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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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四區(qū)右巷,她上午一直好奇的地方,如今終于見到了全貌。 從右邊的巷道穿過去,是外區(qū)同樣可以稱得上是火樹銀花的中心街,貧民窟的灰暗被這里的燈火闌珊取而代之,許知渝的目光追隨著這里繁華到奢侈的大樓,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 于洋不方便露臉,半隱在她身后的小巷里,黑眸忽明忽暗的,側臉的線條俊美得不可思議,自從進入到這里,他的表情都開始有細微的變化。 許知渝在巷口人流極少的地方幾次借用電話,不是遭到罵罵咧咧的拒絕就是遭到不同程度的猥褻,她煩躁的皺起眉。 中心街是黃賭毒最密切的地方,果然這里的人都是一副被下了蠱的模樣。 她又一次避開男子伸過來的手,禮貌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站街女,如果你再動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那名中年男子正在接電話,聞聲沖手機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外區(qū)方言,然后翻身過來抓她的手腕,怒視:臭婊子,跟老子玩欲擒故縱? 許知渝臉色都沒變,剛想動身,中年男子眼眸一縮,突然身體一軟,轟然倒了下去! 他的身后是戴著棒球帽,眉眼陰郁的于洋。 少年淡定的收回劈在男子后頸的手,從男子手上奪下手機遞給傻眼的許知渝,然后非常熟練的把他的身體拖向身后灰暗的角落里,和另一具昏迷的身體扔在一起。 靠譜。小姑娘回過神,笑著錘了錘他的肩膀,從而忽略了他藏在帽檐下轉瞬而逝的表情。 許知渝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撥通了那人的辦公室內線電話,電流噼里啪啦的占線聲持續(xù)響了很久,依舊沒有人接聽。 怎么回事?他不在嗎? 她咬緊下唇,心里莫名的不安,掛斷電話后撥了分區(qū)的內部電話,三秒后,電話被人接起,是專業(yè)冰冷的女性聲音:您好,這里是印里HZ分區(qū),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我是HZ成員許知渝,代號19,密碼0419。 許小姐?!您沒事吧,您現在具體在哪個方位? 前臺的工作人員疲憊了一天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整個HZ分區(qū)這幾天所有的工作都推掉了,執(zhí)行長幾乎處于精神失常狀態(tài),所有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就是為了找這位掉進印里海的許小姐。 我沒事。許知渝抿了抿唇,然后把地理位置具體說了一遍后,對了,Boss這幾天還好嗎? 那邊突然沒了聲音,隨后是電話被掛斷的滴聲,她皺起眉,和一旁沒什么表情的于洋對視一眼,回播過去,下一秒傳進耳朵的,是另一個人愉悅的笑聲。 許知渝渾身一顫,這、這個聲音?! 小知渝,好久不見啊,還記得我嗎?染著金發(fā)的男人靠著前臺弧形的邊沿,摘掉無鏡片眼鏡,指尖一點一點敲著腿側。 咦?都過去這么久了,還這么怕我???他聽著電話那邊止不住的吸氣聲,俊朗的眉目舒展開,果然,還是讓她感覺到恐懼才最好玩。 許知渝咬牙,硬著頭皮:林林長官,您怎么在HZ? 當然是軍閥那位老頭子派我來的,還有你的執(zhí)行官大人現在過得很好,不用擔心。 她渾身控制不住的發(fā)寒,搪塞幾句掛了電話,下唇被咬的出了星星點點的血跡,趔趄著往前走:我們回去吧,凌晨之前他們應該會來接我。 于洋接過手機,隨意扔回中年男子身上,看著她幾乎要倒下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緊。 另一邊的印里內區(qū),風起云涌。 那位林姓的長官看了眼紙條上的內容,在前臺工作人員驚懼的眼神下,拿出點火機點燃,直到殘余的火舌舔上指尖,他才微笑著開口:這件事不準到處伸張,如果讓執(zhí)行長知道了,你們就不用在這工作了。 是 男子望了望整個HZ空曠冰冷的接待區(qū),眼底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許知渝低著頭走出好遠,暴雨后悶熱的天氣熨貼著皮膚,再抬頭時眼前是一處極其陌生的賭場,霓虹燈的燈影綽綽,金碧輝煌的大門內正有一個喝醉的酒鬼被人扔出來。 他哭著抵擋四面而來的拳腳,西裝男踩著男人的胸口使勁碾了碾,眉眼囂張:債務再湊不齊,你家里的幾口人就等著上黑市吧。 