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消息
第一章 新消息
時羽,快點!吃飯了吃飯了~劉阿姨今天做了辣子雞! 張丹把沾滿顏料的畫筆扔進水桶,伸了個懶腰,嘴里小聲叨叨著,順手把顏料盒給蓋上,站起來催促看著手機發(fā)呆的時羽。 嗯,馬上。 時羽看著張丹笑著應了一聲,抿著嘴唇輕輕勾了一下唇,rourou的臉頰上擠出了一個淺淺的酒窩。 她把手機別在牛仔短褲的屁股兜里,低頭看著帆布鞋尖上不知道何時蹭上的一筆臟色,嘆了口氣。 畫筆在水桶里攪了攪,早就渾濁不堪的洗筆水在人為的攪動下起了個大大的漩渦,在水桶這方小小的世界里風起云涌,跟時羽的心情一樣。 她蓋上顏料盒,拎起水桶,順手帶上張丹的調色盤丟進了衛(wèi)生間門口的水槽里泡著。 今天上午是水粉靜物寫生,臨近飯點,坐在畫架前的人早已經蠢蠢欲動,美院班的大神們氣定神閑手上畫著,但也忍不住饑餓開始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 大神尚且如此,何況一向對吃飯最積極的時羽跟張丹,出了名的畫渣,畫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還是屢教不改的那種。 從來都是別人還在畫著,她們兩已經收拾好準備沖刺了,兩人頂著老師的白眼,坐在下面嬉皮笑臉,要不是仗著自己可愛,也沒打擾到別人,估計集訓老師早就忍不住動手了。 老師剛說下課,張丹就拉著時羽一個箭步往外沖。 8月的山城正值酷暑,這個點在涂鴉街上嬉笑狂奔的大多是集訓備考的藝考生。 全國知名的美院就那么幾個,畫室對面的美院就是八大美院之一,因此每到高二暑假,這座不算大的城市就會涌進千千萬萬的藝考生,在這個火辣辣的季節(jié)里,在大大小小的畫室里,用幾個月的時間去賭一份未來。 時羽是個文科生,高一的時候成績也還可以,到了高二突然的厭學,成績一落千丈,等到再想補救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聽從老師的建議選擇了走美術的這條路,以為是條捷徑,卻不想畫畫也并不比做數學題輕松多少。 山城的路七拐八繞的,經歷了好幾分鐘的爬坡上坎,最后下了十幾級的臺階這才到了臨時租住的公寓。 1403,是的,下了十幾級臺階,這是一個在14樓的公寓。 門早已打開,這是個90平左右的房子,2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不大的客廳還擺了2張上下床,風扇呼呼吹著,客廳正中的餐桌上七八個菜葷素搭配,房東兼做飯阿姨劉阿姨這會兒還在廚房做最后的沖刺,耳力驚人的她隔著一扇翕開了一點縫的玻璃門轉頭沖兩人笑道:時羽,張丹你們兩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王宇寧他們呢? 時羽拍了拍張丹伸向辣子雞臟不拉幾滿是顏料的手,把人推進了衛(wèi)生間洗手,路過阿姨的時候還不忘一邊回頭沖著阿姨笑著回道:他們在我們后面,估計還有幾分鐘吧。阿姨,你今天做的辣子雞聞著好香呀! 我做了很多,但是你們也要悠著點吃,可別又上火了,你們最近晚上也老出去宵夜,昨天李葉唯還跟我說她長口腔潰瘍了,你腸胃最不好,呆會兒少吃點。 時羽笑瞇瞇的點頭,賣了乖還不忘使壞把手上的水往張丹臉上甩。 阿姨,你看她!老欺負我! 兩個女孩兒打打鬧鬧的,阿姨早已經習慣,只是笑著看著她們鬧。 就這么鬧了鬧,時羽就給熱得出了汗,屁股兜里的手機振了振,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跟張丹一前一后的穿過廚房長長的走道,路過櫥柜的時候還抱了一摞碗。 門鈴響起,一開門,魚貫似的七八個男男女女笑鬧著鉆了進來,聞香而動,剛剛還空空蕩蕩的客廳,瞬間滿滿當當。 