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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下午，周思思約了徐晤出來學習，地點在體育館邊上的咖啡店。

    周思思帶了一堆數(shù)學練習冊來請徐晤幫她輔導，和她哥哥不一樣，她是文科班的，雖然分科的時候避開了并不擅長的理綜，但還有一門數(shù)學讓她頭疼。

    她又不愛讓周思衍來教她，即使周思衍在學校被女生冠以“小王子”的稱號，但在家里，似乎是兄妹天性不對盤，總是吵吵鬧鬧的，更沒辦法在一起學習。

    兩個女生在咖啡店一待就是一下午，快到晚飯的時間，周思思才終于從數(shù)學題的苦海中得以解脫出來。

    徐晤也放下手中的化學試卷，問她：“怎么樣？現(xiàn)在思路清晰一點了嗎？”

    周思思敲敲腦袋：“唔，做了這么多題好像是理解一點了。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做數(shù)學題也好容易餓哦。”

    徐晤愣了愣，莞爾一笑。

    周思思挽著她的手說：“我們等等出去吃吧？鐘樓那邊開了一家日料，聽說很好吃哦！”

    徐晤猶豫了片刻，今天徐盛林和葉菁都放假在家，她其實是想回去的。

    她想了想，說：“那我先給我媽打個電話?！?/br>
    徐晤拿著手機走到店外給葉菁打了一通電話，沒想到葉菁的態(tài)度出奇地好，知道她是和周思思出去，還問她錢夠不夠。

    電話那頭葉菁正在穿鞋，一邊對徐晤說：“我也正準備去大姨家吃飯呢，晚上你回家的時候路上小心。”

    徐晤心一跳，皺眉問她：“你晚上不在家吃嗎？那爸爸呢？”

    “你二叔請他吃飯，你也在外面和思思好好吃一頓吧，mama給你報銷?！比~菁說。

    掛了電話之后，徐晤卻隱隱有些煩躁。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變得神經(jīng)敏感了，每次徐盛林在外頭吃飯回來都是醉醺醺的，喝醉了就和葉菁吵架。所以只要他出去吃飯，徐晤的心就一直惴惴不安，擔心可能會出現(xiàn)的情況。

    但是她對此無可奈何。

    她把手機揣進口袋，透過玻璃窗往店里看了一眼，周思思正殷殷期盼地看著她。

    徐晤抿著唇，下意識地換上了一個笑容。

    她剛抬腳準備進去，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回頭看，拍她的人是周思衍，邊上站著的是陳放。

    兩個男生都穿著球衣，陳放手里還抱著個籃球。

    “我剛剛就在體育館和朋友打球，結(jié)果聽思思說你們也在這附近?！敝芩佳苄σ饕鞯?，“對了，這是陳放，你上次見過的。”

    徐晤和陳放對視了一眼，她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斂，就勢對他說了聲“嗨”，也沒提兩人之前就認識了。

    “那先進去吧，思思還在等著呢?！彼f。

    周思衍點點頭，和她并排走在前頭，陳放卻落后了他們一截。

    少年剛剛運動過的血液尚未涼下來，身上的熱氣蒸騰著徐晤的皮膚。周思衍極其紳士地替她拉開了玻璃門，一邊還不忘回頭喊陳放：“阿放，快點！”

    陳放步伐不變，目光卻落在徐晤的背影上。

    進入店里，徐晤領(lǐng)著他們走到剛才的位子上，快速收拾了自己的練習冊拿到周思思身邊坐下，把對面的位置留給了兩個男生。

    但周思衍站在卡座邊上，等陳放先坐到里面了，自己才在外側(cè)坐下。

    “擦擦汗?！毙煳畎炎郎系牟徒砑埻频綄γ?。

    周思衍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容：“謝謝?！比缓箜樖址至艘粡埣埥斫o陳放。

    “你們打完了嗎？”周思思看向陳放。

    陳放應了聲“嗯”。

    “你們呢？”周思衍問對面的兩個女生，“學習結(jié)束了？”

    周思思點點頭：“我剛剛還準備和徐晤出去吃飯呢，”她轉(zhuǎn)頭看向徐晤，“你mama怎么說？”

    徐晤點點頭，“可以啊，我爸媽今晚剛好在外面吃飯?！?/br>
    “太好了！”周思思笑起來的神態(tài)和周思衍很像，不只是笑容，這對雙胞胎的性格也是一樣的明媚外向。她對著兩個男生說：“我們準備去吃壽司，你們一起嗎？”

