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淺井醫(yī)生,)林嫮生來找淺井醫(yī)生的時候并沒有讓下人跟著,因她并非來看病,而是來問人的,(江顏老板,在獄中如今怎樣了?)她進門第一句便是這個,旁的一概不顧。 淺井醫(yī)生看她一眼面露難色:(不好。)但他終究是直接了當(dāng)?shù)幕卮鹆怂?,因為他知道一切的安慰或者兜圈子對于林嫮生而言都是多余的?/br> ()林嫮生垂下頭,她面色蒼白一語不發(fā),只是雙手放在膝上不停的顫抖。 淺井醫(yī)生見狀嘆了口氣(嫮生你別太自責(zé),這不是你的錯)說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她。 林嫮生卻并未露出動搖的神色,她側(cè)身避開淺井醫(yī)生的手:(那他可有尋短見?) 淺井醫(yī)生搖了搖頭:(他很平靜。)就和你差不多。后半句他只在心里默默想著,尋常人被丟入牢獄中哭喊咒罵狀若瘋狂。顏江吟卻平靜異常,他就像是憋著一口氣,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丑態(tài)。 細(xì)川雖說了讓他活著,但也只是讓他還能喘氣而已,獄卒們怎會善待這樣一個敢頂撞司令的人,發(fā)餿的飯食,薄得紙像一樣的被褥,顏江吟已經(jīng)燒了好幾日,意識都不甚清醒了,卻偏偏一聲求饒的話都不曾吐出口,沒有半點服軟的跡象。 ()林嫮生不再說話了,她太了解顏江吟,所以她知道說什么都沒有用。他雖是梨園戲子,可他有堅持、有風(fēng)骨、有氣節(jié),是絕不可能向日本人低頭的。就是因為知道這些,她才不敢告訴他她的身份,卻也不舍得將他放開,才害他如今陷入這種境地:(如今我說什么做什么都幫不了他,我只求伯父保住他的性命,我會想辦法救他的。) (嫮生?)那可是細(xì)川看上的人,他實在想不出林嫮生能用什么方法從司令手中救下一個異國人??粗龍远ǖ谋砬?,淺井醫(yī)生只覺得心慌,然而在他開口勸阻她之前,她便退到了門口。 (謝謝。)她這聲敬語極為尊重,然后她再行了個禮,彎腰低頭深深對他鞠躬。 分明是杜家公館離淺井醫(yī)生的住所近些,但打從在那個院子里發(fā)生了那些事,只是透過窗看到庭院林嫮生也會感到反胃。她搬了出來,獨自一人,也不顧杜家老管家殷情的挽留。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離雅觀園很近,本就是她為了見顏江吟另行購置的小院。 人力車經(jīng)過雅觀園,記憶中人熱鬧的戲院如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有三寸厚的落雪覆在紅透了的戲臺。顏老板往昔的風(fēng)姿綽約,卻在林嫮生腦海中愈發(fā)清明 好!好!叫好聲不斷,雅觀園臺下的觀眾都伸著脖子把目光聚焦在舞臺上,只想把戲中人瞧得清楚些。顏江吟出場時從來都是這樣,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能吸引全場的目光,縱是林嫮生并不很懂戲,卻也能看得出舞臺上的人一身的行頭十分講究。 顏老板頭戴花冠,身著明黃戲裙,白粉敷面,左右眼尾各一抹嫣紅,都說京戲的臉譜是最遮容貌的,但他線條分明的五官卻被這濃郁的油彩反襯得柔婉。今日臺上顏老板唱的是牡丹亭中最負(fù)盛名的那首游園驚夢。