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羅家這次一共待客三十桌。 林沐冉進(jìn)去的時候,差不多都坐滿了。 低頭看了下手表,七點(diǎn)四十。 羅正瞥了一眼身邊的人,像是猜到林沐冉心中所想,語氣輕快地說道:放心吧,你們沒遲到。 羅家開席的時間是晚上八點(diǎn)。 林沐冉微笑地看著他,目光如炬:我知道,因?yàn)槲覐牟粫t到。 做新聞的,遲到可是大忌。 羅正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林東升被安排和羅似道一桌,一眼望去,都是熟面孔。 林主播在看什么?羅正突然問道。 羅總很愛觀察人?林沐冉反問。 我對觀察別人沒興趣。羅正拉開了一把椅子,示意請林沐冉坐下。 我只對林主播感興趣。 林沐冉神色自若,從容地坐下。 多謝。 林沐冉這一桌全是年輕人,她一個都不認(rèn)識,不過她猜,她們這桌應(yīng)該是和羅似道那桌一一對應(yīng)的。 父母聊不了的話題就交給子女了。 林沐冉的出現(xiàn),讓所有人都表示意外和驚喜。 他們雖然都知道林沐冉,但林沐冉從來不和這個圈子的人一起玩,私下從未接觸過。 怎么說呢,多少有點(diǎn)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有些人看的慣,有些人則看不慣。 呦~還是咱羅叔叔的面子大,居然能得請動林主播這樣的大忙人。 林主播,一會兒合個影唄,好讓我拿回去和兄弟們炫耀一下。 說話的是個小平頭,西裝革履也掩藏不住他的一身流氣。 史瑞。羅正壓低了聲音,別找事。語氣中帶著警告的意味。 他不喜歡史瑞話里的輕挑。 林沐冉抬眸。 史瑞?哦衡隆地產(chǎn)的少爺。 去年他家在新區(qū)的項(xiàng)目,拖欠農(nóng)民工半年工資,有個農(nóng)民工從工地上跳樓自殺了。 這事兒鬧的很大,因?yàn)樗粉檲?bào)道了整整一個禮拜。 林沐冉抿了口紅酒,難怪。 史瑞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羅正一眼,羅正的話,份量很重,但一看到林沐冉 說起來我可是林主播的忠實(shí)粉絲,林主播的新聞是條條精彩,樁樁犀利,尤其是在為老百姓聲討正義時的畫面,簡直是殺人誅心啊史瑞咬緊了后牙槽。 他家的這件事最后能鬧的被上頭勒令停工,且賠償了一大筆巨款,最關(guān)鍵的就是因?yàn)榱帚迦降哪蔷湓挕?/br> 鏡頭里的她,眼圈發(fā)紅,聲音如往常一樣清冷,但仔細(xì)聽還是能聽出一絲哽咽:他們不過是想過個好年,為什么要把命都搭進(jìn)去? 就這一句話,一下點(diǎn)燃了全民的怒火,所有的媒體都在報(bào)道指責(zé),所有的網(wǎng)民都在謾罵不平,說衡隆是喝人血的房地商。 媽的,想起來就火大,就因?yàn)檫@個戲精女人,他們家損失了多少錢! 什么最有同理心的主播?都是狗屁!他才不信林沐冉是真心為那群農(nóng)民發(fā)聲,不過是利益驅(qū)使罷了,林沐冉在這件事中撈了多大的好名聲! 我們衡隆最近在選代言人,我看林主播的好形象和我們公司特別契合,林主播可以考慮一下啊。史瑞不懷好意地盯著林沐冉。 這代言人選的再好,也不如遵紀(jì)守法的好形象有用。林沐冉不急不慢地說著:聽說史先生剛封頂?shù)男聵潜P,一套房子當(dāng)兩套賣?要是真有這種事兒,史先生可得把內(nèi)幕消息提前告訴我啊。 同一桌的人,臉色都變了。 這樣公開的挑釁,是根本不把對方放在眼里。 史瑞被氣的臉色像豬肝一樣難看,突地站了起來,引得周圍人紛紛側(cè)目。 臭婊子!你放什么狗屁! 史瑞!羅正猛的拍了下桌子,你他媽的看看這是哪兒! 熟悉羅正的人都清楚,他這是真生氣了。 圈內(nèi)對羅正的評價還是比較正面的,商場上雖然心狠手辣,但私下還是挺好相處的。 能讓溫文儒雅的羅少爺爆了粗口,眾人除了佩服史瑞的膽子太大了,也不禁懷疑起林沐冉和羅正的關(guān)系。 這是為林沐冉出頭? 被羅正這么一吼,史瑞的氣焰滅下去了不少,只是拉不下臉面,仍不服氣道:阿正!