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陵的故事2
第二章 李陵的故事2
第二章 清風(fēng)徐來,宴亭外再次花紛如雨,陸醒剛剛拂落肩頭上的花瓣,又有花瓣飄到他發(fā)間。 他額前鬢角的頭發(fā)以一根天水色發(fā)帶在頭頂束住,余下的一半則如黑緞般綿展披泄下來,直垂到腰際,此刻發(fā)絲輕揚,很是賞心悅目。 李陵瞧著他鬢邊發(fā)絲間鑲嵌的粉色花瓣,目含笑意。 他馬上感覺到了,即刻伸手去拂。 挽月晴嵐乃丹青閣至寶,是當(dāng)年閣中一位長老以幽冥斑竹的一截竹管,配以霧隱獸的毛發(fā)所制,陸醒道,這位長老臨終前還將自己殘余的神念魄力灌注其中 李陵恍若未聞,只盯著他的手看。 真是很好看的手,修長柔韌,光潔如玉,但蘊含著力量和勁道,想來衣衫下的身體也是如此,修長卻不單薄,是與女人完全不同的感覺。 她師父秦惜晚臨走之時,吩咐她做個男偶,而且指明人偶的每分每寸都必須按照最完美的男體制造,如果她回來之時李陵做出的男偶不滿意,就要罰她連做三個月的早課,不能睡一天懶覺。 這可難壞了李陵。 她自從五歲時隨秦惜晚上了青宴山,就再也沒下過山,山中都是女弟子,她能見到的男人很有限,更別說沒穿衣服的男人。 她去請教修習(xí)媚術(shù)的三師妹陶桃,奈何陶三完全還在紙上談兵階段,想了想只好給大師姐從山下找來一些話本插圖和春宮圖,可李陵看得很是懵懂,做男偶時完全找不著感覺,做來做去,人偶的身胚不是五大三粗,就是纖細(xì)如女子。 此刻她瞧著陸醒,覺得面前這男人手這么好看,臉也好看,身體必然也是好看的,只一個坐姿,就很令人遐想。 她甚至思忖著,干脆找機會把面前這好看的男人迷暈,偷偷借他的身體來做個模子。陶桃慣會配置各種藥粉,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昏迷一兩個時辰,想必不是什么難事。 陸醒被她看得如坐針氈。 李姑娘? 神游天外的李陵回過神來,趕緊壓下腦子里的各種胡思亂想,陸閣主,我知道挽月晴嵐對丹青閣的重要,但丟了就是丟了,我們真沒法還您,此事是青宴山欠了丹青閣要不這樣吧,陸閣主想一想,若有什么為難之事是我們能辦到的,只要您開口,我們一定會替您辦好。 陸醒聞言,倒是輕蹙眉頭,認(rèn)真地思索起來。不一會兒,他的目光轉(zhuǎn)向亭外站立的小童。 這個侍童,是李姑娘做的人偶? 李陵點頭,打了個響指,亭外的小童立刻走入亭內(nèi),行動之間腳步流暢,毫無滯怠之感。 李陵握住那小童的手腕,咬牙下定了決心。 她叫櫻鸞,是我上月剛做出來的,能做很多事,遇到危險的時候還能助人一臂之力,陸閣主如果喜歡,可以帶走她,她很是不舍地說,不過您得保證,一定要善待她,尊重她,人偶雖無呼吸,也無意識,不會說話,可絕不是死物,一旦造出來了,就有它自己的生命,青宴山的每一個人偶,都被我們看做真正的人。 陸醒點點頭,仔細(xì)地看了看那小童,真心真意地贊嘆,早知李姑娘一手偃術(shù)登峰造極,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就是令師現(xiàn)今也有所不及,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這般足能以假亂真的精致人偶,恐怕在整個碧云洲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他這話一說,李陵更是猶豫,握住那人偶的手,遲疑道:要不,我另外給陸閣主做一個?櫻鸞在青宴山呆慣了,我也舍不得她。 她臉上為難的神情令陸醒笑了起來,李姑娘放心,我不想帶走櫻鸞,不過我想問問姑娘,是否可以按照一定的要求去定制一個人偶? 李陵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陸醒繼續(xù)問道:頭發(fā)、皮膚、長相、包括身體的構(gòu)造、擅長做的事,都可以按照要求來做嗎? 李陵沒回答,看著他的目光漸漸變了,她冷冷地說:可是可以,但我絕不會答應(yīng),真想不到陸閣主也是這種人。 陸醒臉上完美無缺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上了年紀(jì)的人,李陵眼里的鄙夷之色更濃,我懂的。 