他一手拿著柄繡著牡丹的折扇,另一手翹著蘭花指,他唱得動情忘我,動作行云流水,底下的聽眾都被他引得入了戲。 林嫮生那時候還是不懂戲的,她不過是晚間閑來無事,被想來看美人的杜大小姐拖出來了而已。她連能劇都會看得昏昏欲睡,何況這種連唱詞都聽得不甚明白的異國歌舞。只是她剛被過繼到杜家,便不好意思拒絕這個熱情的新jiejie。可不知不覺間,她早同身旁坐著的人一樣,被臺上那個身影牽住了目光。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風(fēng)情恣意,他的一個眼神,一個搖扇都讓她的心砰砰亂跳。林嫮生滿眼都是他,直到一曲唱罷他在熱烈的掌聲中退下臺去。 杜嬋在一旁看出了門道,她招來一旁的小廝,往他手里塞了張票子,然后指了指正往后臺走的顏江吟。 小廝哪能不懂她的意思,但他卻只將票子退回了杜小姐手上,訕訕笑道:小姐,顧老板可不是這樣請的,您要想在家里開堂會,得去同班主商訂時間。 嘖,哪里這么麻煩,嫌錢少直說。杜嬋摸了摸自己口袋。 不,小的可不是這個意思小生忙搖頭:這是我們戲班子的規(guī)矩,若是不合禮數(shù)的邀請,您就是千金散盡顏老板也是不會相見的。 我meimei喜歡聽,他一個唱戲的還那么多規(guī)矩?杜嬋抬高了聲調(diào),引來周圍人側(cè)目。其中有人認(rèn)出了是杜家大小姐和杜老爺新收的義女,便都不敢上前來勸了。 小廝不敢頂撞杜蟬,嘴雖還笑著,卻滿臉寫著為難。 杜jiejie,算了別生氣。林嫮生拉了她一下,她是對顏老板動了心,卻也沒有想要為難戲園小廝的意思,既然他都這么說了,想來這位難得一見的顏老板定是潔身自好之人。 算什么算了,我這是在幫你!杜嬋惱道,爹爹才囑托她要好好照顧新meimei,偏偏這戲園子里不長眼睛的就當(dāng)著meimei駁她的面子,哪能就這么輕易算了。 林嫮生見她脾氣上了頭輕易不能勸動,她想了想又從自己口袋中掏出幾張票子:也不用見到人,你只需幫我傳個話便好因著今天這出戲,我喜歡上他了。 這小廝從未見過這般大膽的小姐,拿著她給得票子只覺得燙手。 說完林嫮生便拉著杜jiejie起身往外走:快些回去吧,今晚宋家少爺要來,是專門來見你的,回去晚了義父是要不高興的。 哎,你怎么就這么算了。杜嬋雖是被她拉動了,但口中還在抱怨。 林嫮生笑了笑:jiejie,你當(dāng)然能讓人把顏老板綁給我,可他若不情不愿我要他做什么?既然他們戲園子沒有私會的規(guī)矩,我便有空就來聽他唱戲,多捧捧他的場還能怕他一直給我端著架子? 你倒是算得遠。杜嬋沒了話,給她翻了個白眼。 顏江吟有他的架子,林嫮生也有她的耐心。 顏江吟無心見她她也不惱,只是時常來聽?wèi)?,每次來都包了同一個位置坐下,點一壺雨前龍井,一盤蘇記桂花糕。她邊聽邊學(xué),日子久了懂得便多了,唱念做打都能看出了名堂,對顏江吟常演的那幾折戲也都爛熟于心。才子佳人,驚世皇妃,那些美人兒分明各有各的性格,可無論是哪一個都被顏江吟扮的出神入化。戲里他眉目中的情韻,一顰一笑的方式,舉手投足的作態(tài)都讓人不禁隨著他沉入劇中,林嫮生越了解得深入,越是對顏江吟傾心不已。 哎,謝林小姐今日的打賞。侍奉茶水的小廝早與她混熟了,知道她不是個吝嗇的主兒,便伺候的格外殷勤。只是她給下人的小費雖多,賞顏老板時更是出手闊綽,可奇怪的是她就真只是天天來看他演出,打賞給的比誰都多但又從不越矩,甚至連讓他們下人為難的要求都從來不提。今日也是這樣,顏老板一曲唱罷,她將一疊票子和一枚風(fēng)干的玉蘭花書箋。 