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試探
陳元卿此時卻是想通了些事,難怪前世他狠了心要將陳令安從家族里除名,除卻林氏,連宮中皇后都驚動了。 只陳元卿不清楚,三皇子那兒如今可知情? 皇后與林氏交好,當年分明有意許陳令安三皇子妃位置,是她非榜下捉婿挑了袁固,如今又鬧這么一出。 陳元卿是真想不通陳令安腦子里在想什么。 九月末,臨安解試放榜,齊圭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這十里街到處傳著因為幼金生不出孩子,陶家被豬油蒙了心,把她送給富商做妾的傳聞。兩相比較,不免覺得幼金福薄,要是她命好,如今可是舉子夫人了。 且那齊圭明知幼金如今不在永安,還特意拎了些東西來陶家。 當日小生也是迫于家中壓力,不得已才退了親事,只是您二老也未免太唉以后幼娘若日子不如意,盡管來找我便是。 齊圭如今意氣風發(fā),整日受人追捧,就連往日見了面需點頭哈腰下跪的縣令都曾同桌吃飯,他臉上雖掛著笑,那點嘲諷的心思一覽無遺。 待他日入了京,有那人提攜,又何愁進士之位,況這次解試也是受他指點。 只是可惜了,這陶家小娘子生得妖嬈,都沒得過手。 周氏氣不過,但好歹記得陶良寶囑咐的,帶走幼金的那人來頭不小,說不好連命都沒了,千萬不能在外面說漏了嘴。 - 幼金對永安的事一無所知,按著前世別說舉人了,齊圭因為犯事連秀才的功名都沒有保住。 這已臨近歲末,國公府中卻又發(fā)生了件事。 原來韓初寧在國公府中已呆了近一年,終究是個待嫁的娘子,整日在他人府中難免要遭人閑話。 林氏見她家中叔伯官職雖弄不上臺面,卻是書香門第出生。王氏那兒居心不良,然而這小娘子人不壞也可憐,救過她,近來又常與她說話,遂當真生了要幫她說好門親事的心。 畢竟家里那兩個,一個拿運道說事,另一個干脆油鹽不進,好說歹說都不中。 誰道這小娘子聽聞卻怯怯地跪在長柏苑中,林氏跟前。 老夫人,您如此待我,按理說我也該知足了,只是初寧小娘子落著淚似欲言又止,續(xù)道,您如此睿智,當什么都瞞不住您,初寧寄人籬下有些事著實身不由己。可說句不守規(guī)矩的話,初寧不想離開您身邊。 她話既已說到這份上,林氏如何再揣著明白當糊涂。 且這娘子所求不過是個妾罷了,她那個好二郎真當她年紀大犯傻了不成,拿什么道士來忽悠她。 其他林氏倒不擔心,就怕二郎身有隱疾或狎男的喜好,本朝好男風者并不少見,且那日鄭或如何會跟個婆子一處。 林氏想了想,示意吳嬤嬤將韓初寧攙扶起來。 娘子可莫哭了,我們老夫人心軟,最見不得淚的。吳嬤嬤忙過去,半扶半拉才讓她起身。 林氏讓丫鬟進屋將件銀鼠大氅拿出,轉手交予韓初寧道:我也忙著,卻忘了先前給二郎的大氅還在這兒,你得空幫我送去。 是,初寧明白。韓初寧又驚又喜,低下頭應了。 吳嬤嬤卻不懂林氏的用意:夫人,國公爺那里可是厭惡這韓小娘子的,您這樣做 林氏瞇眼看了看外面,嘆聲道:無礙,你是不知二郎如今,前兒個還讓人把屋里丫頭換了,他那屋子里可就只兩個人,我這心里不安啊。這娘子既然有心,便讓她去罷。 韓初寧拿著這大氅哪里去不得,就是箬山院的侍衛(wèi)也不敢攔她,只得進去稟了陳元卿。 陳元卿人在暖閣中,一聽面無表情,好會兒才道:去把人喚來。 韓初寧人頭次來箬山院,跟著侍衛(wèi)進去,屋子里暖和,且燃著香,這香一聞便知非凡品。她抬眼看了看坐在椅中的那人,又飛快垂下頭上前,將大氅遞過去。 對方卻沒接。 她的手臂便那樣僵硬在半空。 這人明顯是在為難她,屋子里還有幾人,兩個侍衛(wèi)虎著臉守在她身后,仿若下一瞬便要將她叉出去。 你說是老夫人讓你送來的?陳元卿盯著她淡淡道,這人眸光犀利,似在他眼下從瞞不過什么事。 韓初寧點頭稱是。 男人聲卻更冷了些:你既能到我這兒,可見不是個傻的,我不妨給你指條明路。 國公爺 韓初寧剛說了幾個字就被人打斷。 你當先前王家與你叔伯的富貴是從何而來?韓家老三原是富商,后來夫妻兩個讓山賊所殺,只留下個孤女。 聞言韓初寧一僵,還未等她完全反應過來。 男人的聲又再次響起:我那大哥是個耳根子軟的,他指不定知道些什么。 陳元卿已出了暖閣。 韓娘子,大氅交予我便是。片刻后,鄭或走上前來對她道。 - 鄭或把大氅交給雁秋,自己則去追陳元卿。 天冷,你明兒送些銀霜炭去麥秸巷。陳元卿人負手立在廊下,她那處的炭燃了滿屋子都是煙灰。 鄭或領命,陳元卿瞬間又改了主意:罷了,莫要去。 母親那兒,何曾真正違過他的意愿,卻仍喚了韓初寧來,恐是起了試探的意思。 他并非不愿成親,只他重活一世,許多事情比旁人看得更長遠,從哪兒給他尋個完全稱心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