這女的和我對著干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是你的事。羅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今天是我爸的生日,你敢在這兒鬧事就是打我們羅家的臉。 隨后坐了下來,扯了扯領(lǐng)帶,你看著辦吧。 接著鬧就是和羅家作對,聽話忍著,羅家就不跟你計(jì)較。 史瑞騎虎難下。 羅似道那桌似乎發(fā)現(xiàn)了這桌的不愉快,派人過來問問情況,羅正說只是個小誤會。 史瑞看到了自家老爸使的眼色,沒辦法,到底是坐下了。 飯桌上的氛圍一時很是尷尬。 而始作俑者正淡然處之地喝著紅酒,事不關(guān)己。 不遠(yuǎn)處,目睹一切的顧柏笙起身朝林東升走去。 壽宴正式開始。 羅家請來的司儀風(fēng)趣幽默,不過是個簡單的開場,惹得臺下笑聲連連。 林沐冉被司儀的笑話吸引,一時沒發(fā)現(xiàn)羅正何時靠過來,離她越來越近。 好笑嗎?羅正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林沐冉左肩的椅背上。 林沐冉一邊鼓掌一邊說著:很久沒有聽到這么好笑的笑話了。 那你是沒聽過我講的笑話。 林沐冉狀似驚奇:羅總確定不是冷笑話? 羅正撲哧一下,笑了。 林沐冉,我發(fā)現(xiàn)你遠(yuǎn)比外表看起來有趣的多。羅正由衷地說。 第一次見面,羅正以為她是個無趣的漂亮女人。 第二次見面,羅正覺得她美麗乖巧的面具下藏滿了銀針。 你敢碰她一下,她就敢扎的你血流不止。 林沐冉同樣的也直呼了他的大名。 羅正,我發(fā)現(xiàn)你遠(yuǎn)比想象中無趣的多。 那我該怎么辦?林主播教教我唄。羅正意味不明地勾起了林沐冉耳邊的碎發(fā)。 林沐冉不動聲色地避開,看向舞臺說:羅叔叔要發(fā)言了,專心點(diǎn)。 好,聽你的。他有的是耐心。 羅正放過了她,坐直了身子,專心看向舞臺。 感謝大家的賞臉到場!我羅某人風(fēng)風(fēng)雨雨三十年,全靠臺下的諸位擔(dān)待照顧,沒有你們就沒有羅氏的今天,我敬諸位一杯!臺上的羅似道一飲而盡。 臺下的人也同時舉杯。 林沐冉舉起酒杯,仰頭喝了下去,瞥見林東升那里。 林東升只是抿了口。 后面的就是讓大家吃好喝好玩好的場面話了。 酒店的工作人員,推著自助餐車走了進(jìn)來,臺上樂隊(duì)開始了表演,臺下的賓客紛紛起身拿食物,亦或者寒暄交流。 一時間,音樂四起,杯盞交錯。 羅正被人叫到一旁,林沐冉也起身想拿點(diǎn)東西吃。 顧柏笙走到她的身邊。 剛剛怎么了?顧柏笙問她。 林沐冉不是一個會和人起沖突的人。 因?yàn)楣ぷ魃系氖虑椋褪啡鹩行┱`會。林沐冉夾了塊牛排。 史大龍地痞子出身,他兒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犯不著和這種人生氣。顧柏笙寬慰著林沐冉。 林沐冉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清楚的很。 顧柏笙一直看著林沐冉。 總感覺你今天很特別。 林沐冉疑惑:哪里特別? 嗯特別的好看?顧柏笙竟然開始打趣起林沐冉了。 這就是傳中的土味情話嗎? 林沐冉直言不諱道:顧秘書,我被你的土味惡心到了。 說完把盤子遞到顧柏笙的手里。 你去哪兒?顧柏笙問。 林沐冉回頭做了個嘔吐的表情著:洗手間,催吐。 顧柏笙笑的下巴都在打顫。 林沐冉出來的時候恰好碰到羅似道正在洗手。 羅叔叔。林沐冉笑著問好。 是冉冉啊,怎么樣?飯菜合不合你的口味?。?/br> 羅似道卷起了袖子,林沐冉注意到他的胳膊線條。 我還沒來得及吃呢,不過我最近胖了好多,還是少吃點(diǎn)好。 林沐冉打開了水龍頭 鏡中的女人,微微彎著身子,胸前部分若隱若現(xiàn),潔白的后背一覽無余,下面是圓潤的曲線,他猜想,兩個手掌握住一定剛剛好。 女人的聲音糯糯的,有股小姑娘的嬌氣,好像是在抱怨對自己身材的不滿。 哎呀!是林沐冉左耳的耳環(huán)掉了下來。 林沐冉立馬蹲下找自己的耳環(huán)。 