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父母(1)

    班幼安家位于一棟小型居民樓，她家在頂層，七樓。

    班幼安已不像小時候那樣連爬七層都不帶喘氣了，走到四樓，她就累了，等到了七樓，班幼安覺得腿有點軟。

    她身后的李蒙提著兩條肥魚和一袋米，氣都不帶喘一下。

    老婆，我覺得你還是得鍛煉鍛煉。李蒙見她面如土色，禁不住笑了。

    班幼安搖頭，堅決道：不，我絕對不運動。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床上運動也算運動。

    班幼安無語:你這是欺詐，三年多了我也沒瘦幾斤啊？

    李蒙瞇瞇眼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老婆，長期堅持才能出效果。

    班幼安懶得理他，掏出鑰匙開了門，迎面就是客廳，客廳左側是廚房。

    媽。班幼安朝廚房喊，我?guī)愕膶氊愋±罨貋硪娔懔恕?/br>
    李蒙的母親張月聽見聲音，從廚房里探出半邊身子。她現(xiàn)在常常來班家串門。

    張月看著他們：小安，李蒙，回來了啊。

    班幼安上前抱了抱張月:好想您呀。

    嗯。李蒙應了一聲。

    李蒙的母親是個講話溫溫柔柔的人，眼睛圓圓的。班幼安覺得李蒙的眼睛很像他母親。

    李蒙對母親的態(tài)度比李父要好挺多，但仍是不咸不淡。張月早就習慣他的脾氣了，她笑瞇瞇地看向班幼安，道:小安好像瘦了點。

    班幼安道:真的？都怪李蒙不給我吃rou。

    李蒙聽了，在一旁挑挑眉。

    一會我?guī)湍憬逃査堅旅念^，放了東西，去幫幫你媽吧。

    那您去休息。班幼安用眼神暗示李蒙帶張月去客廳，自己擼了袖子走進廚房。

    鄭婉正在切菜，下刀又狠又快。

    班幼安不用問就明白了，她道:媽，我爸又惹你了？

    他就沒有哪一天不惹我生氣。

    鄭婉年紀越大，脾氣越大，班保明和她相反，不如往日那般健談，反倒?jié)u漸沉默起來。

    班幼安問鄭婉怎么了。

    其實并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班保明講了兩句話，沒能順著鄭婉的心意，就從小小的拌嘴發(fā)展到了爭吵。

    母親的心思很敏感，班幼安明白這里面母親不占理，可還是斟酌著用詞，小聲地安慰她。

    鄭婉被她哄了幾句，反倒是越來越有情緒，眼圈也紅了。

    這日子過著可沒意思了。鄭婉喃喃。

    班幼安沒吭聲，乖乖地幫她清洗一會要用到的蔬菜。

    鄭婉看她不熟練的清洗手法，有點無奈:多大了啊你，洗個菜都這么慢。

    能洗干凈就行。班幼安笑嘻嘻地回她。

    真是從小慣壞了你，都結婚的人了。鄭婉道，在家不會都是小李做飯吧？

    班幼安心虛:我也做過幾次的。

    這不怪我，班幼安想，李蒙自己也挺喜歡擺弄廚房的，她雖然不會做飯，但洗碗收拾什么的從不推托。

    鄭婉一聽就明白了。

    也是你運氣好，碰到小李。鄭婉捏捏女兒的耳朵，但不管什么事，還是要倆人分擔著的好，不然總會覺得不平衡。

    班幼安猛點頭。

    都是你自己的日子，我也不多說。鄭婉嘆氣，說多了你也煩。

    班幼安趕緊扒著她撒嬌:不煩的，媽，你說得可有道理了，你多說兩句，我和李蒙聽了你的，離婚都不可能。

    鄭婉瞪她:你先把離婚掛嘴邊的毛病改改吧。

    班幼安立即做一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惹得鄭婉笑起來。

    哄好了鄭婉，班幼安打算又去哄哄班保明，挪步到客廳，發(fā)現(xiàn)班保明正和李蒙母子倆聊得歡。

    想當初班幼安和李蒙從相親到結婚用了不到一年，讓班保明一直挺抱怨李蒙的，他舍不得班幼安這么早就出嫁。丈人看女婿，哪哪都不順眼。后來也不知道李蒙怎么討得班保明歡心了，嘴上也小李小李地念個不停。

