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心
貪心
貪心 你一十二歲那年,病情忽變,我從邊疆趕回來,稟求師父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與你洞房。師父望著我半天才說,看你本事。那是我還不明白此話的意思,直到傍晚入你房中于你商討,被你轟了出來,門外見著捧著藥膳同樣一臉苦笑的二師弟,才明白原來那樣的念想只是我們與師父師娘的一廂情愿罷了,你不愿意的事情,任誰都勉強不了。只是我們誰也沒有想過,這樣一番折騰,你對我們幾位師兄弟卻變得更為涼薄了,你對誰都是那么的客氣,有意無意間在我們中間劃下一道深深的鴻溝。 一夕間,隔著幾重天,你的心思和顧忌,我怎么不懂。 你一十三歲那年,師母舊疾發(fā)作,病情來的兇險,師父瞞著你便是急急招喚來我們幾師兄,倉促的說起婚事,頭一句便是,這樁婚事,由著我們各自決定是否同意。誠然那個時候,我以為獨占你的機會來的,卻不想,四個人中無一人肯退出這場婚姻。從他們眼中的堅定,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們愛你,并不比我少半分。 你害怕著自己會誤了我們,總是把我們推得遠遠的,卻不知道,若然失去了你,我們的世界便什么都沒有了。于是,那年,我瞞著其他人,偷偷的與師父師娘合計著,對你說了一個謊,一個只會對你才有效的慌!嗜武低頭吻了一下裴曉蕾的耳邊,輕輕的道出了一個大秘密。 裴曉蕾一怔,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漾起的這份厚重的感覺,是被真相驚著了,感動了,還是釋懷了,只是眼淚簌簌的掉,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她接著嗜武的話題說著自己的故事:我以為,我熬不過那年夏天的,若不是父親忽然說起,我從不知道,自己如果不與你們成親,為了天下第一莊權(quán)力的平衡,我離世的那天,你們都得以近衛(wèi)之名同我陪葬,你們的個性我是清楚的,殉葬一事,你們決然會是義無反顧的答應(yīng)。所以,擺在我眼前的路只有一條,只有同我成親了,你們才能真真正正成為裴家人,只要我們不行房,待我離世后,你們便是我的未亡人,裴家的當(dāng)然繼承人,再也沒有人可以質(zhì)疑。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娘親已經(jīng)病重,還盤算著,就算我不在了,多年后,一直都對你們疼愛有加的爹娘,總會有一天看開,看淡這徒有虛名的婚姻,為你們許下一個適合你們的嬌妻。 我真傻,不是嗎?那個時候,我一直以為隨時走到生命的盡頭的人是我,我一直以為爹娘理所當(dāng)然的會一直陪到我最后,結(jié)果,原來生命竟然那么的脆弱無常。世上最愛我的兩個人,就這樣忽然走了,仿佛他們早早的就把周圍的一切都交待好,唯獨忘記了告訴我,他們要走了,不能在陪著我,要先我一步離開這個世界,連給我適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他們便匆忙離世,然后所有的事情壓下來,我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又或者這是爹娘的最后愛護,連他們離開后,如何讓我最短時間內(nèi),最大程度的減輕傷害都已經(jīng)想好了。 那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是很自私的人,被獨自留下來的傷痛,不愿再嘗。 我知道,這個天下可以讓大師兄心甘情愿的被騙,被逼的人,只有我!也只有大師兄有能力壓制住其他的師兄弟。我要你承諾不準(zhǔn)用那個采陽補陰的方法救我,還要你保證要阻止其他三個人用那個方法來為我延命,我知道自己很殘忍,可是我不能看著你們一個因為我武功盡失,精元盡殆。黃泉路上,我不想再看到你們?nèi)魏我粋€人走在我前面。 說著說著,裴曉蕾話題一轉(zhuǎn),情緒忽然變得更加浮動不安,眼淚稀稀落落的掉得更兇。 大師兄,這些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你譴到西寧那么遠的,我不是故意要疏遠你們的,可是我沒有辦法。 別說了,丫頭!別說了!嗜武摟緊她,聲音有些干澀。 裴曉蕾搖搖頭,咽哽著繼續(xù)說:可是,后來我身體好了!看著你們的時候,我會不知不覺的變得很貪心,我喜歡二師兄,又拒絕不了三師兄,如今連你,我都想自私的獨占一輩子,仗著那一紙婚書的借口,逃避著不去想任何事情這樣的我,真的好貪心 嗜武一把摟住懷中哭泣著的人兒,心里糾成一團。細碎的吻,輕輕點點的落在她的臉上,淚水被一一的吻去,就像是要抹去她所有的悲傷一樣。 你可以更貪心,曉蕾,你可以更加貪心的!沒有什么比得上我,能夠像現(xiàn)在這樣擁抱著一個健康的你,更貪心了。傻丫頭,我們本來就是你的人,你的丈夫,能夠得到你的愛戀,于我們本就是不敢想的事情,你不是迂腐的女子,如今,你怎么也鉆牛角尖了,你能愛我,回應(yīng)我的這么多年的癡想,我慶幸都來不及 ,又怎么會怪你貪心! 嗜武這樣短短的一段話,啪啦的一聲,裴曉蕾心中的枷鎖,仿佛一下子全被解開了。而她,卻沒有因此破涕而笑,反而哭得更厲害。這些心思,她憋在心里太久,理智和情感之間沖突的雪球越滾越大,各種想法,各種猜測,還有對于那層如薄紙般隔在她與幾個師兄間,彈指可破的脆弱男女關(guān)系,各種情感與道德的擔(dān)憂,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嗜武把她抱在懷里,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細聲的哄著。懷中的女子,仿佛還是十多年前,那個總是皺著鼻子,委委屈屈喝完一大碗漆黑的藥汁,然后拉著他的衣擺,奶聲奶氣的問他要蜜棗的那個小女娃。 大師兄!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聽起來還是可憐兮兮的。 嗯?嗜武輕輕的問。 鴿子,我們可以抓一些活小鳥養(yǎng)在用泥土做的封閉盒子里,盒子里面記得放著些水和食物,要在底盤周圍要留著一些小小的透氣孔,然后把這些盒子放在戈壁的各條道路上,鴿子會在盒子里吵鬧,這樣只要有人經(jīng)過 ,絕大多人都會忍不住好奇的打開盒子查看,而小鳥必會飛回天空,這樣我們便是可以知道敵人的準(zhǔn)確位置了她是聲音越說越輕細,輕輕柔柔的仿佛馬上就要睡著。 用小鳥來做信號嗎?他默默想了一想,一笑,低頭滿是寵膩的看著懷中的聰慧女子,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贊嘆道,這么短的時間便想到解決的辦法,丫頭,你真的很聰慧! 裴曉蕾接受著他的贊揚和親吻,目光望著船艙內(nèi)掛著的那副彩繪百鳥圖,微微的笑了笑,其實她也是看著這幅圖,忽然靈光一閃聯(lián)想到的。 一席困意卷來,她忍不住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埋頭入嗜武的懷中,不一會兒,便是在嗜武的呵護下,沉沉的睡下了。 一陣微風(fēng)吹入,沖淡了窗艙內(nèi)滿室的濃郁情 欲味......只余下些許輕甜的味道,縈繞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