林小姐她日日來捧場,小廝收她的錢收到手軟,心里早便不好意思了。他擦了擦手小聲對她說:您在顏老板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可到了現(xiàn)在都還不能見上他一面 聽他這么說,林嫮生的表情卻沒變,她笑著抿了口茶:他這么好看的人當(dāng)然配得上我哄,他若不愿意見我便不見,只要能聽他的戲,我就一直捧著也高興。 小廝撓了撓頭小聲嘀咕了句:可您就這么一直等著他,不怕被別人先搶了去嗎? 林嫮生聽了這話瞇起眼睛: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四下轉(zhuǎn)了一圈,在確認(rèn)沒人注意他們后,他小心附到林嫮生耳邊:班主原是不讓說這事的,外灘那個張公子,就是和洋人一起開銀行那個。他也看上顏老板了,且不是單單請他去唱堂會那么簡單,張公子據(jù)說是好兔兒爺這口的,前前后后已經(jīng)派人來請了好幾次了,班主和顏老板雖都是拒絕了的,但張公子可橫著呢,這么拖下去可讓人說不準(zhǔn)會出什么事 聽了這番話林嫮生咬牙,她一改往日里溫和的笑容,橫眉冷目將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擱,倒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望著臺上的人陷入沉思。 第二日外灘便傳來了消息,張公子被名下的一間倉庫里被查出囤積了大量鴉片,人被請去了巡警總局,一時半會怕是出不來了。雖然警察們對外宣稱是接到了良好市民的舉報,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杜家的手筆,是林小姐的安排。 如此,林嫮生才真正意義上的見到了顏江吟。 你究竟想我怎樣?顏江吟終于在一次謝幕之后將她請來了后臺,他依著禮站的離她兩丈遠,視線卻是落在她身上的。盡管顏江吟男旦的扮相被無數(shù)戲曲報刊評價為傾國傾城,但在他看來林小姐的的確確也是個美人。她雙眸明亮,眼底帶著笑意,和煦的像是晚風(fēng),舉手投足間自然又大方,不同于養(yǎng)在深閨的小腳淑女,又讓人心底沒由來一亂。 我喜歡你的戲,所以捧你。林嫮生望著他笑,直白道:顏老板卸下妝后果然也好看。 顏江吟兩頰微紅,他飛快地移開視線:林小姐你的好意顏某心領(lǐng)了,可我與小姐并非熟稔之人,你大可不必為了我沾上這么多麻煩。說著他從柜中取出厚厚一疊錢:林小姐諸多人情顏某無以為報,只能將這些盡數(shù)歸還林小姐。這是要與她劃清關(guān)系的意思,顏江吟果然如同傳聞那般高傲,只是對付這樣的顏江吟她也有自己的辦法。 林嫮生走上前掂了掂:我給你的可不止這個數(shù)。她刻意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因為笑意上挑著的眼角讓她看上去有點像是只狡猾的狐貍。 聽我唱戲當(dāng)然是要付錢的。他眉心微蹙:你打賞給我的都在這里他話還未說完便被林嫮生以食指點住嘴唇。 除卻這些還有我傾慕顏老板的一顆心,我送你的那些花箋每一張都是我親手壓的,你說光是這些怎夠?她料定他說不出反駁她的話,伸手壓在那疊銀鈔上,指尖有意無意碰上他的手背。 胡、胡鬧!顏江吟哪里見過像她這樣的大小姐,他紅著臉往后退:這種事怎算得清,林小姐你莫要糊弄我。 