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只惡犬-初來
三十一只惡犬-初來
阿蘿被軟禁了。 倒不是關(guān)在房間里,她還是很自由,可以到處走動,甚至比以前她偷摸來學法術(shù)時走動的范圍更大了,只是她不能離開神殿一步。 以前不對她開放的地下區(qū)域她也可以進去。阿蘿信手折了一枝玫瑰,在路邊女仆們毫無波瀾的眼神里推開了花叢后掩映的門。 這是一扇華貴沉重的雪白大門,似乎很少有人來這里,扶手上有細細一層灰塵。 曾經(jīng)阿蘿也來過這里。 當時她被勒托夫人救回家里,大概過了一個月,終于適應了這里的生活,就被她帶著來了這里,聽說是國王的命令,要都城人民去參加神殿的落成儀式。 那位下命令的中年國王也來了,但rou眼可見的不高興,面色陰沉地將一頂象征著帝國賜予的神權(quán)的權(quán)杖遞給他面前盛裝高帽的男人。 阿蘿沒看清他們的面孔,也并不太在乎國王和主教的齟齬。 作為一個曾經(jīng)閉門不出刻苦讀書的高三學生,這里精美的歐式建筑是她從未見過的,她來來回回地看著富麗堂皇的建筑裝飾,感覺眼睛都不夠用了。 然后她順著花壇,來到了這扇雪白的大門。 在那里,她目睹了一場刺殺。 那個白袍高帽的盛裝主教從門內(nèi)推門出來,四周潛伏的人們飛身而出,攻了上去。阿蘿大氣都不敢喘,捂著嘴就撲進了茂密的玫瑰花叢里,還好她現(xiàn)在是個小朋友的身體,被花蓋的嚴嚴實實。 她原本只以為自己來到了中古歐洲,畢竟她并沒有直接接觸過法術(shù),那天阿爾芒救她,也不過是丟給她一件薄毯,那張?zhí)鹤由鲜┘恿艘粋€小法術(shù),但她并不知道。 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顛覆了她的世界觀。 那個人的手心怎么會著火??還有人打雷? 那個白袍子身上為什么那么閃?他要被燒了要被燒了?。∷o自己整個了金光閃閃的半透明盾牌,擋住了那一大團火。 堅定的唯物論者,馬*思主義高中生阿蘿張大了嘴。 戰(zhàn)斗結(jié)束得很快,那個白袍子的人衣服被撕裂了,帽子也滾在地上,露出了里面一張年輕得過分的面孔,是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間的,青澀的年紀,只是他個子高大又挺拔,才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權(quán)威的男人。 而且很眼熟 阿蘿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天在雪地上救了自己一命那個人嗎? 他和阿蘿想象的法師不太一樣,那件雪白繁復衣袍被撕開的時候露出了里面單薄的襯衣,被青年流暢的肌rou線條撐滿。他也不浪費這具有力的身體,一拳就放倒了最后一個站著念咒語的家伙。 地上的人發(fā)出狠毒的詛咒:教廷的人都去死吧!什么狗屁女神,都是你們這群牲畜編出來的鬼把戲,從白蘭公國滾出去啊啊啊啊?。?! 他忽然凄慘地大叫,把阿蘿嚇得一顫,原來是那個青年用力踩斷了他的手腕。 打完群架衣服破破爛爛的青年皺著眉嫌惡地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喊來了一隊守衛(wèi),那些人緘默無聲地將地上受傷的人拖下去了,留下地面上斑斑點點的血跡。 接著他轉(zhuǎn)身,看向了剛剛微微顫動的花叢,那里躲了一只小黑耗子。 阿蘿被他提著脖子抓了出來,有些害怕,她通過電影得到的淺薄認知告訴她信神的一般都是好人,這人也確實救過她但他剛剛踩人手腕那一腳又著實不像什么好人。 