    他們聊得正起勁，班幼安也不去插嘴，坐在一旁聽。

    我們家安安小時候很兇。班保明道，幼兒園那時候，小小一個，跟男生打架呢，還每次都打贏了。

    李蒙好奇:怎么贏的啊？

    班保明直搖頭:她專門就去踢人家小男生的下面，有一次踢狠了，人家家長都找過來。

    李蒙笑得都成開水壺了。

    班幼安:

    后來我們教了挺久，上了小學她就乖乖的了。班保明道，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好笑。

    李蒙樂半天，被班幼安飛了好幾個刀眼。

    一旁張月道:那別說，李蒙小時候也調(diào)皮得很，當上班長了，還拉著同學去打群架，把同學當他小弟來使喚。

    李蒙反駁:我那是見義勇為。

    張月看他一眼:你看，總是歪理一堆。以后可別把毛病帶到你孩子那去。

    那怎么

    說到孩子，班保明突然問道，小李啊，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

    李蒙和班幼安同時一愣。

    原先覺得安安和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也就沒問你們。爸爸不是催你們生孩子，就是想問問你們的計劃。

    班保明總在家悶著，也不出門，樓梯上下的鄰居們，跟他年紀相近的都有了小孫子，天天帶著跑來跑去，好不可愛。

    班幼安清楚父親的想法，她早就看出來班保明見隔壁叔叔家小孫女時暗藏的羨慕了。

    李蒙安撫地看一眼班幼安，道:暫時還沒打算。

    班幼安松口氣，既然李蒙代替了她往槍口撞，那她還是繼續(xù)裝烏龜吧。

    這是什么意思？班保明有些不解。

    我覺得吧，爸，我和安安還年輕。李蒙道，所以我們還沒那個想法。

    你們都二十八九的人了，也到可以當父母的年紀了。班保明聽了，直皺眉，不要老把自己當成孩子，有些事算了，你們好好考慮吧。

    班保明沒了聲音，他緩緩起身，拿了根煙往陽臺走。

    氣氛有點尷尬，班幼安扯了扯李蒙的袖子，李蒙搖搖頭，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玩弄。

    張月在一旁打量著李蒙和班幼安，好一會才道:你們是不是就沒打算要孩子??？

    李蒙面對母親很誠實:是這么想的。

    張月沉默了。

    李蒙見她這樣立即道:你別多想，媽，不關你的事。

    怎么會不關我的事。張月輕聲道，媽也沒資格說讓你生孩子。我是個不稱職的mama，沒能給你做好表率。她勉強一笑，看班幼安，你能結婚，找到小安，我已經(jīng)挺高興了

    李蒙蹙眉:別講這些了。

    李蒙一板起臉來，就顯得人挺兇，班幼安用手指撓撓他的掌心，示意他放松一些，別說了。

    媽，這是我們兩個一起決定的。班幼安微微一笑，不僅僅是李蒙不想生，我也不想生。你別難過，我們不想生孩子，也有很多其他的考慮?，F(xiàn)在跟以前不同了，我和李蒙都忙工作，養(yǎng)育孩子需要付出太多的時間、金錢和精力，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保證可以支撐起來。

    張月認真聽了，點點頭:我知道，你們很辛苦。我也從來不催你們的。你們自己決定就好了，這是你們的生活，我不能干涉也不想干涉。

    您能這么想最好了。班幼安軟聲道，那您也幫我們勸勸我媽吧？我還沒告訴她呢，現(xiàn)在她就最聽您的。

    張月摸摸班幼安的頭，愛憐地笑了笑，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