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
送花
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xue,季容把視線轉移到桌上,彩色的銅版紙信封在一堆文件中顯得格外出眾。 略微思考后,她還是撥通了許星河的電話。 喂?星河嗎?她的臉上不自覺浮現(xiàn)柔和的微笑,即使臉色因為長時間加班導致的缺氧略顯蒼白,客戶送了我兩張演唱會門票,是小野麗莎的,在下周。我記得你最近不是在和音樂學院的女孩子約會嗎?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啊? 電話那邊遠遠傳來一些壓低聲音的交談,她瞟了一眼日歷,心道糟糕。 好在許星河很快開口:嗯,好的。謝謝季容姐。 稍稍停頓后,不知為何又加上一句:我在陪Kiki觀摩她師兄師姐的演出,現(xiàn)在中場休息,她走開了。待會兒我告訴她,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聽出他話里帶有笑意,季容微松一口氣,你們也在加尼葉音樂廳嗎? 沒等到回應,她心中的僥幸漸消,下意識開口圓場道:要是待會兒見到你哥,麻煩幫我跟他講sorry,放他鴿子還讓他幫我去送花。 他也在嗎?還以為你加班他就把這些事情交給別人做了。聲音里的笑意掩蓋住他眼里的陰霾,如果順著那一瞬不轉的目光望去,畫面里不是隨他一同到場的可愛女孩Kiki,而是笑容同他有幾分相似而神色卻略顯局促羞澀的高大男子。 她對許星河的心思毫無察覺。 一想到哥倆甚至可能根本碰不上,她隨口講的謊言都更真幾分:他平時工作那么枯燥,不是文件就是講話,聽一聽音樂會放松一下也好嘛。那我今晚把演出票帶回家,你有空記得來拿就好。 星河!軟糯的聲音把他的視線拉回,打扮明麗可愛的Kiki三兩步蹦到他的身邊,軟軟的小手已經(jīng)拉住他的衣服下擺搖晃,大眼睛望著他眨呀眨,今晚我可以和師兄師姐們一起聚餐嗎?他們好不容易答應帶我了! 大小姐,你應該問的是像我這樣的外人能不能加入聚餐吧?你就這樣一個人去,結束后誰送你回家?他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笑得無辜,片刻后看似不經(jīng)意的開口:看你這么非去不可,是不是你的所有師兄師姐都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得意的揚眉,等到許星河足夠捧場的求知表情后,才故作神秘的說:照理說指揮師兄請客,大家都會去的,但是聽說大提琴首席從來不參加活動呢。你有注意到她嗎?明明大家都一樣學西洋樂,總感覺她的氣質(zhì)好像學國樂的那幫人,冷冰冰硬邦邦,一點都不近人情。 是嗎?或許人家只是不善交際,或者面癱。得到想要的回答,許星河最后一次回望聚光燈下那個角落,嘴角的笑容因為帶上嘲諷冷意更甚。 哼!漂亮女孩子之間總是天然就有敵意的!Kiki自顧自說著,毫不掩飾她對大提琴首席的感覺,憤慨又臭美的神情在她年輕的臉上寫得清清楚楚,坦誠得可愛,你說,她不就是長得好看點,怎么好像大家都得寵著她? 他寵溺的揉揉她的發(fā)頂,笑得溫和無害,真是不知道哪里去吃的飛醋,我不就忠心耿耿寵著你一個。 觀眾席燈光逐漸暗下,他的聲音也隨之壓低:那么下周小醋罐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小野麗莎的演唱會呢? Kiki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被他三言兩語拉回到身邊,連帶著之前那些莫名的不良情緒也煙消云散。 因為男朋友接二連三的示好行為,她久違的覺得受寵若驚不僅陪她來枯燥的音樂會,下周還要帶她去向往已久的小野麗莎演唱會,她學著許星河的樣子壓低聲音,卻壓不住心里滿滿的欣喜。 她伸手抱住他,星河你真好! 那邊季容掛斷電話后又進入了新一輪加班,她一邊整理手邊的材料,一邊頗有些不忿的腹誹這個空降的總監(jiān)。 人還沒到,竟然提前通過公司內(nèi)部的郵件通知她準備好所有的述職資料,說什么希望她能代表駐境城的全體部門為新來的總監(jiān)做一個全面而詳盡的介紹。這種現(xiàn)眼又不討好的事情輪得著她一個部門經(jīng)理來做嗎? 更別提他那個口音奇怪的助理打給她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季小姐您好!我是顧盛非先生的個人特助,很榮幸的通知您顧先生將于下周一出席公司的全體會議,希望您屆時已經(jīng)準備好述職介紹。 這是嫌羞辱她還不夠,還需要當著全公司的面給手下敗將一個下馬威嗎? 真是想到那個電話就上火。 她是有過前總監(jiān)升職之后就順理成章接任的想法,但這也是人之常情任誰把自己七年青春都獻給一個公司,勤勤懇懇工作升到部門頭兒,只要有機會競聘地區(qū)負責人,都一定會出手的。 如果不思進取想一直在這個不上不下的職位待著,她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績吧? 加班超過一周,全部門已經(jīng)怨聲載道,今天她實在頂不住幾個組長請求放人,在他們期待又懇切的目光里宣布今晚的夜宵她請。 大家開開心心的結伴下班了,除了她自己,留下來繼續(xù)研究其他部門的述職資料,忍住不去設想這位惡毒總監(jiān)上任后她的凄慘命運。 視線不經(jīng)意間觸及桌面上精致的相框,那是她和他唯一一張雙人合照。 最初只是為了拍一張糊弄mama的情侶合影,但卻并不妨礙他們看起來有多么登對。 他似是熟稔又親昵的摟住她,笑得甜蜜而深陷情網(wǎng)的模樣,而她的演技絲毫不遜色嬌羞巧笑的模樣騙過了重病臥床的母親,和兩本大紅的結婚證一起,成為她臨行前最后一顆定心丸。 雖然他們的關系建立在情勢和協(xié)議之上,但除了愛情的缺席,這段婚姻似乎再圓滿不過。 正如季容曾經(jīng)向他建議的那樣,互惠互利的聯(lián)盟總是最為堅固的。 如果你確定她永遠不會為誰停留,你總要對身邊的人有個交代,不管是你的父母,還是你的上司,你需要一個上得了臺面的伴侶。但你也要保證這位伴侶不會因為一些莫須有的占有欲危及她的存在。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一切。 她伸手幫他捋了捋筆挺熨直的西裝領口,輕聲補充:但我什么都不要,只需要你暫時扮演一個好丈夫。 他握住她即將離開的雙手,意有所指的笑,我需要的一切?那么我是不是應該從未來妻子的忠貞開始約法三章?畢竟 畢竟他們從朋友的朋友變成朋友,可是在她喝下幾杯威士忌之后主動的。 他盡職演出的時間比她的預計更長。 新婚一個月后,季容的母親于睡夢中安詳離世。他和她一起cao持了岳母的身后事,介紹了相熟的律師處理財產(chǎn)交接,然后在每一個不加班的晚上準時回家,填補她生活中突如其來的空白。 至少他收足了報酬,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