時羽笑著跟幾個人鬧了幾句,轉身進了左手邊的次臥,不大的房間里也一左一右的擺了兩張上下床,嘴角的笑意未消,充電線剛插上,屏幕亮起,有新消息。 老爸:江城這邊的學校轉學手續(xù)已經辦好了,你下個月的集訓費不用交了,新班主任讓你開學必須來校報道。 轉學說難不難,說不難也難,尤其還跨了省,老爸要忙生意,老媽向來不管,哭過鬧過,迫于高考政策,最后還是磕磕絆絆的把學給轉了,大概是時羽的學渣屬性,校長痛快地簽了字蓋了章,只有畫室老師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確認后面會不會再回來。 時羽明知道他是為了錢,卻還是覺得有那么一點窩心,畢竟轉了這么多次學,從來沒有誰惦記著她還會不會回來。 一堆大大小小的事情,林林總總花了個一個星期,一天天的忙到昏頭漲腦,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在江城了。 辦公室里風扇嗚啦嗚啦的在頭上轉,時羽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的頭發(fā)絲兒在悶熱的辦公室里吹得發(fā)顫,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老爸跟他略帶些許討好意味的對話。 成績怎么樣? 她成績不算太好,但是總分能到450左右。 男人看了看手上的轉學證明,又抬眼瞟了一眼時羽麻木的表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理了理桌面的材料,放進抽屜轉頭看著時羽說:要真有這個成績那也還行。今天下午開始正式上課,等會兒帶你去班級,認認路。 語氣冷淡又帶著點懷疑,三言兩語就完成了入學手續(xù),時羽一臉木然地跟在他身后。 她有點出神的看著新班主任的后背,跟在后面,從蓉城到江城,不過兩年,她又轉學了,又要面對一群陌生的面孔,時羽無聲的嘆了口氣。 這會兒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路過文理科班的教室能看到一群被摧殘得不成樣子的臉,走到走廊盡頭就是藝術班的教室,站在門口往里看,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人,一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人見班主任進來笑嘻嘻的打起了招呼。 班頭,這個時間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有沒有背著我在教室抽煙,你們吳老師可是跟我告過狀了,說你跟況仲軒昨天下午在畫室抽煙,影響教學。 男生聽完撇了撇嘴,不太明顯的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了一句,但也不敢頂嘴。 你跟況仲軒不畫不要影響別人,還差點起沖突,我昨天事多沒找你們,沒見著你我還想不起來,下午況仲軒來了讓他去辦公室找我。 男生噌的站起來,苦著個臉幾步走過來討起了饒:班頭,別啊,阿軒是心情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吳嘴碎,我們煙都滅了,他還一直叨叨,說話還賊難聽,阿軒忍不了了,懟了一句,老吳就想動手,明明吃虧的是阿軒,何況后來我也拉著阿軒道歉了啊 班主任哼笑了一聲,像是習以為常的撇了他一眼,沒接他話茬,轉身對著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時羽說:實驗高中每天6:30開始早自習,12點下課去吃飯,1點半開始午休半小時,下午2點準時上課,5點45放學吃晚飯,6點45開始上晚自習,現在是上半學期一三五六每天下午都是專業(yè)課時間,星期天休息一天,你以前的學校是怎么樣的我不清楚,既然轉過來了就要適應學校的節(jié)奏,有問題可以問同學,當然也可以問我,聽清楚了嗎? 