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忍
隱忍
搬到新家,漫天跟兩位合租室友點頭示意之后,就開始忙碌地整理自己的東西。她沒有什么衣服,鋪好床,安置好自己的書,就開始發(fā)呆。 篤篤篤,她聽到了敲門聲。一個鯉魚打挺,她迅速起身開門,看到了一張帥氣的臉,還有他伸出來的修長細白的手,你好啊,田沐宸,主臥的鄰居。 漫天趕緊臉上堆笑,她也伸出了手,您好,林漫天,請多關照。 田沐宸笑嘻嘻地說,好名字,人美,名字也美。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顏值,估計漫天會認為他故意搭訕。 漫天訕笑著,不知道怎么接茬,便指了指書柜上的電腦,那什么,鄰居,我明天要回一趟老家,所以要收拾一下,您看 田沐宸笑了笑,他當然明白漫天的逐客令,便笑著說,以后大家住一起,就是一家人,有什么換燈泡,開瓶蓋,修電腦什么的,我都行。 漫天笑著點頭,關上了房門。 當晚,在客廳,漫天認識了她的兩位室友,田沐宸和岳坤。前者二十六歲,是某中金的助理分析師;后者二十七歲,是一位廣告公司策劃師。她準備了兩份伴手禮,送給了他們兩個,我是林漫天,大學剛畢業(yè),請大家多多關照。 田沐宸似乎對漫天多了幾分注意,漫天,你什么學校畢業(yè)的?找到工作了嗎?老家哪的? 漫天很不喜歡陌生人查戶口似的問東問西,她笑了笑,我,語言大學畢業(yè)的,找了一家實習單位,十幾號就開始上班了。 岳坤卻似乎沒有那么熱情,她冷冷地說了一句,別查戶口似的,嚇著人家小meimei。 漫天笑了笑,沒關系的,以后大家在一個屋檐下,是應該相護照顧的,多了解也沒壞處。她想到這里,也就不會覺得田沐宸熱情過分了,我老家是青島的,你們家是哪里的??? 田沐宸呵呵笑著,我啊,就是北京土著,LBS畢業(yè),因為家里有皇位要繼承,所以才出來跑路。 岳坤撇撇嘴,白了田沐宸一眼,我是南京人,科大畢業(yè)的,現(xiàn)在在東四一家廣告公司上班。 幾個年輕人熟絡得很快,第一晚就在輕松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而在他們那棟樓的樓下,一個人的身影卻略顯寂寥。他站在小區(qū)外面的路燈下,看著那個他關注的窗戶從亮燈到滅燈,他的腳下是數(shù)不盡的煙頭。那個人臉上已經(jīng)有了一層白汗,短袖體恤的后背也已經(jīng)汗?jié)瘢墒撬坪鯗喨徊挥X,眼神都不愿挪開那格燈光。 路先生,那邊都熄燈了,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許昌打了一個哈欠,靠在車后背上。 路星河掐斷最后一個煙頭,好,回去吧。 在回公寓的路上,路星河眉頭緊鎖,閉著眼睛,那兩個室友的背景,都查清楚了嗎? 許昌點頭,都查清楚了,那個田沐宸,是田伯年的兒子,不愿意去家族企業(yè)當太子,才出來租房住。那個岳坤,南京人,背景也很簡單。 田伯年?你說的是?路星河眉頭皺了起來。 對,就是博盛集團的田總,他們家就這一個獨苗。這個太子爺呢,也是脾氣很倔,拒絕了老田的豪宅豪車,靠著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來一番事業(yè)。他也是從華爾街回來的,和霍庭筠是校友,兩個人是忘年交。許昌笑著說,這個房子和同樓的幾處住宅,是他自己買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沒有做一個房哥,而是把房子都租了出去。包括他們現(xiàn)在住的這個,他謊稱自己是租客,其實,是正兒八經(jīng)的房東。 哦,我知道了。路星河閉上了眼睛。 她從青島回來時,帶回來那只鐲子,從她拿到那鐲子開始,她便戴上了,一直不曾離身。 就和幾位室友漸漸熟悉起來,岳坤每天朝九晚五,偶爾加班,田沐宸卻常常出差,不怎么在北京。她從返京到參加工作一周,幾乎沒見過田沐宸的身影。岳坤本身不怎么熱情,漫天倒是很習慣這樣的關系,她也沒想跟大家發(fā)展多么深刻的同居友誼。 那是八月初的一天,三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田沐宸看到了電視上播著一條新大陸地產(chǎn)的廣告,我剛看到他們太子爺?shù)男侣?,他可是桃花不斷啊?/br> 漫天假裝不在意,哦,什么新聞??? 前幾天剛跟裴家千金鬧分手,沸沸揚揚,這幾天就跟他們地產(chǎn)的代言人傳緋聞。他把手機遞給漫天,你看,跟人家在蘭桂坊貼面熱聊,還真是不懂得潔身自好啊。 漫天咬著嘴唇,可能是應酬吧,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八卦? 漫天聽了他對路星河的評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便抬頭盯著田沐宸,你了解人家嗎?在這里胡說八道的,開篇一張圖,剩下全靠編。 田沐宸笑呵呵地說,我當然了解了,我不但了解他,我還了解你! 岳坤全程戴著耳機打游戲,對于兩個人的談話沒有什么興趣,就在田沐宸夸夸其談路星河的時候,她端著電腦回到了屋里。 漫天聽到田沐宸的話,渾身起雞皮疙瘩,你了解我? 田沐宸笑了笑,對啊,小天兒。 聽到這個稱呼,漫天覺得很不舒服,她也本能地警覺,這個田沐宸到底是何方神圣,為什么要去了解自己?