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并沒有等到晚宴結(jié)束，就先行離開了，在王位上坐了太長時(shí)間，血脈不通的雙腿都快麻了，坐在配殿里等肩輿過來，萊麗一邊替她揉著腿，一邊說著話。

    “她那樣的身份還想給王做側(cè)妃，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br>
    噗，季婉笑的無奈，戳了戳萊麗的額頭，沒好氣的說道：“哪里學(xué)來的這些話，她過往身份再如何也是一國公主，往后不可亂議。”

    阿依娜嫁給闞義成，做了半年不到的高昌王妃，闞義成死后被接回烏夷國，雖沒再出嫁，可關(guān)于她的風(fēng)流韻事卻不絕于耳，如今高昌強(qiáng)大，烏夷國來投，自然是想法設(shè)法的要更加拉攏關(guān)系，又有什么比姻親更直接。

    奈何，闞首歸卻是根本不稀罕。

    就這點(diǎn)而言，季婉是滿意的，她骨子里的婚姻觀念就是一夫一妻，闞首歸完全沒有半點(diǎn)出軌，在王庭里甚至連侍女都很難近他的身，他更是明確的說過只娶一個王妃。

    其實(shí)，這一年的日子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過，即便缺少季婉的愛，夫妻間相處的也算是融洽，他不逼她，她也愿意和顏悅色。

    萊麗嬌憨的撇了撇嘴，她伺候季婉的時(shí)間最久，和其他侍女自然是不一樣的。

    “王妃你就是太心善了，若我說，就該早些打發(fā)她走，雖然王是看不上她，可萬一她使些什么手段……”

    徐徐清風(fēng)中傳來了金片珠璣的脆響，這聲音季婉不陌生，慵懶的斜坐在軟榻上，朝萊麗揮了揮手，只片刻功夫，阿依娜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踩著地氈而入，目光放肆的盯著動也不動的季婉。

    “王妃還不曾走呀。”

    季婉盈然挑眉，她的侍女就在外面，只要有意尋來就該知道她還在，看來阿依娜是有事要和她談了。

    “公主若是有話，但說無妨?！?/br>
    好看的女人天生就會產(chǎn)生敵意，更別說喜歡同一個男人了，阿依娜對季婉的敵意是nongnong的，腰肢款擺坐在了季婉不遠(yuǎn)處，媚眼如絲的莞爾。

    “幼時(shí)在高昌的日子比在烏夷的還多，想想那些時(shí)候倒是懷念的很，倒是沒想到巴菲雅那丫頭死的這么早，真是可惜了?！?/br>
    季婉的臉色有些沉了，闞平昌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一直是她和闞首歸心中的結(jié)，如今阿依娜這般欣然的口氣，實(shí)在是讓她動氣。

    “公主若真是覺得可惜，不妨去陪陪平昌，她怕是會高興的?！?/br>
    “你！”阿依娜沒想到季婉平日瞧著溫和柔美，說話卻是如此毒辣，冷哼一聲：“牙尖嘴利的丫頭都是沒好下場的，王妃可要注意了?！?/br>
    季婉也不甘示弱：“這句話倒更貼切公主吧?！?/br>
    阿依娜精致的面上微微扭曲，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妖媚的茶色瞳中盈滿了冷笑：“都是些無用的話罷了，你聽好了，我要入王庭，做阿努斯的第一王妃?！?/br>
    她趾高氣揚(yáng)的模樣讓季婉忍不住發(fā)笑，清聲說道：“那就做唄，端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br>
    “我的背后是烏夷國，雖不及高昌，卻在西域不可小覷，你可知北地副伏羅部已經(jīng)徙倚而來，他們的目的不言而喻，他們更是號稱十萬兵眾，那可都是極其兇殘的鬼兵，阿努斯需要一位出身強(qiáng)大的王妃，而不是你這個連家都沒有的低微漢女?！?/br>
    副伏羅部！

    季婉的面色劇變，腦海里第一時(shí)間出現(xiàn)了那人的身影，若是沒記錯，他們的首領(lǐng)應(yīng)該就是阿伏至羅了。

    ——記住我的名字，阿伏至羅，你終將為我所擁。

    看見季婉的失態(tài)，阿依娜更加得意了，副伏羅部徙倚的消息還未傳開，她卻是等不及擺出自己的王牌，烏夷國目前雖是臣服高昌，可是真心與否還得看她父王的意思。

    “看來你也該知道此事的嚴(yán)重了吧，高昌必定成為副伏羅氏第一個目標(biāo)，我若是做了高昌王妃，不止烏夷國，還可聯(lián)合其他幾國相助，至于你……阿努斯既然喜歡，我自然不會趕你走的，你讓出正位，我們以后便以姐妹相稱?！?/br>
    雖然很不愿意和低微的漢女共處一室，阿依娜一想到闞首歸那可怕的眼神，也就忍了。

    季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阿伏至羅的事情上，也不知道阿依娜是何時(shí)離開的，直到萊麗喚了她好幾聲，她才驚醒過來，迷茫的坐上了肩輿回去寢宮。

    時(shí)間，副伏羅部徙倚的時(shí)間提早了，卻又驗(yàn)證了歷史的記載。

    但是結(jié)局呢？會不會還是和歷史一樣？

    ……

    闞首歸回來的并不遲，入了殿中就看見季婉坐在露臺上，外間又是繁星滿空，掀開裊裊紗幔，高大的身形從后面貼上了纖美窈窕的她。

    “怎么還沒睡，不是早就說累了么。”

    下頜擱在她的肩頭，濃烈的酒香刺鼻極了，季婉往旁側(cè)縮了縮，卻被闞首歸挑眉抱的更緊，赤裸的蓮足離了地，轉(zhuǎn)眼間他就抱著她坐在了護(hù)欄上，下面是涼風(fēng)陣陣的小廣場，隱約能就著月光看見清澈的流水推動蓮花潺潺。

    “你做什么，快下去，很危險(xiǎn)。”

    這掉下去不死也得殘，季婉不敢亂動，溫軟的腳兒踩在闞首歸的足間，兩人的腳都是白如羊脂玉般完美。

    “別怕，我怎么會讓你掉下去，乖些，快看月亮?！?/br>
    明亮的月牙掛在天際，忽而被團(tuán)團(tuán)烏云蓋住了，月色瞬間朦朧，云散時(shí)，月尾處隱隱露著一抹殷紅，看著不祥極了。季婉皺眉，轉(zhuǎn)頭去看抱著自己的男人。

    “聽阿依娜說北地的副伏羅氏徙倚來了，他們有十萬眾……”

    這些事闞首歸很少告訴季婉，他并不想讓她分心，碧綠的狼目微闔，低頭啄了啄季婉光潔的額，笑道：“就算有十萬眾又如何，鹿死誰手怎可知？”

    季婉斂眉，將額頭抵在了他的胸前，結(jié)局是什么她很清楚，可是她現(xiàn)在越來越害怕那個結(jié)局了，驀然抓緊了闞首歸的衣襟。

    他真的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