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三年
又過三年
清晨,林熹接到了洛陽來信。 來自定北侯府。 趙奕凡每年都固定給她寄三封信。 內容大同小異,全部都是趙蘊近日又長高了些,新練了什么功夫,得到了誰誰誰的稱贊,或者說趙蘊最近口味變了,突然喜歡吃起了辣子,或者說趙蘊幾時幾時小醉了一場 諸如此類。 信封很厚,林熹迫不及待的打了開來。 一沓銀票和信紙折在一起。 她把銀票塞進袖子里。 信紙孤零零的被遺落在桌上。 伴著信一道而來的還有一個大包裹,玉嬤嬤喜滋滋的翻著:天啊,這是不是眼下京城最時興的料子???正好給小姐您做兩件裙褂!哎呦這個這個,還有一盒血燕,正好給小姐補一補氣色她說著說著突然自己捂住了嘴,把血燕盒子一遮,做賊般往外看了看:這么個好東西,可萬萬不能叫紅珊那個賤蹄子知道了。 廂房的木窗被推開,晨曦的陽光撒在豆蔻少女身上,她面色平靜,似在沉思,又似在發(fā)呆。 玉嬤嬤越老越碎嘴,一旦開了頭就停不下來,又開始叨叨絮絮的怒罵紅珊:個賤皮子,仗著生了個小少爺就把小姐的屋子奪了去!呸!也不看看小姐您將來可是要嫁入候府的!讓她狂!有的她求您的時候! 一年前,紅珊有了身孕,自是不能再住下人房。 林玉壑讓她住進了林思的廂房。 她孕吐的厲害,沒日沒夜的折騰,林玉壑隔著一間廂房當然沒感覺,可林熹的主屋與林思那一間也只隔著一堵土墻。 所以,林熹便搬到了玉嬤嬤的下人房里住。 主屋,自然教紅珊登堂入室了。 林玉壑曾安慰林熹,道待紅珊生下孩子,就把屋子還給她。 瓜熟蒂落后,是一男胎。 林玉壑欣喜若狂,還屋一事他似乎忘了。 玉嬤嬤把血燕鎖進了箱子里,一回頭,驚見林玉壑消瘦的身影立在門側,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心撲通亂跳:大人 林熹聞聲看去,先把桌上的信紙收進懷里,然后起身,身段娉娉裊裊,落落大方的福一禮:父親。 十三歲的她,臉盤子越長越開,與龐明珠至少有五六分相似,林玉壑根本不敢多看她一眼,擇了一張椅子坐下 視線在攤開的包裹上一一掃過。 候府又給你寄東西了? 林熹淡淡的頜了下首。 林玉壑搓了下手,似很躊躇,道:熹兒,你坐,先坐下。 林熹微微挑了下眉,心中也有些好奇,這些年她與林玉壑一年都說不上幾句話,林玉壑似乎總在避著她,今日主動來尋她,會為了什么事呢? 玉嬤嬤上了兩盞碧螺春。 林熹定定心心的品茶,滿齒留香,趙奕凡寄給她的,都是好東西。 林玉壑摸著茶盞,腹中打好了草稿,正欲道出時,瞧見林熹垂著眸飲茶,這個角度,仿佛就是俏生生的龐明珠坐在他面前。 他一時竟看癡了。 林熹等的太久,抬起眸望過去。 林玉壑一瞬間夢碎,這樣又不像了,他失落的移開視線,道:爹爹今日尋你,是有關于你弟弟的事要與你商量。 林杰?林熹投以不解的目光 林玉壑沉聲道:熹兒,爹爹打算此生不再續(xù)娶,爹爹的妻子,只有你娘一人。 林熹眉目淡淡,并不動容。 林玉壑默了默,嘆息,換了另一套說詞:熹兒,女子不論嫁人還是不嫁人,都得有個能依靠的父兄,爹爹沒用,升遷無望,許是不能做你的依靠,可杰兒不一樣!爹爹瞧他的面相,十分富貴,紅珊昨日里也在廟里求到了一支上上簽 林熹的背脊因防備而繃直。 果然,林玉壑接著道:通房之子會影響杰兒的求學和仕途,爹爹想為你娘辦一場法事,同時,將杰兒記在你娘的名下。 狹窄的下人房里一陣窒息的沉默。 林玉壑感覺屁股下面有釘子,他一刻也坐不住,狼狽的站起身:法事就定在五日后,就在清風觀,屆時,我們一道去給你娘燒些紙錢。 有些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