冷不丁的被cue,本來只是吃瓜群眾,沒想到一轉頭瓜又落到了自己頭上,她本來低著頭耳聽八方,還分神關注著自己鞋尖那一點跨省帶來的顏料,這會兒嚇得抬頭看著班主任,她睜大了眼睛,傻愣愣地哦了一聲。 突然閃現的新同學讓教室里有了一陣小小的sao動,那些探究的目光沒有阻擋的投射在時羽身上,她習以為常又不太自然的看著班主任補了一句:清楚了。 班頭,這就是你之前說的要新來的同學嗎?美女同學你好啊~ 時羽尷尬的扯著嘴角看著眼前這個不良少年,看了班主任一眼,在班主任不太明朗的表情下輕輕地點了個頭。 雖然她自己也是個學渣,但也是個聽話的學渣,才不要跟這種人扯到一起,雖然這個男生長得還可以,但是看班主任這表情,估摸著就是班里的小混混,她還想消停一點的過完她的高中生涯。 一邊去。班主任從面前的桌上抽出一本書往男生身上拍了一下,指著進門第一排最后角落的一個位置跟時羽說:你先坐這一排最后的那個位置,一個月后月考出了成績再重新安排。 時羽看了一眼座位點了點頭。 班主任讓她去吃飯,下午準時上課,她忙不迭的點頭說好,轉身就跑,一轉身就撞到了帶著淡淡煙味的人墻,她抬手按著額頭,有點無語的抬頭看了看,本來挺不耐煩想嘀咕一句,可看到眼前這兇神惡煞的帥閻羅,立馬識時務的一邊側身讓開,一邊補了句:不好意思,對不起。 人墻穿著一身黑,寬松的黑色T恤,零星沾著點顏料的黑色工裝褲,再加紅黑配色的經典款aj,一股港式潮男范兒,一張瘦削的瓜子臉搭著略顯凌厲的五官,膚色偏白,再頂著一寸頭,左耳還帶著個不太明顯的黑色耳釘,帥是真帥,就算是個學畫雙渣,時羽也忍不住感慨這人的骨相皮相也太優(yōu)越了一點,就是看起來委實也太兇了一點,帶著一股子混不吝的戾氣。 他被時羽撞得眉毛一皺,也許是時羽表現得太慫,他只是垂眼掃了一眼,略過那句對不起,看著門口的班主任語帶戲謔的喊了聲:班頭。 時羽一邊落荒而逃,一邊聽到身后班主任突然拔高的聲音:況仲軒,你還知道我是你班頭啊,我怎么跟你說的 聲音漸行漸遠,時羽被嚇得怦怦跳的心也漸漸歸于平緩。 這是個什么奇葩學校啊班頭是什么鬼?班級頭頭?不過聲音還是挺好聽的。時羽一邊腹誹一邊又有點犯愁,她在蓉城雖然走得是美術生的路子,但是一直也是在普通班上課,學校也沒分什么藝術班,班上也有那么些個不聽話的男生,但是也沒這么嚇人的閻王啊! 心大的她不免也有點擔心,垂頭喪氣的往樓門口走,老爸剛發(fā)來消息在校門口等她,她加快了步子,到了門口看著烈日炎炎下老爸汗?jié)竦暮蟊?,她有點心疼。 老爸,你怎么在這兒等啊,多熱啊~ 爸爸看著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還來不及說點什么,電話鈴就響了,看了看屏幕,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好像是誰在催著什么,爸爸一個勁的點頭說好。 爸爸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扶著時羽的肩帶著她往前走,家離學校不算遠,十分鐘的距離,老爸的電話也接了十分鐘。 時羽家在5樓,老小區(qū)沒有電梯,老爸忙著接電話,時羽掏出鑰匙,嘗試了幾次才終于順利開了門,奶奶不在家,應該是去教堂了還沒回。 時羽把書包扔沙發(fā)上發(fā)著呆,腦子放著空,電話終于講完,掛了電話老爸又打電話給樓下的餐館讓炒兩個菜送上來。 后來在飯桌上老爸掏出1000塊錢給到時羽,跟她說讓她好好自己照顧自己,公司有急事,他下午就要回廣州。 接過錢,時羽乖乖說好,她習慣了,這么多年她習慣了轉學,習慣了身邊都是陌生人,也習慣了爸媽來去如風。 終于,她又要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