她就被丟在那扇雪白的大門前,門上濺了一行淋漓的鮮血,她縮了縮身體,不想碰到那里。 那個金發(fā)青年滿臉不耐地上下掃視她,似乎是在判斷她的身份。阿蘿后脖子涼涼的,主動出擊了。 她綻開了一個真正的孩子會有的可愛的笑臉:大哥哥!謝謝你之前救了我! 金發(fā)青年短暫地愣了一秒,眼神更銳利了,他顯然沒想起來自己什么時候救過面前這個穿著天藍色娃娃衫的小姑娘:救你?他會這么好心? 阿蘿繪聲繪色地給他講了一遍雪地里的故事,把他夸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青年就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用自己的袍子擦著染上血跡的手指。 他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當時雪地里那個快要凍死的小老鼠眼里的灼熱讓他莫名覺得有點搞笑,她流落在雪地里求生,他自己不也是在艱難地求生嗎?兩個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人在同一條道路上相遇了,以往的他對這種小東西根本不會多看一眼,可那天他卻給了她一張有恒溫法術(shù)的薄毯。 他也說不上為什么,這種難言的情緒讓他感到煩躁,于是他隨便揮了揮手,掌心中發(fā)散出圣光,準備將她的記憶洗去。主要是他初來乍到,這里的環(huán)境也很復雜,如果貿(mào)然出手殺人,可能會有后續(xù)問題。 還不知道自己撿回一條命的阿蘿看著他手掌里的光,眼神亮亮的:這是魔法嗎? 好像不對高壓學習下的高中生沈枝蘿只打過很少幾部游戲,正常設(shè)定下這種白袍子的神父啥的,好像都是奶媽?牧師之類的吧? 看對方眼神不善,阿蘿謹慎地閉嘴了。 青年用看土包子的表情鄙夷了她一會,有些震驚于她的無知,居然會說主教用魔法,這小黑耗子是從哪個山溝里竄出來的? 反正她現(xiàn)在反抗不了任他施為,他有些好奇地探查了一下這小黑耗子體內(nèi)的情況,結(jié)果讓他吃驚。 她的身體營養(yǎng)狀態(tài)良好,腦部也很活躍,血脈和體質(zhì)都是平民里難得一見的健康孩子,這樣的資質(zhì)足以學習圣術(shù)或者魔法。而最令人驚訝的是,她的身體里空空蕩蕩。 常年信奉女神的人身體里總會被信仰之力改造,一點點改造信眾的身體,讓信眾變成圣術(shù)的載體,但信眾也會從此喪失轉(zhuǎn)投奧法懷抱的機會,因為他們的身體已經(jīng)無法捕捉空氣中的元素,就算最出色的人也只能學會幾個簡單的魔法,本質(zhì)不過是用信仰之力模擬法術(shù)的運行。 經(jīng)年接受魔法教育的人得到的也會是類似的結(jié)果。規(guī)則都是同樣的,由其中一方的力量淬煉身體之后,就會徹底關(guān)上另一方的大門。 但他手里這個小東西,仿佛是女神賜給他的寶貝。她天生可以學習任一系的術(shù)法,卻懵懂無知,對這個領(lǐng)域的了解完全空白,需要一個領(lǐng)路人。 青年定定地看了她一會,看得小女孩額上冒汗,才終于對她輕輕地笑了笑,這一笑藏起了所有的獠牙,似乎只是純?nèi)坏臏睾透蓛簟?/br> 阿蘿吹了吹手指上蹭到的灰塵,推開那扇雪白的大門,有些沉重,但她完全可以做到。 門內(nèi)的環(huán)境昏暗,她撩了撩雪白曳地的長袍,一階一階走下去。盤旋的樓梯仿佛直通地底,關(guān)上門的純?nèi)缓诎抵兄挥袎Ρ趦蓚?cè)裝有的壁燈照明。 以前她想進來這里會被女仆和衛(wèi)兵們百般阻攔,現(xiàn)在她披上了這層繁雜的白袍,再也沒有人會阻攔她了。 