    周思衍說：“我可以，阿放你呢？”

    陳放瞧了一眼剛剛周思衍拿的那包紙巾，嘴里說：“行?！?/br>
    “那我和家里打個電話?！敝芩佳苣闷鹗謾C。

    雖然周家的教育很開明，但是孩子們不回去吃飯還是要和家里說一聲的。

    徐晤看著起身出去打電話的周思衍若有所思，她對陳放說：“你要不要和家里說一聲？萬一你爸爸mama還在等你回去吃飯呢？”

    她的語氣很正常，邊上的周思思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并沒有聽出什么不對。

    但是陳放抬頭看了她一眼。

    “不用?！彼涯抗馐栈貋?。

    徐晤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如果陳放打電話問了，她還能猜測一下那個女人有沒有在家里，以此推測她爸爸是不是真的和二叔出去吃飯了。

    經(jīng)過那么多事情，她對自己父親的信任幾乎為零。

    **

    壽司店距離不遠，或者說這座城市本就不大，四個人從咖啡館步行了十分鐘就走到了目的地。

    店里的裝修倒是很考究，仿真的桃樹和假山立在角落，周思思一眼就選中了二樓靠窗的位置——因為窗邊擺了一艘等比縮小的木制畫舫。

    精致的東西能讓人心情變好，徐晤也不例外。

    四個人在菜單上勾選了幾份壽司和手卷，最后落到飲料那欄，周思思突然說：“這有清酒誒！我還沒喝過，不然我們試試？”

    周思衍第一個出聲反對：“不可以！”

    周思思本來就不是真的想喝，只是說說而已，誰想到周思衍的態(tài)度太強硬，讓她有些不高興。她立馬回道：“為什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陳放偷偷出去喝過多少次酒了！”

    礙于徐晤和陳放在場，周思衍只能瞪她：“我是你哥，我說不可以就不可以?！?/br>
    眼看著兩兄妹要吵起來，陳放也不出聲，徐晤只能站出來拉著周思思的手說：“明天還要上學呢，咱們今天不喝好不好？”

    她的勸解周思思聽進去了，但還是朝自己哥哥做了個鬼臉。

    徐晤拍拍她的手背，湊到她耳邊悄悄說：“酒精傷腦，等高考完我們再出去喝個痛快。”

    周思思的情緒來得快去得快，聽見徐晤這么說，頓時噗嗤一聲笑出來，眼睛彎彎的，說了聲“好”。

    她在心里往“高考結(jié)束要做的事情”上又添了一條：和徐晤一起喝酒。

    還有一年不到的時間，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和所有高三生一樣害怕又期待著那天的到來。

    兩個女生坐在對面竊竊私語，周思衍和陳放點好了飲料和甜品以后把菜單交還給服務(wù)生，坐在位置上看著她們。

    她們不知道說了什么，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給本就漂亮的樣貌添上更艷麗的色彩。

    或許是因為四個人出眾的容貌，又或許是因為他們身上青春的氣息，周圍的客人沒忍住朝他們多看了幾眼，臉上也被他們感染了笑容。

    “年輕真好啊?！庇腥嗽谶吷陷p聲說。

    波子汽水里的小珠子被按下，落進瓶子里與里面的汽水相撞，發(fā)出“噗通”的一聲響。周思思舉著自己的汽水瓶提議讓大家干一杯——這個小小的儀式感會讓她很開心。

    “等高考完，我們再去好好地喝一場，周思衍你不準攔著我！”她因為太高興，臉頰兩邊都漫著粉色。

    周思衍聽后無奈地看她一眼：“好，高考完我才懶得管你。”

    徐晤被他們的拌嘴逗得發(fā)笑，也說：“那既然要干杯，是不是得說些什么？”

    “就成績進步，考試順利吧。”周思衍把汽水瓶舉到中間，另一只手摟上陳放的肩膀，“阿放，咱們要一起上大學?！?/br>
    陳放表情一愣，對上周思衍無比認真的眼神。

    他默了默，拿汽水瓶和周思衍手中的輕輕碰了碰，說了聲“好”。

    黑色的世界被玻璃瓶的撞擊破出一縷光亮，終日沉如死水的靈魂終于變得生動。因為一群同樣年輕而真誠的生命，讓他短暫忘卻了那些帶給他生命也帶給他痛苦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