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頂罪
20 頂罪
散會以后,鄭希怡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會議室里,盯著眼前的白板默默思考。其實這次能找到白冰,確實是個意外。她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看小區(qū)監(jiān)控、查手機定位、交通信息,甚至在白冰愛逛的商場蹲了整整一個周末。 白冰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除了找人找到發(fā)瘋的鄭希怡,她沒有留下任何和她相關(guān)的痕跡。直到今天早上,一個同事說他有個親戚,在開發(fā)區(qū)工業(yè)園看到疑似白冰的身影。 鄭希怡在那個工業(yè)園一家公司一家公司的問,給所有人看白冰的照片,借著警察的身份細細盤問可能見過她的人,然后找到了那家廢舊物資回收公司。 從向門衛(wèi)亮明警察身份而對方掩飾不住慌張的時候,鄭希怡就知道她的努力有了回報。從大門口走到二樓辦公室門口,鄭希怡在這短短二百米的路程里,終于想明白了她應該跟白冰說什么。 用失態(tài)和眼淚涂抹出認輸?shù)淖藨B(tài),在痛苦和懷疑中包裹精心隱藏的陷阱,鄭希怡以為自己已經(jīng)無師自通女人的秘技。 但白冰的表現(xiàn)無懈可擊,看似沒心沒肺的坦誠,卻每每能及時繞過關(guān)鍵的問題。在她面前,鄭希怡確實魯鈍如不開竅的木頭,卻偏偏還要冒充經(jīng)驗豐富的獵手。 可能是愚鈍的人自有天眷,鄭希怡的收獲總是跟在意外和偶然后面。被一箱軍火挑起野心的花豹,用生命向鄭希怡展示了比想象更殘酷的真相。 鄭希怡應該是慶幸的,至少白冰在她眼中不再是一團不可觸及的迷霧,她甚至覺得自己有很多方式可以讓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但最后白冰燦爛的的笑容給她的自信蒙上一層陰影,鄭希怡仔仔細細的回憶白冰的言行,試圖從中找到被自己忽略的漏洞。 晚上八點,臉色難看的熊支找到鄭希怡:去那個紅星公司的人回來了,有人扛下了殺花豹和鄭虎的罪,證據(jù)鏈很完整,完美的頂罪。鄭虎就是后來被白冰砸死的矮胖青年。 他們給出的解釋是花豹一伙人和他們有經(jīng)濟糾紛,到公司鬧事過程中想要行兇,被頂罪的人反殺。 鄭希怡沉默半晌,說:我可以作證。熊支嘆氣:小鄭,你知道這屬于孤證,而且你和白冰有感情糾紛,效力很低的,更何況你只是聽到。 鄭希怡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是她說的嗎?情感糾紛?熊支掩飾不住同情的眼光:冷靜點,不要意氣用事。 白冰挑釁的笑容似乎在眼前晃動,鄭希怡看著她的白板:還有小刀和其他活著的小弟,找到他們就可以交叉證明。熊支搖搖頭:如果能找到小刀,就不需要走謀殺這條路了,光販毒就可以把她按死。但是我們只有個花名,短期內(nèi)不會有什么進展,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但我不抱樂觀的態(tài)度。 鄭希怡默默的在小刀等人的名字上劃了叉:只有阿龍這條線了。熊支給她一份資料:根據(jù)你的畫像找到人了,已經(jīng)派人去住所蹲點了,希望這幾天他們能露出破綻。 鄭希怡低頭看著新得到的阿龍的資料:吳文龍,男,22歲,某海軍陸戰(zhàn)隊退伍軍人,曾在某安保公司擔任保安三年,兩年前辭職后一直無業(yè)。 兩年前,那是水哥剛死的時候,吳文龍應該從那時起就在為白冰做事。鄭希怡說出自己的推斷。 熊支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現(xiàn)在是比拼耐心的時候,要保持體力,你先回去休息吧!一身疲憊的鄭希怡被熊支趕回許久沒回的家,家具上都落了薄薄一層灰塵。 一個星期以來,鄭希怡除了回家洗澡換衣,幾乎沒回去過。她不知道怎么面對這個空了一半的家,也無法在殘留著白冰氣息的床上入睡,所以每次都匆匆洗個澡,再去單位值班室睡覺。 鄭希怡沖完澡才發(fā)現(xiàn)胸前的小傷口有點發(fā)炎,對著鏡子看胸口那條微微腫起的紅線,竟隱約像是是某人抿起的唇。鄭希怡呆呆的伸手去摸,卻被火辣辣的痛拉回心神。 她在洗手臺撐著胳膊吸氣,一滴眼淚落在地板磚上,濺出一朵小花的模樣。用手背抹去眼淚,鄭希怡翻出創(chuàng)口貼貼在胸口,對著鏡子整理好表情。 作為一個合格的成年人,最重要的是不要在情緒里沉淪,鄭希怡從冰箱里翻出幾片過期面包叼在嘴里,把吳文龍的兩頁資料翻來覆去的看。 磨蹭到十一點多鐘,鄭希怡還是決定換上一套干凈的衣服,親自去吳文龍的住所看一看。說不清是為什么,但鄭希怡覺得最近應該相信直覺。 那是開發(fā)區(qū)的一個普通的老舊小區(qū),鄭希怡很順利的找到了資料上寫的地址。鄭希怡走到一樓看了一下門牌號,然后又退了出來。 她繞著這棟樓慢慢轉(zhuǎn)了一圈,走到樓側(cè)邊的時候,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起亞車窗緩緩搖下,里面的人探出頭來:鄭隊長! 鄭希怡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是公安局派來蹲點的同事:陳哥!你們在這看著呢?陳哥沖她招手:上來說。鄭希怡坐到后座,跟前面的兩個同事打招呼:陳哥,張哥,辛苦了。 駕駛座上的張哥回過頭沖鄭希怡笑了笑就轉(zhuǎn)回去了,副駕駛上的陳哥倒是很開朗的跟她聊天:傍晚就看到他們回來了,上樓以后一直沒下來,這會兒估計都已經(jīng)睡了。 他們?鄭希怡問。陳哥沖她揚了揚手上的照片:吳文龍和白冰,看見那邊那輛車了嗎?就是開那輛車回來的。說完他頓了頓,試探性的說:倆人看著挺親近的,不知道是什么關(guān)系。 鄭希怡突然覺得車里有點悶:我出去待會兒。下了車,她在附近找了棵樹,樹蔭制造的陰影很好的隱藏了她的身形,這個角度又能同時看到窗戶和樓道門,是個很好的觀察位。 鄭希怡上星期瘋狂尋人的行為早已傳遍了s市公安系統(tǒng),再加上白冰又經(jīng)常以女朋友的身份去單位找她,單位里幾乎人人都知道鄭希怡丟了個叫白冰的女朋友。 所以張哥剛剛才會欲言又止吧,估計想問鄭希怡丟了的女朋友怎么又變成嫌疑人了,又怕她傷心,只好拐彎抹角的提醒她。 是啊,曾經(jīng)的女朋友變成了販毒嫌疑人,還有可能是s市最大的毒品販子,這種八卦誰不是第一次聽說呢!鄭希怡把頭靠在樹干上,覺得這一年的人生荒謬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