地下空間沒有人,有些陰森的靜謐。但這樣肅穆的神殿內(nèi)部,絕對沒有什么鬼怪敢于踏入,所以阿蘿走的很放心,慢吞吞地下到了最后一層。 這一層只有兩個房間,她挨個看過去,靠里的那個房間推不開,被什么術(shù)法鎖住了,能來這里又能隨便上鎖的人阿爾芒唄。 她惡劣地猜想著,里面藏了什么阿爾芒無法見人的小秘密,猜了一會又覺得索然無味。反正她是打不開門的,她和阿爾芒還差太多。 干脆去開另一扇門,這扇倒是打開了。 阿蘿走進去,發(fā)現(xiàn)這個房間是一間書房,高至天花板的書架上堆滿了書籍,還有一些零散的文獻紙張隨意地堆在架子上。 正對著門口有一個深紫色的木柜,透過鏤空的花格能看到里面整整齊齊地填滿了許多書頁和紙張手稿,她走過去,確認沒有防護法陣才打開木柜,抽了一份文獻來看。 映入眼簾的是幾個大字:關(guān)于魔族戰(zhàn)爭中用平民作為武器戰(zhàn)略的判決書。 阿蘿咬了咬唇,翻開手中的一疊紙。 里面詳細記載了某年某月,在什么地方,由什么家族的哪些人提出了這個方法,有哪些人投了同意票,最后又是誰研發(fā)了爆炸法陣,哪些人去實施。 觸目驚心的血腥被這樣冰冷地記載在紙上,阿蘿呼吸急促,手指有些顫抖地胡亂翻過這幾頁,看到了最后的判決結(jié)果。 絞殺、絞殺、絞殺、流放 她雙肩一松,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一時間呆在原地。 是不是很驚訝?你以為的惡魔教廷,在知道這件事之后從上到下清洗了一遍這里的決策者,從主教、祭司到最普通的信徒。 阿爾芒從門外的陰影里走進來,他不知道從哪里來,來了多久,腳步輕而淺地靠近了阿蘿。 那又有什么用?死去的人不會回來,被傷害到的人民也不會原諒你們。黑發(fā)少女執(zhí)拗地扭開頭,不與他對視。 高大的金發(fā)男人輕聲笑了:你聽到那樣的故事之后,會把教廷放在你的對立面是正常的。 可教廷是一個持續(xù)了數(shù)百年的組織。曾經(jīng)的大陸戰(zhàn)亂不休,男人是當權(quán)者廝殺的武器,女人是戰(zhàn)爭中的消耗品,是光明女神的信徒站了出來,在大陸上奔走,讓各國停戰(zhàn),也建立起了教堂和神殿,讓女人們從物品變成了醫(yī)師,給了她們和普通平民活下去的機會。 他的嗓音溫溫柔柔,不生氣的時候他簡直稱得上慈悲:這片大陸的繁華和平,與教廷的存在無法割裂。誠然,有人被權(quán)力蒙蔽了雙眼做出了一些丑陋的事,可你要因為這些過錯抹殺教廷幾百年來的功勛嗎? 阿蘿不知道,她的腦子里很亂:是維持大陸穩(wěn)定的同時奠定自己的高貴地位吧,現(xiàn)在連帝國的王看到你們都要尊敬幾分了吧? 阿爾芒微笑著點頭:是啊,但那不應該嗎?教廷的高層大部分都是從底層拼殺出來的圣騎士和牧師,就連我,都是從遠征軍里活下來的。 征討魔獸的遠征軍,如果不是我們在獸潮期用血rou去砍殺,獻上自己的生命與忠誠筑起人類的防線,你這顆漂亮的小腦袋也沒有空閑時間去想這么多煩惱。 他笑瞇瞇的,伸手摸了摸阿蘿的頭發(fā),看著她無措的神情。 幫幫我吧,阿蘿。 ================== 我本人是無神論者,歐美很多信仰在我們看來是非常搞笑的,但其實各種教們在低生產(chǎn)力階段起到了很多正面的作用,就拿現(xiàn)在我們家附近的教堂舉例子,他們會和老人說記得戴口罩,老年人們很吃這一套,就又無語又慶幸。 這種存在真的是非常復雜,從政治、醫(yī)療角度,這些東西都是又促進又阻礙發(fā)展,阿蘿也覺得心情很復雜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