林嫮生輕笑出聲:是算不清也不必算清,就是要算不清才好呢。她又再向前一步,我喜歡你,對你好都是自愿,你若歡喜,我便是把你捧上天也行。你值得我這么做。 許是她的笑容太過耀眼的緣故,顏江吟別過頭:說得這般好聽,世上哪有沒有目的便對人好的傻子。 那顏老板覺得我的目的是什么?她反問道,將問題又拋回給他。 你顏江吟張了張口,他知道她的目的就是他整個人,可這種厚臉皮的話他怎說得出口。 林嫮生主動給了他一個臺階:顏老板,我的目的很簡單。我希望為你分憂,護你無恙。我欣賞你、喜歡你,不愿讓糟心的事牽住你,你若有心便是我幸,你若無心只管唱下去便是。 隨你便顏江吟小聲嘟囔,聽上去像是抱怨她纏人,又像是同意了她的親近。 那便是她同江吟第一次見面,外人都說他像只高傲的鳳凰,可林嫮生卻覺得她像只刺猬。柔軟的腹部只會展露給信任的人,堅硬的刺是保護自己的手段,阻隔一切陌生危險的人事。但他既然許了她第一次見面,那么之后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林嫮生知道了顏江吟的許多事,比如他八歲便開始學(xué)唱戲,日日天不亮便開始練功,其中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又比如像他這樣名聲大噪的花旦,怎會沒有金主愿意包養(yǎng)他,但他本性孤高清傲,即便是得罪權(quán)勢也不愿趨炎附勢,這性格不是沒讓他吃過苦頭的。平日里他每一次登臺都是座無虛席,可賺的錢大部分都是用于戲班子里所有人的營生,上至師父養(yǎng)老,下至新來的小僮,每月月錢都得靠他的嗓子賺。 對顏江吟的事,林嫮生知道的越多便越是被他吸引。她喜歡他的容貌,喜歡他的孤傲,就算下來戲臺他在她面前連笑容都吝嗇,說話從來都是繞了十七八個彎兒,虧得她每次都得去問杜jiejie,才能明白他話中的門道,林嫮生還是對他怎么看怎么喜歡。追求他的時候,她時常會忘記自己只身留在異國的不安與寂寞,她被帶入他的情緒中,像是迷霧之中多了一盞亮到晃眼睛的燈。 她想要他這個人。他越是矜持她的攻勢便越是纏人。漸漸的,如何能讓顏老板開心,林嫮生有了自己的見解。 顏江吟需要錢養(yǎng)活戲班,但錢從不是能夠打動他的東西,準(zhǔn)確說來一切旁人看上去貴重的東西都不是。 發(fā)現(xiàn)顏江吟嗜甜是一次意外。宋家的少爺對杜jiejie確實有心,但就和林嫮生一樣,在追求心上人的時候總是不得法門。他送娃娃,送花,送點心,通通都是讓杜jiejie頭疼的東西。林嫮生將冠春園荷花酥帶給顏老板,倒是沒有借花獻佛的意思,只是杜jiejie不喜歡,宋公子送的太多,她一個人又吃不完。 顏江吟接過碟子的時候,眼睛里是閃著光的,雖然就那么一瞬,但林嫮生卻沒看漏。他咀嚼的時候雖然端著態(tài)度,克制著表情,但那入口即化的清甜味道在口中散開時,他的眼角確實彎了起來。 原來顏老板也有這樣一面,喜歡甜食。她直勾勾地望著他,嘴里叼著筷子。 你顏江吟聽見這話停了手,他瞪著林嫮生,俊俏的臉上雙頰顯出可見的緋紅。 嗯。林嫮生的笑容更大了:你還有什么喜歡吃的,我什么都可以帶。說著她湊過去,用指尖抹掉他嘴角的糖霜。 顏江吟的臉更紅了。他不自覺后退半步:你在做什么!男女有別斥她的聲音挺沒威懾力的,像只炸毛的小奶貓。 顏老板,你的臉好紅。她笑盈盈地道,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薄的紙一樣的臉皮。 