許知渝側過臉,她一向不喜歡看見這種場面,也沒辦法制止眼前血色淋漓的一幕。 于洋滾熱的胸膛從后面覆蓋上來,她的身體霎時陷進他的陰影里,少年低頭看她小臉上不太愉快的表情,又看了看不遠處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 還看嗎? 不看啦,我們回去吧。 周遭的聲音漸行漸遠,像是溺死在海里般不甚清晰。 許知渝仰頭看他,勾唇笑了笑,她的眼底翻滾著斑駁的光影,骨相柔和,唇紅齒白,就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浸著柔軟的光暈。 夜色彌漫,于洋不經意的看了看那座寸金寸土的賭場,視線晦澀的劃過賭場側門陰影處的某個地方,然后攬著小姑娘的肩膀往回走。 他們穿過形形色色的人,穿過奢侈到不輸給內區(qū)的賭場和夜總會,越走就越是人煙稀少,再走回剛開始的地方時,原先那處小巷里躺著的人也早已不見蹤影。 于洋的身體走進了巷道大半的陰影中,身后卻不適時宜的傳來一道干凈微啞的聲音,那人正慢條斯理的用手帕擦掉手骨上沾著的黏稠液體,嘴角一抹妖冶的弧度。 七號。 于洋身體頓住,耳邊轟隆的一聲。 許知渝不解的瞥了眼僵住的少年,這才察覺到身后好聽的聲音是在叫他,下意識轉過身,看見一個同齡的男孩站在燈火通明處。 他染著一頭銀發(fā),五官清秀,眼眸明亮,眼尾微微下垂,耳垂上有黑色的耳釘,抬手沖她身旁的少年打招呼,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邊還有淺淺的梨渦,讓她莫名想到了一種名叫薩摩耶的寵物狗。 她忍不住咂舌,不得不說外區(qū)小孩顏值真高,就是總莫名讓她想起各種品種的小狗。 銀發(fā)少年和許知渝對視上,眼底掠過一抹驚艷,心底好像有什么東西炸開,血液都開始沸騰。 他怔了兩下走過去,在她一步遠的地方停住,勾唇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你好,我是謝縱。 啊,你好。她剛回一句話,于洋就非常煩躁的轉身,把她往身后拉了拉,看向謝縱的眼神冰冷且兇狠。 這么寶貝???難得看你跟別人走這么近。謝縱笑了笑,指腹抵著右手食指上的銀色戒指磨了磨,喉頭吞咽了一下:不過確實長得很好看。 他話音剛落,臉上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 于洋!小姑娘嚇了一跳,從來沒看見他這么失控過,他的指骨用力到發(fā)出骨頭斷裂的聲響,指縫間滿是黏稠的血跡。 對面的少年也僅僅是側了下臉,這么大的力度居然沒讓他的身體移動分毫,只是嘴角撕裂出猩紅的血跡而已,換做別人估計早暈死過去了。 于洋滿臉的陰鷙,眼眶深紅,那眼神,分明是想置謝縱于死地。 許知渝渾身一僵,撲過去抱住于洋的腰,剛一抬頭就被他臉上的表情嚇到臉色發(fā)白,這種捕食者的眼神,她也曾在另一個人身上看見過。 于洋!她又叫了他一聲,轉過頭沖對面的少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他腦子不太好 謝縱挑了挑眉,對于她叫七號的稱呼有些好奇,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笑意盈盈的:沒關系,他性格不好,我能理解。 于洋眼眸一凜,似乎是還想給他一拳,小姑娘用盡了力氣抱緊他的身體,聲音都緊了:不許打架!你渾身都是傷,還想再添一道嗎?! 許知渝見他情緒驟然穩(wěn)定了點,回頭非常歉意的頷首,然后揪著于洋的衣領往巷子里拉,恨鐵不成鋼的:打什么打?人家惹你了嗎? 謝縱站在原地,緊盯著女孩的背影,然后看了看旁邊巷子里滿地狼藉的身體,嗅了嗅滿鼻腔黏稠的血腥味,隨后扯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 如果許知渝在場,她一定能認出,那群倒在巷子里半殘的身體,其中有一個是不久前曾試圖猥褻過她的中年大叔。 許知渝拽著于洋踏進貧民窟四區(qū)的瞬間,停下嘴里的嘮叨聲,想到那句七號,有些遲疑的抿唇,這難道是某種代號嗎? 為什么打他?她站在黑透的路邊,聲音平靜的問。 于洋的神色很冷,視線描摹著女孩在黑暗里模糊的輪廓,啞著嗓子,聲音壓的很低:我不喜歡被人看不起。 他沒有看不起你啊,笨蛋。許知渝無語凝噎,于洋的身上有太多自己看不透的謎團,她最不希望他無緣無故的打架把自己弄的一身傷。 我也不喜歡你和他說話。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完這句話,炙熱的體溫好像要融進夜晚的低溫。 她傻了眼,突然臉有點紅,忍不住去踢他的小腿,緊張:喂,你不要喜歡我啊,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但是我們這樣不合適。 于洋乖巧地點了點頭,一邊往爛尾樓的方向走一邊回復她:嗯,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