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梧桐2

    相較于首次殺人的麻木無感，不假思索地出手則使我全身發(fā)寒只因那番景象勾起我被哥哥yin虐的種種回憶，而我是不是就把那男人當(dāng)成了哥哥？我我想殺死哥哥嗎？！

    不！不是的！

    我用力蜷縮自己，仿佛這般才能驅(qū)走心底的驚駭。

    窗外夜色轉(zhuǎn)淡，徹夜未眠，不知疲倦的呼嘯狂風(fēng)喚回我的理智。我不得不壓下心中紛亂，從椅中站起來，略等血液貫通僵直身體后才打開包袱，取出購來的一些梳妝之物，想了想，將白皙的面容涂黯，眉毛描粗，頭發(fā)拆散，挽了個男子發(fā)髻，帶了個普通的布質(zhì)發(fā)冠。然后脫下身上的白裳，用一條白練裹緊胸前，穿上準備好的男裝和披風(fēng)。近兩年隨著武藝漸長，我的身量也漸而拔高，比一般女子要高挑許多，不若從前嬌小模樣。稍稍改容換裝后，鏡中出現(xiàn)一名普通的俊秀少年公子，再不像昨日那般打眼。兀自打量一番后，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仔細收好各式物品，戴上防風(fēng)帷帽，趁著天色未亮，準備離去。

    剛出了房門，聞得一聲微弱輕呼，料想是那女子已然轉(zhuǎn)醒。自己昨夜第一次殺了人，竟是眼睛也沒眨上一眨，自詡不是良善之輩。冷渠英也曾多番叮囑混跡江湖莫要輕易多管閑事，原本一時沖動，救人也非本意，眼下自身還需要到處小心躲避，如何還顧得了別人，殺了那腌臜貨，對她也算仁至義盡。

    路過那房間時，頓足這般思量一下，就打算提步再走，以免節(jié)外生枝。恰時房門打開，那女子踉蹌出來，臉上蒙著面紗，只露出一對碧瞳，肩上散亂著一蓬卷發(fā)，顯然是個西域人。她眼中驚詫一閃而過，瞬間染上一層水霧，用混著淡淡西域音的官話小聲又迫切地叫道：公子，救我！雙手拉住我的手臂，順勢向我軟倒，只得將輕顫著的她帶進懷里。

    熟知事情原委的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看著她透露的驚慌無助，也不似作假，只得放沉聲音明知故問：發(fā)生何事？

    她好似失卻全身力氣，虛弱至極，這會也說不出話來，用微微發(fā)抖的手指著屋內(nèi)，我順勢淡淡看過去，心想貫了內(nèi)力的燭臺尖釘定會將那男人的顱內(nèi)攪得如一團漿糊，誠然那趴在榻上、矮胖丑陋的軀體早就變得又冷又硬，死的不能更透，腦后立著半身燭臺，混雜著腦漿的血液陰濕了一小片床榻，常人剎一看見定會大驚失色。

    再低頭看了看懷里受了辱又受了驚的女子，不可以抑制地回憶起碧華山上的一幕幕，若那時有人能夠阻止哥哥，一切是否會有不同？凄然中，自己仿佛與她重疊，不忍心丟下這個可憐人，遂摻起她道：別說話，跟我走。

    她點點頭，倚靠著我撐起身子，隨我走下樓梯，堂中值夜小二正支頭打盹，我彈出一粒碎銀擊中他頸上睡xue，這才放心出了這家客棧。

    按照女子的指引，我攙扶她停停頓頓地走了半個多時辰，天際泛白時，我們來到頗遠的另一家稍顯簡陋的客棧，按照她的要求繞過廳堂，直接進了客棧后院。院子不大，卻擺滿了許多貨物。她口吐胡語敲開一間房門。屋內(nèi)迎出一對轉(zhuǎn)憂為喜的西域老夫婦。流淚的老婦接過女子，一旁的老漢則用胡語合手祈禱。

    看此間事了，我正轉(zhuǎn)身欲走之際，請公子留步。老漢cao著一腔濃重西域口音的漢語將我留?。焊兄x您救下我的女兒努娜，天山的神明會保佑好人的。說著，三人右手拂胸躬身對我施了個禮。我愣了一下，略微欠了欠身，舉手之勞，不必掛懷。說完就想離開，還未出門便又被攔下，名叫努娜的女子急道：請您千萬不要走，讓我們來報答您的恩情。老漢也一時情急說著我聽不懂的胡語從旁挽留。

    觀三人行止并非像是素問宮的人，如若是哥哥手下的人，這半個多時辰足夠召集人手將我捉回去，絕不會如此拖沓。況且此時我人生地不熟，接下來的打算也是找個隱蔽的地方待上些許時日將手中的練起來，既然他們執(zhí)意留我，此地也周遭頗為清凈的客棧，且是單獨的院落，不如順?biāo)浦蹠呵易∠?，有這三人掩護，也好方便打探些消息。

    轉(zhuǎn)念間這般思忖了一下，便應(yīng)道：如此盛情，卻之不恭。在下打擾了。

    三人聽了露出歡喜之情，老漢奮力說著官話：還不知恩人姓名，如若方便告知，我們在今后也會向神明禱告，為恩人祈福。

    冷凌棲鳳。   不愿讓他繼續(xù)打探下去，我轉(zhuǎn)而道：令愛精神不濟，還是早些休息為妙。

    也好，凌公子請隨我來。老漢將我引到對面房間門口，學(xué)著漢人的禮節(jié)稍顯焦急地說道：請恩人待我將努娜安排妥當(dāng)，再來敘話。

    我點點頭：老丈自便。

    見他沒有回去房間，反而轉(zhuǎn)向院外。我錯后幾步，悄聲跟到院門，提氣縱身躥上院墻邊上一株老槐樹，借著屋脊的遮掩觀望。見他小跑著進了街角的醫(yī)館，請了個大夫回來。約摸過了一刻鐘，老漢和大夫兩人折返醫(yī)館，不消片刻，老漢又單獨拎著幾包草藥回來。我心底掐算著時間，瞧了瞧院子周圍以及街上，并無幾個人。最后見他將熬煮的湯藥端進房去，覺得他之前確不是去通風(fēng)報信，這才放下心來，方從樹上躍進院內(nèi)，回了老漢安排的房間。

    稍事休息后，我即刻翻看了，午時過后又修習(xí)了九陰訣。待到收功時天已暗沉，門縫透出對面屋子的燈光，想來這一整日他們都在照顧努娜。隨后我喚來廳堂小二，要了清粥，嘗試著吃下半碗，就著清水又服下半粒丹藥后，緊繃的精神也隨之松緩下來。一路奔逃又接連兩日一夜未睡，身心疲憊下總算是沒有精神再去胡思亂想，終是沉沉睡去。

    Emmmmmm....我回來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