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羞辱
朝陽初升,洛陽城,衙門后堂。 大人。韋滄遞給元正初一張畫紙,屬下昨日跟蹤季小姐丫鬟,卻見那丫鬟先去了西市的誠信當鋪店,后來又在郊外的呂羅湖將銀子交給了畫中男子。 元正初接過畫紙,抬眸瞥了一眼,果真就是那日為首虎背熊腰的山賊。 畫中之人可是擄走大人的山賊?韋滄迫不及待地問道。 元正初頷首,韋滄當即神情憤憤,屬下立刻去季府抓人,沒想到那季小姐竟敢勾搭山賊綁架朝廷命官! 聞言,元正初向椅背靠了靠,目光晦暗不明。 他想到季淑柔在山間小路說得那些話,終究于心不忍,冷冷吐出兩個字, 罷了。 就這樣算了?韋滄睜大眼眸,隨后又好奇道,大人是如何發(fā)現(xiàn)其中蹊蹺的? 山賊不劫財劫色,只有一種可能。元正初目視前方,沉沉道,便是有人許了他們更大的好處。 說罷,元正初還是忍不出嘆了口氣。季淑柔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他厭惡極了。 紅霞漫天,路上行人寥寥無幾,各個都趕回家生火煮飯。 元正初散衙回府,剛從馬車上下來,就見本應留在衙門處理公事的韋滄騎馬前來,且神色慌張。 何事?元正初收回步子,黑眸凝著韋滄。 不消一會兒,韋滄便跟著元正初來到元府書房。 韋滄從袖口掏出一封書信,恭敬地遞給元正初。只見書信封泥上慕容述三字霸氣張揚到了極致。 京城那里敗了。韋滄道。 元正初抬眸,良久才問了一句,她可有事? 蘇姑娘無事,被抓的兄弟也都被放了。只是 韋滄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只是蘇姑娘說她是自愿跟著慕容述的。 說罷,韋滄視線看向元正初,倒見自家主子神色若常,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生氣。 自然不會生氣,元正初當然知道蘇云青這樣說是為了保全誰。 而且又有誰會自愿跟著一個強jian犯? 元正初看著手中的信,沉思片刻,還是打開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慕容述的羞辱,他當然得看。 元正初細細看過每一張畫紙,眼眸中剛被收斂好的失落與難受在這一刻勃然迸發(fā)。 她居然笑著與他接吻! 元正初拂過畫紙上蘇云青的臉。 她很開心?居然連眉角眼梢都帶著笑意。 元正初有點啞然,難道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忽地,元正初覺得心里猛然一緊,又看到最后一張不是畫,而是一首七言律詩。 慕容述應該很喜歡她吧?不然怎會連她隨手做得一道菜都令手下記述下來。 元正初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眼眸中布著陰霾。慕容述的羞辱竟比他想象中的厲害多了。 果真男人對男人,方知如何才能扎得對方痛不欲生。 此后幾日,元正初有意讓自己陷入衙門瑣事之中,連元府都不回了。常常一忙就是一整晚,困了便在后堂的廂房里小憩一會兒。仿佛這樣就可以暫時忘記蘇云青,暫時忘記他輸給慕容述,且輸?shù)靡粩⊥康亍?/br> 這日,元正初剛寫完如山的呈文,便帶著韋滄立即起身,意欲去東西市走訪一圈,探查洛陽民情。 還沒等他走到東市,便發(fā)現(xiàn)一個井水邊圍攏著不少老百姓。 元正初令韋滄去查個明白。 不消一會兒,韋滄就疾步回來稟明, 大人,是一位少女跳井,撈上來就斷了氣。 元正初皺眉,為何跳井? 是前幾日從清涼寺救回來的少女,恐怕是一時想不開。 話落,元正初向前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白紗裙的少女躺在那里,嘴唇發(fā)紫。一個頭發(fā)鬢白,腿部似有殘疾的男人,正圍著她的尸首哀泣不止。 坡腳木匠也是實慘,好不容易養(yǎng)大個閨女,居然跳井了! 這種沒了清白的女人,活著才是給她爹丟臉。 要死死哪里不好?跳井,把我們井水都給污了。 是啊,這身子都被多少男人玩爛了,也不知道有沒有??? 幾個提著菜籃子的中年婦女七嘴八舌地從元正初身邊經過。 元正初的胸口竟突然覺得悶悶地,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那位少女活著時,究竟受了怎樣的流言蜚語,諷刺挖苦,才會讓她舍了父母,寧愿一死。 女子的貞潔難道真的比命還重要嗎? 大人,怎么了?韋滄看著元正初神色有異,連忙問道。 派人給那位姑娘落葬。元正初收回望向井邊的視線,轉身走著,再送些撫恤銀子給她家里人。 是。 忽地,元正初停下了腳步,對著韋滄冷聲道, 從今日起,洛陽城不許再議yin僧案。如有違者,一律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