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逆流而上。
34.逆流而上。
韓韻綺早知道上次莊景涵跟崔野一起開車來迦魯城時,帶的并不是什么醫(yī)療器材了。 但她也沒想到他們帶來的居然是炸藥。 她雙膝一軟,跟著跪坐在了地上。 崔野用雙手捂住臉,神情痛苦地說:莊醫(yī)生讓我運東西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不對??墒俏也桓覇枺膊幌雴柧椭荒苎b不知道我只是想找meimei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高大的身軀脫水了似的,縮成一團。 到了這安靜的地方,韓韻綺才意識到自己在耳鳴。 從剛才那聲爆炸的巨響之后,她的耳膜就一直在受到劇烈的沖擊,逃命的時候還感覺不到,這時只覺得頭疼欲裂。 崔野仍在失神地自言自語:老子十年前跑來維和,差點連小命都丟了,不是讓他們打完了仗還互相歧視的,媽的,他們活該他們活該我只是沒有問而已我不知道是炸藥 可如果真的不知道自己運來的是炸藥,他怎么可能一看到爆炸就反應過來? 崔野給自己找完了借口,卻遲遲緩不過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頭頂依舊是一輪完滿的圓月,夜里的沙漠似乎與來時毫無不同。 但桂花樹廣寒宮的影子,已經將完滿的圓形勾勒得支離破碎。 借著月光,韓韻綺漸漸看清周遭,突然發(fā)現(xiàn)崔野肩上在汩汩流血。 她馬上半跪起來,用手捂住流血的位置,震驚地問:你受傷了?怎么不說? 崔野嘶了一聲,隨著她的動作低頭看自己的傷口,似乎剛發(fā)現(xiàn)這事一般,愣愣地說:我cao,剛才被那家伙打中了。 韓韻綺馬上扯下自己的絲巾想給他裹傷,但她從未做過這事,笨手笨腳的,還是崔野自己胡亂把傷口一扎,大咧咧地揮手說:沒事,小傷。 他說著就站起來要走,腳下卻猛然一軟,韓韻綺飛快地站起來,一把摟住了他腰。 可崔野太高太壯,韓韻綺被他體重帶得往后一退,差點兩個人都沒站穩(wěn)摔倒在地上。 還好崔野很快找回了平衡,踉蹌兩步站住了腳。 他卻沒有松開剛才抱住韓韻綺的胳膊,半倚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韓韻綺試探著用手蹭了蹭他肩上裹傷的絲巾,顫抖著聲音問:真真沒事嗎? 崔野的短發(fā)貼在她脖子上,很扎,很毛躁,像一只炸了毛的大狗。 崔野一時沒有回答,只是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是疼,也是在用力感覺她身上的味道。 片刻后他推開她,一笑說:這點小傷算個屁。 他說著就大步流星地往車子走去,還回頭叫韓韻綺:快點啊。 韓韻綺不敢讓他再開車,于是自己親自上陣。 崔野倔強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睜眼看著前方,裝出一副完全不疼的樣子。 韓韻綺為了給他分心就問:你原來是維和部隊的? 崔野歪嘴笑笑,不是。我只是個雇傭兵。當年來維和的國家,有些是真情實意的,有些就是站個隊,湊湊數(shù)的,他們就花錢雇人我很早就干這一行了,家里窮,沒辦法不過為了找meimei,我私自留在了這里,也沒拿到工錢。 韓韻綺不作聲了。 今天跟羅伊的見面戛然而止,她甚至還沒來得幫崔野確認他meimei的事情。 崔野卻自己接下去說:其實找了這么多年,也該死心了。但是我爸媽死得早,我就我妹這么一個親人 話到一半,他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點執(zhí)念,他就不會鋌而走險,幫莊景涵運那一批炸藥進迦魯城。 韓小姐。崔野沉默了許久之后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這話問得有些幼稚,卻讓韓韻綺思考了很久。 韓韻綺當然不贊同他的做法,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可以理解他。 尤其是看他半邊身體都是血、蔫蔫地靠在車窗上的樣子,她就連日常懟他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世界早已不是她認為的非黑即白,她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別讓崔野死在路上。 崔野閉著眼睛,韓韻綺緊張地晃晃他,找話說:別在這兒混了,有機會就回去吧?;丶疫€有好吃的大米飯呢。 崔野再度發(fā)出一聲輕笑,大馬哈魚子,你吃過嗎?也是我們那兒特產。 沒有啊。回頭等咱們離開這兒了,你請我? 就你那點飯量,我讓你拿大馬哈魚子當飯吃 說起來我還沒去過東北呢,聽說那里很冷? 就就你這樣的,能直接給風刮到房頂上。 韓韻綺笑笑,過了一會兒問:你想家了嗎? 崔野安靜了片刻,聲音嘶啞地說:當然想。在這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待了十年,誰能不想家? 韓韻綺不說話了。早一點告訴崔野他meimei的事,他是不是就可以放下執(zhí)念,離開這里,回家去了呢? 她想不出答案,于是又問他:你家那兒有阿爾卑斯山冷嗎?我倒是去過勃朗峰,冬天去的,真的,凍的懷疑人生,上了山以后什么也不想,就想吃碗熱的方便面 后來一路上韓韻綺說了很多話,崔野起初還應和兩聲,或是嘲笑她兩句,但漸漸地,就沒有聲音了。 回去的路程遠沒有來時太平,他們一路上與無數(shù)輛軍車擦肩而過。 沒有人盤查他們了,所有車都在往迦魯城中狂奔,空氣中凝結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感,只有他們兩個人逆流而上。 (因為看到了一條很長的評論,所以高興地決定加更。說實話這文這么冷,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能順利寫完更完就好,每一個讀者都是對我很大的鼓勵,愛大家?。?/br> (最近po特別不好登,如果沒更新那就是作者沒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