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會殺了我么
您會殺了我么
自永安縣到京師快則七八日,慢則需得十?dāng)?shù)日。 因幼金腹中懷胎,他們這一路走得極慢,陳元卿早在幾天前收到鄭或的信,得知永安發(fā)生的荒唐事。 于陳元卿而言豈不是荒謬,他果真是高估了那婦人,原當(dāng)她計較生死,憂心自己早早成了寡婦才不愿跟了自己,卻不想她做著這樣的打算,難怪那日主動上了他的榻。 這婦人當(dāng)真出身市井,蠢得無藥可救。 然他尚未迎娶正妻,他的長子怎能生在這么個婦人肚里。 幼金到京城時已經(jīng)入了十一月,京師嚴寒,跟著她的婆子取了件大氅給她披上,狐貍皮的,毛又滑又順,幼金手在上面蹭了好會兒。 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身邊婆子禁不住提醒了她句:娘子,我們該下馬車了。 陳元卿人并沒有來,只吩咐鄭或把她送到通宣巷的一處宅院內(nèi)。 便是不打算將幼金接入府了。 幼金并不大在意,到如今她倒是有些鬧不懂,若要殺她,何必大老遠地把她帶到京師來。 最有可能的,還是為了她肚子里這塊rou。 幼金并不想要這崽子,為人婦做牛做馬十多年,再沒有比在家中更舒心的時候,可鄭或臨走前說過:等主子爺來了做主。 她來京師半個月,連陳元卿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也不知家中爹娘如何對別人說起她的去向,陳元卿出手可真闊綽,算上先前給的,他竟出了一千一百二十兩。 說句難聽的話,陳元卿給的這些銀兩,夠買幾十個十里街上的陶幼金。 幼金心想,她這次可真是賣了個好加錢。 當(dāng)初齊圭送來二十兩聘禮,陶家父母已然覺得不少,普通人家誰見過這么多的銀子。 爹娘嚇得只以為鄭或要拉幼金去干那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還是幼金哄著才松口,銀子也不肯拿,幼金走前偷塞了給陶母五百兩。 通宣巷這里的院子不大,三間屋子,幼金和個姓王的婆子住在這兒。 王婆子還是鄭或臨時自人牙子那里買來,并不知道這家主人的來歷,猜著小娘子許是哪里客商養(yǎng)在這的外室。 而幼金也根本不守規(guī)矩,懷了身子還作姑娘打扮,好在肚子未顯懷。 院里長了株黃梅樹,靠在墻邊,一半枝條露在墻外,幼金最喜歡這些花草,以前剛跟齊成婚,尚在蜜里調(diào)油的時候,她常四處摘了給齊圭戴。 昨日夜里京師下了場雪,雪掛在枝頭,蓋著黃色花瓣,看得人甚是手癢。 幼金裹成團站在樹下看了半天,喚王婆子取個梯子來。 王婆子依她話做,卻覺得不妥,手緊張地扶著木梯道:娘子下來罷,這要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幼金已在拽扯著樹枝:沒事,你放心吧。 她伸手去折,卻陡然聽到一句厲聲:胡鬧,下來。 幼金愣了愣,低頭看去,見墻外站了一人,那人負手而立,臉上攜著隱隱慍怒,不正是多日未見的陳元卿。 幼金一直都怕他,被他這么一呵斥,嚇得忙松開手,原本虛覆在枝頭的雪因她這動作,瞬時嘩嘩往下墜,全落到了男人身上。 幼金不敢再看男人的臉色,忙從梯子上下來,又喚王婆子去開門。 王婆知這是主家來了,給陳元卿作揖磕頭方退下。 屋里燒著炭火很暖和,幼金領(lǐng)了陳元卿進屋,幫他褪了大氅,順勢也將自己的掛好。 陳元卿過來后,她便穿著身小襖站在旁,男人幞頭上的一小撮雪很快融化,滴了幾顆水珠子,略滑稽。 幼金瞧見了有些想笑,生生憋著轉(zhuǎn)而小聲問:先生,您要喝水么? 陳元卿坐在那兒沒說話,幼金扭身給他倒去。 她這兒連茶葉都沒,就只是溫在炭火上的開水,陳元卿竟也沒嫌棄,如喝茶般慢斯條理小抿了口。 幼金跟個丫鬟似的站著,陳元卿也不提讓她坐下。 那時我問過你,你想從我這得到什么。陳元卿指落在桌沿敲了兩下,你有了身孕,你知我不是個普通的商戶。 幼金自然知道,可這不是她該清楚的事,她心中忐忑,嘴里道:幼金見先生第一面便覺得您人中龍鳳,幼金只是傾慕先生而已。 陳元卿確實長了副好皮囊,就是不論他的家世,也能勾得不少芳心,幼金自覺說得滴水不漏。 陳元卿卻冷冷看了她眼。 幼金嚇得撲通聲跪下,她真的是怕了這樣的日子,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她,小娘子眸子里含淚仰頭望他:先生,您會殺了我么? 為何這樣問?陳元卿動作一頓。 幼金總不能說自己上輩子就是被他給殺死的,小娘子抽噎兩聲方道:我也不知,剛才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這話陳元卿信了,他去永安真正的目的,連鄭或都不知曉。 她跪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哭得一顫一顫,小腹那處尚平坦,完全看不出已經(jīng)懷胎,倒像個仍待字閨中的女郎。 不會。 良久后,幼金終于聽到這人開口。 幼金渾身一軟,癱倒在地。 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呀~終于要上rou啦~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