陸醒的臉黑了黑,我沒有那種癖好。 李陵也板著臉,陸閣主有沒有我管不著,不過你要拿我造的人偶去討好別人,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時下碧云洲大陸上人偶之風(fēng)盛行,有些不講原則的偃師為獲取利益,專門為個別喜好劍走偏鋒的人制造具有妖嬈風(fēng)情的男女人偶,為大部分偃師所不齒。 我沒有要討好的人。陸醒頗為無奈地解釋道,李姑娘可聽過偃師之會? 偃師之會? 對,他頷首,每隔十年,碧云洲西部的鳳陽城會舉辦一次偃師之會,這一屆的偃師之會,鳳陽城主會以一株幽曇花作為優(yōu)勝者的獎勵。幽曇花與幽冥竹同出自魔界,有了這株幽曇花,我便可以用它的根莖,造一支可以替代挽月晴嵐的畫筆。 李陵這時有點不好意思了,原來陸閣主是這個意思,之前是我誤會您了那您是想要我去參加這次偃師之會,取勝后拿到這株幽曇?可我若不能取勝,又怎么辦? 陸醒笑道:李姑娘只管放心,能取勝自然是好,如若不能,只要姑娘盡了力,挽月晴嵐一事,我也再不提起。 李陵面有難色,我得好好想一想。 陸醒氣定神閑地埋頭喝了口茶,我知姑娘從未下過山,我會派遣丹青閣女弟子一路保護并照顧你,偃師之會前兩日,我也會親自趕往鳳陽城,保證你沒有后顧之憂,可以心無旁騖地參與比賽。 李陵嘆了口氣,好吧,看來也沒其他法子了,不過我得跟師妹們商量一下,陸閣主若是不急,可否容我明日答復(fù)您? 當(dāng)然,陸醒微微一笑,我等你。 這日晚收到李陵訊號后,率先趕回青宴山的是三師妹陶桃。 不行!她聽李陵把原委說了說,大聲叫道,你絕對不能答應(yīng)陸醒下山,去參加那個什么偃師之會! 為什么不?師父又不在,我會很快回來的。李陵說完,略帶嫌棄地打量了一下陶桃。 明明是個修媚術(shù)的天才,偏偏是個吃貨,師傅走了沒多久,她就把自己吃得珠圓玉潤的,半分弱柳扶風(fēng)的樣子都沒了,這樣下去這媚術(shù)還怎么修?這次下山?jīng)]兩天,看著又豐潤了一些,總算腰肢還算合度。 她拿過陶桃手中的桃花餅,吃吃吃,就知道吃! 陶桃瞪她一眼,這一眼若是從前消瘦的陶桃使出來,襯著白皙的小臉和尖尖的下巴,殺傷力絕對很強。 只可惜她現(xiàn)在雙頰圓乎乎的,一雙杏眼也就看起來圓乎乎的,小鼻頭上還沾著一點桃花餅的碎屑,忽閃忽閃的眼睛瞪過來,只讓人覺得可愛,一點風(fēng)情萬種的媚意都不見了。 李陵忍不住在她鼓鼓的臉頰上楸了楸。 我不下山,拿什么去換挽月晴嵐?李陵嘆了聲,誰叫咱們理虧! 不就一枝破筆嘛,只有丹青閣的人才拿它當(dāng)寶貝。陶桃仔細(xì)地看了看大師姐,有點了然地說:我知道了,你自己也想下山! 李陵沒否認(rèn),是,我在山上都快十八年了,桃子,每回看著你們意氣風(fēng)發(fā)地下山,我都很羨慕。 陶桃不作聲了。 外面是什么樣子的,我真的想去看一看,李陵的聲音有點飄忽,我只剩下兩年時間了,如果能親眼瞧瞧你們說過的滄浪之海,云浮之峰,體會一下大千紅塵,那我死的時候,就更沒有遺憾了。 陶桃的眼里流露出憐惜難過的神色,但她很快掩飾下去了,大師姐最不喜歡她們這樣,她們快快樂樂的,大師姐才能快快樂樂。 她故作輕松地?fù)Q了個話題。 對了師姐,師父要你做的人偶呢? 李陵愣了一愣,面露苦色,我沒見過男子身體,做出來的身胚根本不行,你給我的那些畫完全沒幫助。 陶桃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要不我今晚下山給你逮個男人回來?你既要下山,那肯定得在下山之前把這人偶做好,誰說得準(zhǔn)師父什么時候回來! 李陵遲疑片刻,咬唇道:現(xiàn)在咱們山上正有一個男人 你是說陸醒?陶桃的眼睛亮了起來,對呀!我怎么沒想到!陸醒的身體絕對符合要求,以我的眼光看來,準(zhǔn)是男人中的極品。 她乘機拿過李陵手中的桃花餅咬在口中,在身上左摸右摸,最后摸出一個小瓷瓶出來,含糊不清地說:師姐,你在他的茶水里放點這個,他喝了以后,兩個時辰之內(nèi)不會醒過來,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觀察他的身體。 事到臨頭,李陵猶豫了,遲遲不去接那小瓷瓶,還是算了吧,這樣對陸醒,太無禮了。 