羅似道看著垃圾桶邊上的耳環(huán),附身撿起。 在這兒。 林沐冉轉(zhuǎn)過身來,驚喜道:謝謝叔叔! 從羅似道的角度,剛好可以看清林沐冉胸前的那道乳溝。 一時間,羅似道有些恍惚了。 林沐冉對著鏡子戴好了耳環(huán),兩人一同走了出去。 洗手間離會廳隔著一條長長的走廊。 林沐冉一直說著話。 我給您帶的藥酒,一定要記得抹完用手掌按摩,一直到發(fā)熱才有效果。林沐冉還用手比劃了一下怎么按摩。 羅似道心不在焉的應(yīng)和著。 要是用完了,我再給您送。 冉冉的電話是多少? 羅似道突然的開口,叫林沐冉愣了下。 不是說用完了再給我送嗎?叔叔得有冉冉的聯(lián)系方式啊。 林沐冉了然,隨后把自己的號碼輸入進(jìn)去。 三秒后,林沐冉的手機(jī)響了。 這是叔叔的。 林沐冉點(diǎn)頭,存好。 羅叔叔,那我去找爸爸了。 林沐冉朝林東升的方向走去,然后回頭沖羅似道笑著。 生日快樂,羅叔叔。 羅似道盯著林沐冉的背影。 若有所思。 林沐冉?jīng)]有等林東升,也沒有讓顧柏笙送他。 給爸爸發(fā)了條我先走了的短信,林沐冉穿上外套,偷偷地溜了。 酒店的對面是護(hù)城河,林沐冉沿著河邊,漫無目的的走著。 今天穿的這雙高跟鞋,鞋跟又細(xì)又高,特別不好走,害怕一個不留神就把自己給崴了,林沐冉干脆脫掉了鞋子,赤腳走著。 腳掌感受路面的一瞬間,林沐冉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真是冬天。 穿露背裙就算了,現(xiàn)在連鞋都不穿了,您可真抗凍!司昂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br> 林沐冉驚訝司昂怎么在這里,但轉(zhuǎn)念一想到他在調(diào)查羅正,也就不奇怪了。 林沐冉吸了吸鼻子,語氣不善的反駁道:我有穿外套好嗎! 司昂瞅了眼林沐冉的呢子外套,薄薄一層,中看不中用。 直接脫掉身上的羽絨服,套在林沐冉的身上,把她緊緊的包裹住,義正言辭地說著:這才是冬天該穿的外套! 冬天不穿羽絨服,這是在侮辱冬天。 隨即又脫掉靴子,蹲下來:抬腳。 不要。林沐冉不愿穿。 司昂以為林沐冉嫌棄他。 放心,我沒腳氣。 我不是因?yàn)檫@個。林沐冉看著司昂的頭頂,我穿了你怎么辦啊。 沒想到林沐冉還會心疼他,司昂瞬間覺得可以讓冬天的寒風(fēng)來的再猛烈些! 老子的襪子十塊錢一雙,厚的很,不怕!司昂一把握住林沐冉的腳背硬塞了進(jìn)去。 腳丫子凍的和冰塊一樣還嘴硬! 林沐冉?jīng)]辦法,只好悶聲說了句:謝謝。 事先聲明,我做的這些可不是有別的想法,我這只是紳士風(fēng)度,今天換了任何一個女人,我都不會讓她打著赤腳在大冬天凍著! 那天在車?yán)?,林沐冉和他劃清界線的樣子,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呢。 林沐冉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記仇啊。 我要是記仇,你現(xiàn)在還能站在我面前?司昂沒好氣的說著。 從高中到大學(xué),再到分開的六年,林沐冉惹司昂生氣的事情多了去了。 有時候司昂也會反思自己,在林沐冉面前是不是太沒有底線了,不然為什么在當(dāng)事人沒有絲毫歉意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的原諒她,還都是自我式說服。 也許是今晚的宴席太費(fèi)精力,也許是河邊的冷風(fēng)吹的她有些頭暈。 林沐冉突然開口道:司昂,你背我到車站好不好? 只到車站,就好。 司昂微怔。 二話不說,蹲在林沐冉面前。 上來。 林沐冉彎了彎嘴角,上前環(huán)住了司昂的脖子。 耳邊是掠過的風(fēng)聲,司昂在背著她走,星星在追著她走。 只在這一刻,林沐冉閉上了眼。 我只能說今晚的林沐冉真辛苦 周旋于四個男人之間! 害!再辛苦能有我辛苦?作文還沒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