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
颶風
不得不說,實驗室的冷氣系統(tǒng)向來很給力。雖說處于夏季尾的節(jié)骨眼,但眼看八月底要進入九月份了,整棟樓的溫度也低得也太離譜。凌遇扎好頭發(fā),瞥了眼中央空調顯示器上的“69°F”,默默將自己實驗服的最后一粒扣子也扣上了,她很怕冷的。 凌遇的課題是關于研制一種新型抑制劑來有效阻斷Omega被誘導發(fā)情,一旦研發(fā)成功,那么后期投入臨床將會給無數(shù)人帶來巨大收益,在科研界,這種能兌現(xiàn)的研究成果,往往會引來大批投資。 于是在凌遇接連拿出好幾篇品質過關的文章后,她的課題如愿以償引進了一筆不菲的資金。她無意中的出色表現(xiàn),卻也會招來其他人的嫉恨。 劉笑梁陰鷙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凌遇忙碌的身影,明明他才是這個實驗室的Postdoc (博士后),但是那些本科生還有其他實驗室的學生都喜歡找凌遇提問解惑,私下活動聚餐更是愿意邀請凌遇,甚至連自己的老板,韓婧嫚都對凌遇青睞有加。 憑什么,他也是alpha,他還比凌遇大七歲,懂得東西也比她多,而且拿出手的實驗成果分明不比她差,為什么偏偏只有凌遇一個人拿到了投資,他不服。劉笑梁在實驗室一直都盯著凌遇的一舉一動,是人都會犯錯,他就不信抓不住凌遇的把柄。 測試完新型生物素的抑制反應,凌遇把樣品轉嫁到培育好的細胞上,只要細胞正常存活,下一步就可以測試小動物了。 收拾完實驗臺,差不多就要到打工時間了。凌遇像往常一樣跟實驗室的同伴們道別,最后禮貌地對劉笑梁說了句,“師兄,明天見”,果不其然回給她的是一聲冷哼加一個白眼。 凌遇早就習以為常,劉笑梁對她的敵意不是一天兩天了,實驗室里的針鋒相對總是這么莫名其妙。 還好,她只在乎韓婧嫚。一想到韓婧嫚,凌遇眼底劃過一絲悲傷。上周末韓婧嫚給實驗室一群人發(fā)郵件通知她要出差一段時間,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就這么消失了。 凌遇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的原因,韓婧嫚才躲了起來。所以她曾在韓婧嫚公寓下等了一整晚,也沒見燈亮起,才知道韓婧嫚是真的不在家。 到Strings的時候,Diana已經和前一組co-worker接過班了,儼然在前臺就緒。凌遇跟她找過招呼,去休息間換了身衣服準備迎接今晚的客人。 期間趁著休息,凌遇問Diana知不知道最近有沒有在招租的公寓或是合租的house,沒什么要求,安全便宜就好。 原因是她的房東開始了一段新戀情,對方是一個金發(fā)碧眼很可愛的男孩子,粘人的Omega。所以當對方提出想搬過來和她的房東一起住的時候,凌遇意識到自己要換地方了。 正巧她的合同這個月底結束,所以她現(xiàn)在開始找房子了。但是她在租房網站上瀏覽過的公寓,要不是位置太亂,要不就是價格太貴,她想找一個自己能接受的價格,同時環(huán)境不會太差。 Diana想了想把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只說自己會幫她留意,凌遇向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道過謝繼續(xù)工作。 Diana其實有很多話想問凌遇,就比如凌遇臉上的傷怎么回事,再比如凌遇最近為何一直情緒低落,還有,她想問凌遇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室友。 這時餐廳大堂的超大屏電視里傳來尖銳的報警聲,是紅色氣象預警,今夜會有颶風登陸。新聞播報員提醒大家早點回家,關好門窗,警惕暴雨。 身在東海岸,夏季的颶風大家見怪不怪了??墒堑攘栌鏊齻冴P掉餐廳的燈后,才發(fā)現(xiàn)外面真的是狂風呼卷,迎面劈頭蓋臉打來的還有破碎的樹葉和樹枝,天空開始下起大雨。 凌遇見狀暗道不好,趕緊跟Diana告別,然后驅車往韓婧嫚公寓趕去。陽臺上那些盆植無人照料,一旦颶風正式來襲,無疑香消玉殞。 果不其然,等凌遇匆匆趕到,好幾盆稍微茂密的盆栽已經被吹倒了,從架子上砸下來,泥土散了一地。還有一整個架子的多rou植物,被驟然降下的暴雨打得七零八落,rou瓣都掉在邊上。 來不及心疼,凌遇站在陽臺上,單薄的身板簡直要被狂風掀下去。她在客廳找好一片位置,將盆植一棵一棵抱進來。 雨下得越來越大,噼里啪啦砸得凌遇幾乎睜不開眼,滿臉都是糊在一起的雨水,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的,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起來。 她就這么來來回回把整個陽臺的植物全部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剛才來不及檢查那些受傷的植株,此刻鎖好陽臺門,凌遇取了自己的毛巾擦了擦臉然后墊在地板上,膝蓋跪在上面趴下來把臉湊近去檢查破損的地方。 “咔嗒~”一聲公寓的門突然被打開,凌遇愕然抬起頭撞見的便是拖著行李箱開門進來的韓婧嫚。 顯然是沒料到家里有人,開門進來的韓婧嫚見客廳燈亮著也被嚇了一大跳。她原本是打算跟衛(wèi)箴一起回來的,可是沒曾想簡瀠后面也跟去了芝加哥。 想到自己在酒店撞見的那一幕,韓婧嫚耳根都紅了,于是連夜訂了機票自己提前飛回來了,萬幸飛機落地后才得知颶風登陸,機場即將關閉。 她看著此時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趴在地上,一臉驚訝望著自己的凌遇。再看看擺了一地的盆植,心下了然。 凌遇慌忙站起身,身上的雨水沿著濕透的褲腳滴答滴答掉在地板上。凌遇手足無措站在原地頭都不敢抬,濕淋淋的頭發(fā)貼著棱角分明的臉頰,明明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最后只是干巴巴說道, “對不起,韓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走”。 韓婧嫚這一路回來倒是沒淋著雨,除了行李箱拖著幾道水跡,身上倒是干干凈凈。 此刻見著凌遇慌慌張張蹲下身擦拭地板的模樣,韓婧嫚心下幾分不悅。這樣唯唯諾諾的凌遇她從未見過,轉身去浴室取了條干凈的毛巾,正巧看到凌遇要起身離開。 韓婧嫚扯住這人,眉心微微收斂,全身都是濕的自己也不知道擦一下,萬一生病怎么辦,就像是做了無數(shù)遍那般習慣性地抬起手想幫凌遇擦干凈。 手臂突然被韓婧嫚抓住,余光又掃見她抬手,凌遇心下一個哆嗦,還沒看清是什么就下意識捂住了臉,身體往后退了一步。 韓婧嫚拿著毛巾的右手頓在半空中,貝齒咬住下唇,眼神盯著眼前這人。 凌遇她,在怕自己。 --- 韓老師,PTSD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