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
奉茶
幼金因是新婦,穿著大紅燙金長褙子,王婆子手巧,那蝴蝶發(fā)髻繁復(fù),梳得高而齊整,倒不用太多金飾,只添了珠翠作點綴。 小婦人姿色甚好,面上施了淡淡的薄妝,瞧著更覺素雅,這身看去倒真真像從高門里出來的娘子,恁誰也挑不出錯來。 陳元卿含笑看她,在幼金走到他跟前時道了句:甚美。 嗓音壓得極低,唯幼金一人聽見了,幼金覺得不像是這人能說出的話,可他昨夜在床上連那番粗鄙的yin詞都能說出口。 幼金垂頭去看自己裙下的緞鞋:咱快走罷,別叫母親久等了。 兩人并肩出門。 陳元卿這院子也不知幾進,她與他住在主屋,待出了箬山院,旁邊卻是片竹林,還有桃、黃梅等樹,陳元卿不喜嘈雜,是以箬山院偏居一偶。 就他這院子比她在永安的家大數(shù)倍還不止,難怪聽說這半條街都是陳國公府的,幼金面上未顯,不免暗自咋舌。 過了那廊屋就到母親的院子。走了些許,方才聽到陳元卿道。 幼金抬頭遠遠看著那四方飛檐,待走近了才看到苑外題有長柏二字的匾額,牌匾有些舊了,陳元卿與她道:那字是父親生前題的。 院外林氏身邊的吳嬤嬤已親帶著丫鬟們在外面守著,見二人過來忙笑著見禮道:奴婢給國公爺、夫人請安,老夫人可是高興得一夜沒怎么睡好。 吳嬤嬤起身吧。陳元卿與她道。 長柏苑可熱鬧,女眷孩童聚了不少,還未進正廳就聽得里頭的說笑聲。 林氏是受封的一品誥命國夫人,她今日穿了身福祿紫色褙子坐在臥榻上,榻后是面山水檀木黑漆屏風(fēng),旁邊案幾上擺著月白色汝窯瓶,瓶內(nèi)斜插著三兩枝梅花。 他二人進來,屋內(nèi)頓時就安靜了瞬。 大娘你瞧瞧,可真是對璧人兒,怪不得二郎藏著不肯讓我們知曉。林氏看著二人與身旁的陳令安笑道。 陳令安攬著玉姐兒,不免又打量了兩眼,盈盈道:弟妹生得如此標(biāo)致,難怪母親見了就覺喜歡,您可是有福氣的,待三郎也娶了媳婦,她們與你同玩彩選,我這女兒倒不知道往哪坐了。 林氏看著無奈與另一邊王氏道:你瞧瞧,她便是這樣潑皮,咱哪個不知道她彩選玩得最好,在這府內(nèi)幾乎碰不上勍敵。 王氏近來身子一直不大好,面色看著蒼白,不過今日這場合她怎么都得出現(xiàn),遂強撐著來坐在圈椅上,林氏讓人拿軟墊給她墊在背后。 說話間,吳嬤嬤端了茶盞出來,陳元卿與幼金同給她磕頭奉茶。 林氏面色慈愛應(yīng)下,又叫人取了個匣子遞來,匣子是整塊金絲楠木雕刻成,里面置著對翠玉鐲子,還是林氏出嫁時母親留給她的。 林氏倒是絲毫未藏私,她心中不喜幼金,這娘子小門小戶出身,恐使了不少心計才讓二郎執(zhí)意要娶她,但她能瞧出來,二郎此刻滿身喜氣皆寫在面上了,她縱然再不悅,哪會背里捅兒子一刀,拆兒子的臺。 陳令安給足幼金面子,遞來的簪子只比林氏那對玉鐲稍遜些。王氏神色微黯,她總歸比不得這對母女,給了幼金支琉璃花頭釵。 這村婦再上不得臺面,總歸是林氏的親兒媳,自林氏接手府內(nèi)的事,也未說要交還給自己,都怨自己這身子不中用。 府內(nèi)除林氏外,旁的都是幼金的妯娌平輩或小輩,見面禮陳元卿早替她備下,又一一見過。 這些個小輩,除去陳元印和陳令安的一雙兒女,陳元卿自己都不大認得,比起其他府上,國公府的人確實不算得多。 林氏拉著幼金坐到自己身邊說閑話,幼金雖怵,但她畢竟與陳元卿呆過些時日,且林氏看著并不苛刻,也未刁難她,都笑著答了。 林氏瞥見自己兒子立在那處并沒有走的意思,想了想拍著幼金手說道:你們院內(nèi)今日該還有事,先回去罷。你平素事多,我這處也不用人伺候,初一十五來與我說說話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