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姻緣
02.姻緣
說來上課便還是要乖乖練琴的。 吃完水果后,她便和唐老師一起進了琴房,將門關上開始上課。 江懌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和琴房隔得并不遠,關了門也依稀能聽到從琴房傳出的陣陣悠揚。 可沒一會兒,那琴聲便斷斷續(xù)續(xù)了,估計又在偷懶打鬧。 他媽根本降不住她。 唐蓉從小就寵她,以前上課的時候懲罰別人也舍不得懲罰許意。 她太愛掉金豆子了,從小就愛哭,真哭假哭混著上場,大多時候干巴巴的假哭最后也會演變成真哭。 他的腦子里立刻浮現出她哭的樣子 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紅著眼睛,嘴巴苦巴巴地癟著,胸膛一起一伏 一開始他只是站在旁邊很稀奇地看著,他很少有這樣情緒波動的時刻,也想探究探究她為什么能哭成這樣。 像一只落水的猴子。 后來他不敢站在旁邊看了。因為她會猛地沖向他,用肥肥的手抓住他的衣服去擦自己一片狼藉的臉龐,如若他嫌惡地躲開,她便會發(fā)出更加驚天動地的響聲 他一直覺得自己以前脾氣不好,但回憶起這些,又會驚覺,原來自己小時候的脾氣并不算太差。 至少現在的自己是不肯拿衣服去給人擦鼻涕眼淚的那些東西。 思緒飄回當下。 他打開自己的背包準備拿出復習的資料,看到自己藏在小暗格里的東西,他停了動作,伸手將暗格里的那個小物件拿了出來。 紅色的,很精致,是他在a省有名的寺廟求的。 是打算送給許意的。 他出發(fā)去a省的那天,她一直在他耳邊念叨著要禮物,他問她想要些什么,她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只俏皮地說了一句:看你的心意咯。 在a省待的這半月他一直都很忙,白天忙著復習順便輔導佟虞琪,晚上才有時間和長輩外出散步走走。 很多次經過路邊小攤的時候都想給她挑個什么精致的小物,卻又擔憂被長輩過問,只能作罷。 直到那日,他跟著唐蓉和一群叔叔阿姨一起去寺廟求神祈福。 天空微亮,昨夜下過大雨,清晨的空氣十分潮濕,道路還未干透,路邊的草樹都像洗過澡一般,濕漉漉的還打了一層蠟。 他們沿著彎繞山路而上,中途碰見好幾隊下山的人,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步履匆匆腿腳有力,臉上也帶著沉甸甸的滿足。 路很長,他走得有些漫不經心,可等他看到了浩大精致的寺廟,心中不由得充滿了敬肅之情。長輩們一言不發(fā),拿著香虔誠地對著各個神像鞠躬。 小輩則是跟在長輩身后,依葫蘆畫瓢一般地做著相同的事。 天漸亮,潮濕的空氣現了形,霧蒙蒙地覆蓋在每座廟每棵樹上,江懌看到年紀偏小的人手里都拿著平安符一樣的東西,問了一下,他們說是在店里買的御守。 心中一動,他跟唐蓉說了一聲之后,走到店里準備給許意也買一個。 在他的記憶里,許意總喜歡去買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兒,之后再掛在書包或者是筆袋上,走起路來,掛件總是在空中微微地擺著蕩著旋著轉著,吵得人眼睛疼。 店里擠滿了人,等了十幾分鐘才輪到他。 求什么。 送人的。 想給那人求什么?店員問。 江懌想了一會兒,說:都求。 店員轉身,在身后的籃子里挑挑揀揀,最后遞給他一個裝得滿滿當當的御守。 這是姻緣,這是學業(yè),這是好運,這是健康。都在一個里面了,你拿好。 店員年紀不小,鼻子上架著一個老花鏡,說的話也有些不清楚,江懌聽得有些愣,反應了一下,才說:姻緣就不需要了,她還只是個高中生。 高中生怎么了啦!你的思想比我還迂腐!都高中生了肯定有喜歡的人了,你就安心拿著送給她,包她情路順坦。店員略不耐煩地推了推他,對著他身后的人問:求什么? 他拿著那個鼓鼓囊囊的御守,重新回到廟里,對著那幾尊神像又重新祈了一遍,結束的時候,唐蓉帶著朋友正好走到他身邊。 江懌!你也買御守了?又驚又俏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他轉身,看到佟虞琪一臉驚喜的表情,嗯。 感覺到佟虞琪眼里的期待,他握住那個御守,打算把它收到口袋里,卻被佟虞琪攔住 能給我看一下嗎? 江懌面無表情地拿了出來,她從包里也拿出自己買的御守。 對比一下,她笑著說:你這怎么這么厚,求了不少? 江懌點點頭。 求了什么?她又問。 都求了。江懌答。 她將兩個御守握在手里,過了片刻,軟著聲音抬頭問江懌:江懌不然我們交換話還沒說完,江懌便打斷 這是送人的。 佟虞琪眉梢上的喜色僵住,嘴角動了一下:啊這樣啊,抱歉我不知道。 沒事。他拿回自己的御守。 唐蓉在一邊聽到,對著佟虞琪笑了笑,輕聲問自己的兒子:送誰的? 許意。 唐蓉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伸手拿過他手中的御守,捏了捏,送這個不錯,許意肯定喜歡。 耳邊斷斷續(xù)續(xù)的琴聲停下了,沒再響起,估計是許意不想彈了。 他將那個厚實的御守放在手里握住,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房門被叩響。 他將東西放到口袋里,走過去開門。 許意站在門口,笑嘻嘻地看他:我練完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唇上也亮亮的,不知道涂了什么東西。 才練了多久?江懌問。 唐老師說晚上要請我吃水煮rou片,所以她要出門買菜了,讓我自己休息一下。 休息就不練了? 別廢話了。出來,看電視。許意拉下嘴角,伸手推開門,直接攥著他的手腕將從房間里拉了出來。 江懌被她扯著走,她步子邁得大,滑稽得像動畫片里的丑角,可他還是能輕易跟上。步子大便踩得重,拖鞋吧噠吧噠地和地面撞擊,發(fā)出聲響。 他隨意低頭瞥過她的腳。 她骨架很小,手腳都很小,皮膚生得很嫩。 不知是不是暑假無聊了,十個腳趾頭都涂了指甲油,葡萄紫的,襯得她的皮膚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