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imei

    我被表姐砸到了牙，都出血了，我不怪她，這之后她還來看我，我還挺開心的，一直以來她都和jiejie玩得很好，我很想加入她們。

    暑假在那條小河邊的時候，我只能在岸上光看，她們兩個赤腳踩在水里，細(xì)碎的陽光灑在她們身上，我躲在一片陰涼下喝可樂，這么熱的天氣，可樂都變味了，我突然有點失落。

    那時候我滿腦子想到另一個問題，要是她們淹死了怎么辦，我看過死在河面上的魚，銀白色的肚皮翻上來，到時候黃昏的紅色投在河的盡頭而死，也許它會知道她們的下落。

    夏天的時候河里經(jīng)常淹死人，大人和老師都告誡過不要輕易下水，如果她們真的溺水了，我甚至確定我不會救她們，這樣想一想我變得難過，我只是個從始至終的旁觀者。

    何況一頂帽子，我更沒有下水拿的理由，如果衣服打濕了就要換下來，而母親重復(fù)對我說過的話就是不能在別人面前脫掉衣服，不能讓別人看見我的身體。

    母親一直說我和別人不同。

    是哪里不同呢？

    我好像是比jiejie沉默了一點，不過大人也說沉默是美德，也許我說謊，甚至偶爾還是個小偷，可能我其實是個壞小孩吧。

    我經(jīng)常和別的小朋友說我有個世上最好的jiejie，可她牽過我的手后從來不會抱抱我，也不會像媽一樣抱抱我之后親親我的頭發(fā)，說一句，該剪一剪了。所以我的頭發(fā)擋住眼睛jiejie也從來看不到，后來我把頭發(fā)綁了起來。

    我還偷別人的東西，母親壞掉的手表，同學(xué)掉在地上的小塊橡皮，還有母親會把jiejie的衣服，甚至包括襪子都給我，好長一段時間我提心吊膽，擔(dān)心在很多人面前被迫脫下襪子，聽說光腳穿鞋腳會臭掉。

    外婆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母親帶我和jiejie在寒假的時候到舅舅家去住。

    我被表姐拿球砸到之后，jiejie有天找到我，抬手給了我一耳光，不重但很響亮，她小小的身體還看不出大人的曲線但已經(jīng)有了大人的架勢，接著又照著我的頭狠狠敲一記，看得出來她很生氣，她說，你都不會躲嗎？我打了你，別人拿球砸你，你不知道躲呀，笨蛋！

    我不明白，一個是jiejie，而表姐是jiejie的朋友，為什么要躲開？有件事我從沒有告訴jiejie，班上有個男孩子有一次出于好玩拿鉛筆假裝戳我的眼睛，我就直接拿起小號的美工刀要捅了他的眼睛，非常事對應(yīng)非常人，小孩子有很殘酷的一面，喜歡毀滅螞蟻窩，甚至虐貓虐狗，但我知道jiejie不是真心想傷害我，我們相依為命。

    你機(jī)體反應(yīng)太慢了，身體素質(zhì)差，以后每天跟著我跑步。她學(xué)著體育老師的口氣。

    jiejie極度的恨鐵不成鋼，開始讓我每天跟著她訓(xùn)練，她左邊跑跑，右邊蹦蹦，還當(dāng)場給我表揚(yáng)了個單抬腿，結(jié)果弧度太大，摔了個仰面背倒地。

    年紀(jì)越大的越經(jīng)不起摔，摔了越痛，jiejie比我大兩歲呢，我想jiejie一定很痛，但她倔強(qiáng)的不肯流淚，她看我還在，就算眼里閃爍淚光，她忍住了?？纯捶被ㄩ_盡，或者這一年冬天能雪落滿肩，笑都挺容易的，但我開始希望我會是那個能讓jiejie放心哭出聲的人。

    場地施展不開，我們只好在有限的區(qū)域練習(xí)往返跑，東西兩頭各擺一塊石頭，中間不過十米距離，我們那時候都以為十米很遠(yuǎn)，不知道在未來從我到她的距離會越來越長，而我們的時間像快活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

    抽到相距十米已經(jīng)是上上簽，就算她在原地不動，我也可以奔向她，可是太遠(yuǎn)的話，我會累。

    我跑得氣喘吁吁，她拿著我的外套在起點等我，我跑的流汗，她冷的直哆嗦，還吹起口哨，曲不在調(diào)上，讓人想上廁所，我問她吹的什么，她說，小星星。

    真好。吹得能把人送走。

    等我再次跑到她這頭，她問我，吃烤地瓜還是烤玉米？

    烤玉米。

    我又跑走，離開她，這次不小心摔倒在地，摔得我在原地起不來，我回頭的時候卻沒有看見jiejie，談不上多失望，溫?zé)岬难鞒鰜砦乙矝]多大感覺，就是有點黏，我抖了抖褲腿。

    啊！

    這時候我聽見jiejie驚叫了一聲，她手里拿的玉米棒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吃不得了，她飛奔過來，也沒個準(zhǔn)主意，只能半摟半抱把我扶起，我埋在她的身上，她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這樣抱過我。

    從這次摔倒，雖然摔得是腿，但我可能連帶摔壞了腦子，我明白了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就像小時候我一鬧就有奶吃，或者是一哭，大人來安慰我，我反而哭得更兇，我知道了如何讓jiejie再次看向我。

    不過可惜當(dāng)我下次摔倒的時候，母親罵了她，她就很少來找我跑步，就算我告訴她我一直很容易摔倒，一趟公交還能摔兩回呢，她還是不上當(dāng)了，就像這年冬天依然沒等到一場大雪，我滿滿的失落。

    表姐倒是經(jīng)常來找我玩，jiejie反而和我們疏遠(yuǎn)了，這樣也挺好的。

    雖然不能三個人一起玩，但是看見jiejie沒有了朋友，我也不會嫉妒了。

    冬天外面太冷了，誰也不想出去，我和表姐就一起縮在二樓看碟，有幾張碟上面好奇怪，人們光著身子壓來壓去，還發(fā)出不像人類的聲音，表姐也學(xué)著視頻騎在我身上，有時候我也抱著她滾來滾去。

    我就覺得挺好玩的，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感覺只能通過和表姐的身體接觸來宣泄。

    但是我們這樣玩鬧有一次被母親看見了，當(dāng)時我正壓在表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