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十年另起(一)
番外 十年另起(一)
周一這天,周停棹破天荒地遲到了。 念在初犯,英語老師口頭說了他幾句,便放他回了座位。早讀聲朗朗,周停棹這才覺得回歸到了現(xiàn)實。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他走到了很久之后,學(xué)業(yè)順利,事業(yè)同樣一路高升,只是卻不見她的蹤影。 后來是遇見她的,不過已經(jīng)過了漫長的年歲。他們重新認識,他要的明明是她的心,卻以rou欲之歡產(chǎn)生牽連,越發(fā)沉悶的性格和同樣驕傲的姿態(tài),教他與她開啟一場你來我往的拉鋸。 而后夢境陡然一轉(zhuǎn),他回到了現(xiàn)在。 周停棹醒來,那些場景過于真實,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聲音在說:要抓住,要抓住。 身旁的座位空著,桑如也遲到了。 沒記錯的話,就在前夜,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姍姍來遲,周停棹不知怎么,就好像第一次以這個身份跟她見面,帶著幾分自己也說不出的緊張,佯裝鎮(zhèn)定問:今天怎么來遲了? 桑如分來個余光,淡淡說:沒事。 周停棹微頓,嗯了一聲。 一連幾天,桑如的態(tài)度都格外冷淡,要么對他視而不見,要么以極其簡凝的短句同他你問我答,如果不是兩根紅繩還在手上圈著,前座的同學(xué)總時不時向他們投來曖昧的視線,周停棹真要以為她那句以女朋友的身份,不過是他無中生有的臆想。 - 老鄭在班上宣布了運動會即將開始的消息,作為班長以身作則,周停棹報了好幾個項目。楊帆負責(zé)這次報名事項,于是歷晨霏忽悠著桑如也報了一個男女四百米混合接力。 兩人在接力賽的練習(xí)場地上遇見,桑如第一棒,周停棹第二棒。 天氣預(yù)報說,今日微風(fēng),是個晴天。 周停棹站在百米開外的地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看起來挺拔清雋,風(fēng)鉆進他的衣擺,衣角輕輕揚起來,透著從未發(fā)覺過的他的少年氣。 天氣確實很好,桑如被陽光晃了眼,再次發(fā)覺自己頭腦有些不清醒。 一覺醒來被自己前些日子做出的大膽舉動驚到,桑如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瘋,放著好好的學(xué)習(xí)不搞,去搞男同學(xué),還是之前最看不順眼的那個,甚至還成了男女朋友。 簡直匪夷所思。 她拍拍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老師一聲令下,桑如飛快跑起來,呼呼的風(fēng)聲從耳邊過,她與周停棹之間的距離一點點開始縮小。 就要到交接棒區(qū),周停棹回過頭來,側(cè)臉輪廓棱角凌厲,他向后伸出手,作出預(yù)備動作,隨后也跑起來。 桑如跟在后頭追,雖說周停棹應(yīng)該控制了速度,但她依舊覺得追得吃力,握著接力棒的手心似乎微微滲出了汗。 只差一點點 一聲響亮的口哨聲響,體育老師讓他們停下,對在旁邊觀摩的第三、四棒說:看好了,這就是錯誤示范。 桑如: 周停棹,你跑那么快干嘛?后面是炸彈在追你嗎? 周停棹坦然看著老師:不是。 還有你桑如,距離沒夠就想把接力棒送出去,真是炸彈??? 不是。 行了,你們四個兩兩站好,先練接力棒怎么遞、怎么接。 兩人一前一后地站著,按照體育老師的吩咐做好擺臂、跑步姿勢,來回練了一會兒。 桑如跑得有點麻木,機械式遞出去的一刻,手背忽然感受到一股熱度,她下意識抽回手,清亮的一聲,接力棒一個不穩(wěn)掉在地上。 桑如站在原地,看它滾到前頭那人的腳邊。 體育老師會遲到,但從不缺席,他走過來開始毒舌:這棍子是燙手嗎?你們一個也接不住。 哪里是棍子燙手,是他的手太燙了。 桑如看了眼地上那根不慎摔落的接力棒,它安靜待在那兒,直到很快被人撿起。 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手背指骨上的青筋脈絡(luò)清晰。桑如視線順著上移,看見周停棹微垂著眸看手上的接力棒,開口道:對不起老師,是我沒抓穩(wěn)。 桑如忽然有些愧疚,明明是她先松開的 日頭逐漸大起來,老師去旁邊的辦公室喝口水,讓他們自己各自找個涼快的地方休息一會兒再繼續(xù)練。 器材室的拐角處有一片樹蔭,足夠他們跑一小段。 