也不會感動,因為我就志不在此。

    不只是喜歡。他說,還是非你不可。他示意她進屋,邊走便道,我都知道,你只當(dāng)我是一廂情愿,只管自己稱心便是。其他什么都不用想。

    就當(dāng)我是生得賤。

    梁鳶沒來由想到這句話,噗嗤笑了出來。想起了記憶里那個溫潤清新的少年,你們一個兩個,怎么都這樣。

    什么?

    沒什么。

    都說到這地步了,也沒什么理由好推辭。她邁著大步,往房中去了。卻沒有看見,身后的人眸光猛地一沉。

    還別說,雖然府上不剩什么人手了,卻還是很麻利。這會子床鋪還不是很熱,但已經(jīng)有了溫度。真挺暖和的。

    梁鳶原本不太累,但這兒確實舒服。雖然霍星流鮮少回來,但住處依舊有人日日打掃整理,被子不久前被曬過,有陽光的味道,厚實又軟和,沾上了就黏住了,舍不得起來。

    她脫了鞋和棉襖,鉆到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了蠶蛹,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便又喚:霍星流。

    他正拿火折子點一旁的蠟,暖橘色的光映在他的臉,顯得格外溫存。拿掌心小心攏著,依次將桌案上的燭臺都點燃了。只拿鼻音輕哼了聲,算是應(yīng)了。

    我覺得,感情如果不是兩情相悅就沒意思了。所以我不會爭,也討厭爭。梁鳶躺在溫柔鄉(xiāng)里,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話都說不清楚了,倘若倘若有很多人喜歡你,我就不要你了。

    一歪頭,徹底睡死過去。

    霍星流這才坐到她身邊,從她衣裳里摸出那枚錦囊。果然那手串還被好好的保存著。心中醋意大盛,抬手要往火爐中扔,忽然想到了個更好的注意,暫且又放下了。

    他親親睡夢中的小臉兒,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被我喜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