怎么會呢?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陶桃極力慫恿她,何況你不說我不說,哪里還有第三個人知道?再說他是男人,給你看一下又不吃虧,你可想好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李陵心砰砰跳著,掂量再三,一把拿過那個小瓷瓶,藥沒錯吧? 自然沒錯。陶桃待她走了,這才又拿起托盤內(nèi)的一塊桃花餅,自言自語笑道:絕對沒錯。 青宴山地廣人稀,專用來待客的橫云館內(nèi)便有好幾座小樓,高高低低地坐落在山腰,依著山勢而建,或隱于竹林中,或倚在山泉池畔,一樓一景,一窗一畫, 十分舒適而雅致。 陸醒被安置在春望樓,他帶來的徒弟則被安置在了秋霽樓,他晚間檢查完竹墨的功課,便回了自己的下榻之處。 人偶侍童端來的香茗和早上不一樣,但同樣甘香醇冽,他喝完兩盞,打座凝氣之后,上了床榻。 這座客樓名為春望,果然內(nèi)中陳設(shè)、書畫器物,都有一股明媚溫暖之感,就連床上的紗幔,也是櫻花一般的粉色,被衾之間還有淡淡的花香氣息。 陸醒略有些不喜,但他向來隨遇而安,初時的別扭之后,他漸漸適應(yīng)了,于若有似無的芬芳之中酣然入睡。 只是他向來睡眠都很淺,這次卻不一樣,感覺有些奇特,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是怎么也醒不過來。 夢中他渾身燥熱,像是有千百條蟲蟻在噬咬著他,他清楚地感覺到血液涌動著囂叫著,匯集到了身下的某個地方,來勢洶洶,幾乎燒毀了他的理智。 作為一名成年男子,他當(dāng)然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以往情欲來臨時,他很輕易地就可以壓下去,只要念上一段清心訣,不用幾句,他就可以回復(fù)冷靜。 但這次完全不行。 他霍然坐起身來,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幻化成了蘼艷的春色,櫻花和桃花在屏風(fēng)窗紙上綻開,半掩的窗戶外斜透進清淡的月光,光影之中,墻上的一幅美人圖像是活了一般,畫上美人從圖中走了出來,腰肢輕擺著,撩開春衫,露出如玉雪膚 他的身體熱到極致,難耐地扯開自己的衣衫。 那美人走到他跟前,纖手輕輕撫上他的胸膛,再順著胸膛往下,滑到他臍下三寸之處。 他不能抑制地微微喘息,閉上眼睛,再睜眼之時卻發(fā)現(xiàn)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畫上的美人好端端地朝他拈花微笑,屏風(fēng)上的花樹也靜止不動,唯一沒有變化的只是自己身體上的焦灼之感。 他支起身體,想去凈室澆一盆涼水,不覺扯到床邊的紗幔,像是找到了著力點,他霍然一撕,紗幔給他撕下一大截,又一波欲潮狂涌而來,他弓起身體,像是沙漠中渴望清水的旅人,手不受控制地往身下探。 李陵潛進他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形。 她驚呆了。 床上的男子發(fā)絲凌亂,黑鴉般的長發(fā)散在枕上,頎長而精實的身體完全袒露,只胯間橫著一層輕紗,虛虛蓋住了最隱秘的部分。 他的頭向后仰,高昂著下巴,一條修長而強健的腿屈著,腳趾緊縮,身體肌膚的顏色近乎杏色,不過分白皙,但溫暖而明亮,肌rou與肌rou之間的線條流暢而分明,劃出道道撩人的溝壑,窗外的月光正愛撫著這具完美的軀體,而他也正在輕紗的遮蓋下?lián)崤约骸?/br> 他的眼眸虛虛閉著,長長的睫毛輕顫著,唇色鮮艷,額上有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 李陵移不開目光,這樣的景象完全打破了她二十三年來的認(rèn)知,她想逃,但腳下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眼前的靡靡春色打開她身體中某個隱秘的角落,她原本冰涼的身體一點點熱了起來,心狂亂地跳著,不能控制地注視著塌上迷離狂亂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