她臉上有些慌神,你對我感興趣? 田沐宸笑嘻嘻地看著漫天,她的慌神也被他捕捉到了,他點了點頭,別慌,小天兒,你們律所的老萬是我們集團的法務,我聽說他找了一個小助理,就捎帶手做了一下背景調(diào)查。 漫天心中放松了一下,她去大律所當實習生,被調(diào)查背景不是什么新鮮事兒。另外,老萬是美高集團的法務,田沐宸是美高的咨詢師,所以,這似乎也是合情合理,她也懷疑不到?jīng)]邊兒的地方去。萬律師是我老板,可是我還不知道關于他太多的信息,您似乎別我更了解呢。說完,漫天就想結束談話開溜,畢竟,與客戶同一屋檐下,言多必失。 別著急走啊,小天兒,咱們都一塊住一個多月了,你有男朋友不?田沐宸一直是一個表情,臉上的笑容讓人看不透他內(nèi)心所想。 漫天并不理會,田大太子,您似乎問得有點多啊,我拒絕回答您的問題。她回到自己屋里,靠在門上。她不自覺地想起路星河,心中默默地說,星河,你現(xiàn)在好嗎? 思念好像一顆種子,從路星河放她離開那日開始生根,從她用忙碌的工作來麻木自己時開始發(fā)芽,并且瘋狂生長。如今,思念變成了一棵大樹,在她心里屹立著??墒巧杂酗L吹草動,大叔就回搖晃,片片樹葉掉在她心里,仿佛印記。她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人家,不要去打擾人家,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是她卻做不到。她在富爾大廈上班,可是她總是在午餐十分,去三期樓下附近的超市轉悠。要么去三期樓下的奶茶店點一杯奶茶,然后直直盯著大廳;要么,就去三期停車場出口的方向遛彎兒散步。她的每一條朋友圈都像是在跟路星河匯報自己的每日生活。 七月十號,入職第一天,開心。地址是富爾大廈。 小心機奶茶,有沒有偶遇的?地址是三期。 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她想寫一些纏綿的句子,可是她不愿意將這思念宣之于口。有一次,她遇到了唐紹儀,她的拙劣解釋讓唐紹儀了然。 你們分手了?唐紹儀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漫天點點頭,快倆月了。 你來三期這邊,是為了偶遇他嗎?唐紹儀攪拌著手里的咖啡,修長的手指在陽光下顯得白皙,精致。 漫天抿著唇搖搖頭,也不是,就是吃完飯,想活動一下?,F(xiàn)在不像讀書的時候,可以去跑步。每天中午吃完飯,溜達幾公里,回去就不怕長胖了。 唐紹儀看了一下她的臉龐。比兩個月前小了一圈,胳膊也是皮包骨似的,瘦削異常,在富爾給老萬當助理,為什么不來唐人找我?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你都裝作聽不到,看不見的。 漫天抬頭看著唐紹儀,咬了一下嘴唇,紹儀哥,我給你回過電話的,我想靠自己。我現(xiàn)在就是實習生,不是萬律師的助理,只是偶爾會幫他收集資料。 唐紹儀意味深長一笑,好吧,靠自己。 唐律師,您好,我看到您在,過來和您打個招呼。說話的是一位長相甜美的女孩子,棕色及肩的長發(fā),一身職業(yè)套裝,個子有一米六五左右。 唐紹儀循聲望了過去,對著那女孩點頭微笑,我跟朋友聊會兒天。 那女孩對著漫天微微一笑,那不打擾您了,我去找daisy了。 好甜美的女孩子。漫天望著那女孩兒的背影。 哦,這是我的助理雨墨,是政法大學的研究生,也就是你將來的師姐。唐紹儀抿了一口咖啡,看到了她腕子上的鐲子,手鐲很漂亮。 漫天笑了笑,我之前面試的一家,是裴恬恬開的公司,只是我后來才知道。 唐紹儀臉色淡然,聽到裴恬恬的名字,臉色有點變化,有一個事情,最近老萬做了裴錦城的法律顧問,我不知道是不是跟你拒絕裴恬恬有關系。 漫天眉頭微皺,應該不會吧,我又不認識他們。再說了,我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蝦米,又怎么會引起大人物的關注。 唐紹儀哂笑一聲,路星河跟裴恬恬高調(diào)分手了,你和路星河的事情,不知道她們會不會遷怒你。裴錦城很疼愛裴恬恬,為了這個寶貝女兒,不惜落下身段,主動與新大陸集團合作。如今,兩個人分手,新大陸集團很可能...... 很可能怎么樣?漫天有點緊張。 哦,沒什么,一個大集團,不會因為一點關系不好受影響的。唐紹儀訕笑著,周末有安排嗎?這個季節(jié)去北戴河,還不錯,也不遠,一個周末就夠了。 漫天搖搖頭,哦,我就不去了,我很多業(yè)務都不熟悉,打算趁著周末好好補習呢。 唐紹儀無奈點頭,那好吧,職場新人,的確需要努力。 漫天和唐紹儀分開后,她快步朝著富爾大廈的方向走,卻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那人就是田沐宸。 小天兒,這么巧???剛才那人,是你男朋友嗎?田沐宸穿著白襯衫,西裝被他拎在手里。 漫天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也不想逗留,只是說,太子,不好意思,我得趕回公司,不多聊了。說完,她跑著向前去了。 田沐宸站在原地,嘴角勾起笑容,還真是惹桃花啊,不過,這說明,我眼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