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又是谷余韶
8.又是谷余韶
五點二十,京舟搖看了下表。 五點二十二,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很久以后,京舟搖都會反復想起那一天。 暖暖的夕陽從玻璃窗外照進來,為藍色的會議桌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像一個平時冷酷的少年突然紅了臉,美好又詩意得讓人驚艷。 她喜歡寫作。 更喜歡詩意的生活,以及生活中的詩意。 于她而言,姜弋的突然闖入對她來說就是一種生活的詩意。 而他更像一首感情熱烈的告白詩。 門被推開,少年緩緩步入會議室,似乎對里面的安靜感到有些意外,腳步頓了一下,低頭就看見了坐在旋轉椅上的女孩。 旋轉椅緩緩轉了一個圈,他慢悠悠地進入她的眼簾、她的世界,隨后她伸出腳及時剎住旋轉椅的慣性,抬起眼睛去看他。 少年逆光的臉龐在夕陽的渲染下顯得格外柔和,劍眉星目,皮膚白皙,因為有些高的溫度而微微發(fā)紅,低頭看見她時,干凈的眸子里滑過一絲訝異。 是你? 京舟搖挑起眉,你認識我? 姜弋無措地摸了摸腦袋,含糊道:額,聽說過。 京舟搖點點頭,并沒有在意他有些詭異的躊躇。 坐吧,介紹一下自己。 姜弋依言在她對面坐下,平視時,少年身上不染塵垢的純粹感愈發(fā)明顯,望向她的眼神清澈而又認真,甚至帶著一股勁兒。怎么說呢,就像熱血少年漫里的男主角,目光堅定而倔強,灼熱如火。 朝陽一樣guntang,卻耀眼。 京舟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低下頭掩飾性地翻著姜弋的申請表,嘴邊有些冷淡道:名字? 姜弋。 聲音也好聽。 班級? 高三四班。 其實這些信息京舟搖都知道,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想親耳聽他說一遍,就像一個瘋狂迷戀某個聲優(yōu)的聲控,變態(tài)又狂熱。 嘖,什么破比喻。 嗯,京舟搖點了點頭,抬頭看向對面的姜弋,突然沉默了。目光一點點滑過他低垂的眼瞼,以及輕輕抿著的嘴唇。 粉粉的,看起來很誘人。 京舟搖你醒醒!你在想什么呢?! 在心里甩了自己一巴掌,京舟搖在姜弋疑惑地抬頭望來時開口道:你覺得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原本姜弋以為她要問為什么想加入文學社這種千篇一律的問題,沒想到對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心里悄悄嘆了聲氣,姜弋手指點了點桌面。 怎么辦,這道題超綱了。 他壓根兒沒準備啊。 該說什么好? 我覺得,他沉默良久,驀地開口,聲音有點大,姜弋明顯感覺坐在對面的女孩詫異地放大了瞳孔,他咳了咳,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嗯。 看起來十分沉著。 沉著個屁啊!他明明慌得一批好嗎! 京舟搖聽了他的回答,緩緩后仰靠在椅子上。 半晌,在姜弋開始覺得有些緊張時,她開口了。 可我怎么覺得你并不普通呢?京舟搖輕輕笑了一聲,眉眼帶笑地看他,你明明就是一個高雅優(yōu)秀的文明人啊。 聞言,姜弋一愣。 這句話,怎么感覺,好像在哪兒聽過? 呵呵呵他干笑,故作謙虛地說道,社長您過譽了。 噗嗤一聲,京舟搖笑得肩膀都開始發(fā)顫,抬起頭眼角閃著淚光,忍俊不禁道,我逗你玩呢。 姜弋懵了一瞬,有點不懂她的套路。 這句話他該怎么回?在線等,急! 好了,不早了,京舟搖突然站起身,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正式宣布,你被錄取了。記得每周二下午最后兩節(jié)課到這來。 姜弋怔了怔,也跟著站起來,思考了一下后,遲疑地問道: 這個不是要等明早的廣播宣布嗎? 京舟搖: 拿起申請表,京舟搖朝外走去,安啦安啦,這有什么區(qū)別呢? 姜弋擠出了一個笑,嗯,你說的對。 - 姜弋看著京舟搖小心地鎖了會議室的門,鎖好后,回過頭發(fā)現(xiàn)姜弋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于是彎起眼睛笑了笑,小聲道: 這里的會議室可是很搶手的,如果不鎖好的話,很有可能會被籃球隊的人占了。不過告訴你一個秘密。 說著,京舟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抬頭湊到姜弋的耳邊,悄悄說道:如果籃球隊的人真敢跟我們搶的話,可以請學生會的人來幫忙。 女孩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姜弋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不過沒有躲開她的靠近,在聽完她說的話后,卻是心里莫名地有些堵。 他當然知道學生會的人為什么會幫文學社咯,還不是因為她那個擔任學生會主席的男朋友。 社長,單身狗也是有尊嚴的。你這樣的行為太不友好了。 姜弋看著笑瞇瞇地望著自己的女孩,有些不自然地匆匆移開視線,故意裝作被她打擊到了的樣子,調(diào)侃道。 當然,若有比較喜歡深度解析的朋友,其實可以知道姜弋這句話里也隱晦地告訴了對方自己單身。 可惜京舟搖并沒有注意這一點,笑了笑就和姜弋一起并肩離開了辦公樓。辦公樓離高三教學樓不遠,中途經(jīng)過小賣部姜弋忽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姜弋? 京舟搖疑惑地看向他。 社長還沒吃晚飯吧?現(xiàn)在去食堂肯定已經(jīng)來不及了,要不我請你吃點東西吧? 啊?不用了京舟搖下意識就想拒絕。 如果不是為了等我你也不會這么晚,就當是我賠罪了,走吧。 姜弋卻沒有因此放棄,見她不肯走,直接拉著她進了小賣部。 一中的食堂飯菜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不過還是有許多學生選擇不去食堂,在小賣部買些吃的充充饑,這個群體以學業(yè)緊張又競爭激烈的高三實驗班學生為主。 所以京舟搖和姜弋剛進去就撞見了一個認識的人,那人穿著藍白球衣,頭上戴著運動發(fā)帶,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一看見她立即咧嘴笑了。 舟搖?你怎么在這?顧柏說著,目光緩緩落在了京舟搖身邊的男生身上,尤其是兩人緊握著的手,怎么看都覺得有些曖昧,這是? 尷尬。 京舟搖頭一次覺得如此尷尬。 她笑了笑,裝作從容地將手從姜弋手里掙脫出來,迎上顧柏探究的目光回道:文學社納新弄得有些晚了,這是我們社里的新成員,姜弋。 顧柏當然認識姜弋。 他們倆可是一個班的。 不過姜弋這小子從進班以來和班上的人都不怎么熟絡,只知道他和隔壁班的代元磊是發(fā)小,他竟然加入了文學社,而且還和京舟搖扯在一起了? 尤其看他們的樣子,總感覺怪怪的。 思維發(fā)散能力極強的顧柏同學忍不住聯(lián)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臉色微變,他拿起貨架上那袋紅豆面包,與京舟搖擦肩而過時腳步一頓,說: 余韶一下課就去你們教室外等你了,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說完,他徑直去了柜臺結賬。 一直沒說話的姜弋忽然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顧柏遠去的背影。 23號。 那個二分球小子。 原來和他一個班。 低頭看了看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的京舟搖,姜弋不自覺抿了一下唇,剛剛顧柏跟她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又是谷余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