不知廉恥哪個閨秀大小姐像你這樣他罵人的詞匯和他戲臺唱的花式可不同,貧瘠的讓人感到同情。 我只傾心顏老板而已。林嫮生抬頭直視他,一副問心無愧的表情。 他只是瞪著她,心跳快得令他自己都害怕。 這樣吵吵鬧鬧的日子過了許久,直到后來,他們兩人真的成了一對兒。 林嫮生不僅將大把大把的銀子往戲臺子上砸,臺子下頭還處處護著顏江吟,別人要是敢說顏老板半分不好,她便是第一個發(fā)脾氣的。軟硬兼施又磨了這么久,顏江吟本也不是清心寡欲的出家人,怎么可能不動心。他們在一起是那么順理成章,他答應(yīng)她的那天,林嫮生整個人像是泡進了蜜罐子里,偏就顏江吟自己卻還是不能全然安下心。 你就不覺得我對你不好?顏江吟沒由來這么一問,林嫮生端茶的手頓住。 江吟你待我哪里不好?又是泡茶又是幫我挽發(fā),別人都不知曉你有多好。她早對他換了稱呼,偏他還是堅持要叫她林小姐,她對這一點著實不滿,但知道他脾氣擰,吃軟不吃硬。她也不急,只尋思著慢慢讓他改口:再說你懂詩又懂畫,替我畫的肖像,我都收在屋子里呢。 林小姐在我身上花的銀子,大可買下一街畫鋪。顏江吟反駁:喜歡我的做甚? 江吟,我就喜歡你在臺上要千嬌百媚的模樣,多少錢也是比不上你。她大約能猜到今日顏江吟又是鬧了哪里的脾氣,林嫮生親昵地抱住他:我聽說了,昨晚有人鬧著要買下你,在戲園子門口鬧得很難看。 顏江吟身子一僵,臉色變得蒼白。 林嫮生看他這樣嘆了口氣:他人說戲子無義,可你卻是我見過最重情義之人。江吟,你的眼神做不得假,我懂,你愿意跟我,便是十足十的真心,不然你也不會因我一句玩笑話,在臺子上唱了半月的。這首曲子是極難的,當(dāng)初只因為她一句想聽,他便一連演了半月。顏老板的名聲絕不是她拿錢捧得出來的,他在臺上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句唱詞一個轉(zhuǎn)調(diào)都是多少年的工夫。可這個在臺上那么自信耀眼的人,在她身邊的時候總像是只炸毛的刺猬,兇起來連她都扎。 顏江吟望著她,沉默良久才鄭重道:我顏江吟自小在戲園子什么苦沒吃過。遭人陷害,遭人妒忌,覬覦我身子的人也多到記算不清。你要是嫌棄我,現(xiàn)在便舍了我。你若只是一時興起,或是存心戲耍我大可找別人。 林嫮生一句話堵了顏江吟的嘴,她憐惜地?fù)崦谋常耗阒?,我不是尋常大門不出的深閨佳人,也不用將我同他人比。我不想給你承諾,只想告訴你除卻身份、地位,你我是一樣的人,我對你,和你對我一樣真心。 真心顏江吟恍惚一下,他在戲臺子上雖唱的字字真切,看著戲園子門里門外的人世,他卻覺得真心只最廉價無用的東西,可偏她將一顆真心擺在他眼前,讓他想要去靠近,不得不相信。 林嫮生笑笑,她將人摟在懷里:你瞧瞧你一股子潑辣勁兒,鳳凰的頭不能低,你這么驕傲一個人,我既然真心的喜歡,便愿意把你護著滴水不漏,往后我守著你,護著你,直到你愿意信我,愿意叫我的名字為止。 林嫮生顏江吟含了氣的聲音微微發(fā)抖,他叫了她的名字,卻是威脅著垂眼瞪她:你若是騙我,我就我就! 我若騙你,林嫮生將隨身的匕首掏出遞到他的手里,她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認(rèn)真道,你親自結(jié)果了我,我這命都送與你。 那時她說的并非玩笑,可當(dāng)她終究辜負(fù)他的時候,他卻沒能殺得了她 林嫮生看著那凋敝殘破的戲園,深深吐出一口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