桑如靠墻站著吹風(fēng),單獨相處越發(fā)莫名緊張。 周停棹靜默站了一會兒,忽然不知去了哪里,再回來時手上拿了兩瓶水。他一言不發(fā),遞了一瓶給她。 桑如接過,說了句謝謝。 這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卻好像降至冰點,連普通同學(xué)也不如,甚至作為搭檔上課到現(xiàn)在,說的話加在一起總共還不超五句。 就這樣誰也沒說話地待了一會兒,桑如聽見周停棹說:練嗎? 練。 重復(fù)的動作簡單而枯燥,桑如手酸腿也酸,越是往后越覺得好像追不上他,又像起初第一次那樣。 剛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累了跑不動,可來回幾次都是如此,桑如發(fā)現(xiàn)的確是周停棹默不作聲提了速,使壞一樣不讓她趕上。 她停下:你慢一點。 周停棹回頭深深看她一眼:怎么了? 桑如不知怎么有點心虛:你跑得太快了,來不及把它給你。 周停棹沒什么表情,半晌道:知道了。 經(jīng)過交涉,他的速度是降下來了,但要讓她順利把接力棒傳過去,還是總差那么一點點。 桑如停下,屈身撐著膝頭喘息,抬頭望見周停棹神色自若,一股火氣從心起,桑如語氣肯定道:你故意的。 周停棹只看著她,卻不說話。 桑如當(dāng)他默認,原本還存著的愧疚感頓消,板著聲音說:無聊。 說完轉(zhuǎn)頭就走,卻聽見他忽而開口:桑如。 她站住,沒回頭。 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感覺怎么樣?周停棹說。 聲音不帶一點起伏,好像只是一場心血來潮的尋常報復(fù)。 桑如不可思議地回頭,看見他的眼里深沉又帶著凌厲。 這樣的周停棹是竟然有些讓人害怕的,桑如說:不怎么樣。 他緊繃的唇線忽而一松,周停棹微微一笑,說:再試試吧,最后一次。 被他的最后一次蠱惑,桑如重新回到了出發(fā)點,按照之前練習(xí)的步驟開始。 擺臂、奔跑、沖刺、減速 桑如伸出手,接力棒的延長線上,周停棹的手正等待與她匯合。 他手心的紋路也好清晰,桑如訝于自己竟還有時間分心去看這些,等回過神來,接力棒的另一頭已經(jīng)被他握住。 桑如沒能來得及松手,一股極大的力道從那頭傳來,她一個踉蹌,就這么被拽進了他懷里。 鼻尖撞到他胸膛上,酸疼得人眼淚都快流出來,桑如頭暈眼花地往后退,腰卻被進一寸環(huán)緊。 她有些惱,甕聲甕氣地說了句:你干嘛? 那雙手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把她圈得死緊,而后聽見周停棹咬牙道:我是不是很好欺負? 桑如推他:誰欺負你了? 你。 ? 剛剛使壞讓人一直追在后面跑的是誰? 桑如氣笑:我怎么欺負你了? 周停棹的語氣方才還是冷冰冰,現(xiàn)在就好像被拋棄在街頭的狗狗:你不理我,四天。 氣焰一下被澆滅,桑如說不出話,畢竟確實是她心里覺得奇怪,便有意躲開。 怎么不說話? 說什么? 周停棹被她噎了回去,良久才一字一句強調(diào):你是我的女朋友。 見桑如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周停棹氣得頭腦發(fā)昏,卻又不舍得對她做什么,咬著后槽牙道:你后悔了? 平時看起來總是高冷的人,眼下威脅人竟都聽起來有些可憐。 桑如囁嚅道:沒有 懷抱倏然松開,周停棹垂頭看她:那你為什么不理我? 桑如不自在地移開目光:我還沒習(xí)慣。 從上方投下的目光過于灼人,桑如只覺自己被釘牢在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一寸也挪不開。 那道氣息猝不及防地靠近,緊接著桑如才發(fā)覺嘴唇碰上了什么軟軟的觸感。桑如頓時應(yīng)激式地把他推開,周停棹順從地退開一些。 接吻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記憶里她的大膽突破了她所能想到的最大限度,與周停棹的親吻更是不止一次,但那些感覺都好像朦朦朧朧,而今這一次,卻比任何一次都真切。 潛意識里莫名總有一個念頭,要抓住他,可眼下思緒揉成一團亂麻,桑如聽見周停棹不容分說道:要習(xí)慣。 她抬頭看見他認真的神情,說:要是習(xí)慣不了呢? 他蹙著眉,像是思考了一會兒,說:那就每天都幫你習(xí)慣一次。 桑如: 她總是讓人束手無策,這回卻臉紅得要命,眼前的女孩兒無奈捂起臉,躲在掌心后緩緩點了點頭。 周停棹滿心只覺得,他的女朋友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