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去接吻
36:去接吻
期中考試來臨時,已是十一月中旬。班主任說這次是外校出題,難度、風格會與以往有所不同,但不會脫離課本。 題型嘛,確實別出心裁,語文題目靈活多變,考驗學生文學素養(yǎng)多一些。 阮初綿答得頭大,一些沒有頭緒的題目隨便蒙了選項,開局失利,對后面的考試也沒有過多期待,幸而其余幾科發(fā)揮穩(wěn)定。 最后一科結(jié)束,學生們自由活動,周子洛在黑板上抄數(shù)學答案,這是數(shù)學老師自己做的答案,標準答案還在印刷中。 阮初綿倚在講臺邊,忽然指向第六道選擇題,說:這個我選的C,你呢? 周子洛:A。 老師的答案也是A。 阮初綿哦了一聲,下講臺出去了。 生氣了嗎? 一直以來他都盡量避免成績這個話題,從和她戀愛后,他就有些恐懼考試。成績比她好,她會不高興。成績退步,幾個老師一起啰嗦,比父母還要關(guān)心他的狀態(tài)。有時候他幻想著可以直接高考,可惜未來他們只會有越來越多的考試。 這次成績出來,不知道兩人的關(guān)系又會發(fā)生怎樣的變化。 這一次的期中考試,阮初綿仿佛回到周子洛剛轉(zhuǎn)來時,他們相差將近二十分,而她與后一名的差距不過兩分罷了。值得慶幸的是阮初城考了年級第七,一個從未有過的好成績,她mama應(yīng)當不會太過生氣。 課間,她趴在桌上看成績單,對比她和周子洛的各項成績,語文被落下七分,她發(fā)愁的物理倒是可以和他平分秋色,其余各科都略微差一點。 身邊坐著個年級第一,空氣卻如同封在冰窖,阮初綿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六點鐘的自習課結(jié)束,班級里學生散了大半,周子洛問她去吃晚飯嗎,她說不吃,又趴回桌上裝死。 你如果有想吃的,我去給你買。 不要不開心了。 男聲近在耳旁,呼出的氣吹起她鬢邊發(fā)絲。阮初綿心中一動,驀然轉(zhuǎn)頭,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恍若蜻蜓點水,僅是輕輕擦過,卻掀起驚濤駭浪,周子洛渾身一激靈,快速掃向四周。 僅剩的幾個同學或小聲交流,或低頭看書,沒有人注意這邊。 他微微松了口氣。 始作俑者一改方才的死氣沉沉,支頭笑看他,你在你以前學校,是不是也是第一啊? 來了來了,聊到成績了。 周子洛摸不透她的意思,如實點頭,嗯。 有超過你的人嗎? 沒有,你是第一個。 可那是不光彩的手段哎 她收斂笑意,抬起左腿搭上他的,你每次都考第一,你mama是不是很高興呀? 周子洛垂眸,盯著她纖細的腳踝,呼吸亂了節(jié)奏。 我爸媽不太在意我的成績,我爸喜歡帶我去健身,我媽喜歡教我做飯和學才藝。 因為從小成績優(yōu)異,父母理所當然認為他會在任何一場考試中取得第一,以至于這學期的那兩次名次下降,母親大為吃驚道:兒子你終于被人超過啦?然后才象征性地關(guān)心了幾句。 說是不在意,倒也沒錯。 說話間,他解開她的鞋帶,繞在指尖把玩。 阮初綿呆呆地出神,你爸媽真好哎,我爸也不在意我的成績,他是真不在意,以前初中不分實驗班,他都不知道我在哪個班。我mama就很嚴格,任何事情都要求我做到最好,小學時有個演講比賽,我記得我得了第二,她就說我不努力。 上個假期那個演講比賽,你有印象吧?我都沒告訴她。 那時處在熱戀期,她整天腦子里只有周子洛,根本沒有認真準備,混了個三等獎。 她倒豆子般訴說:我告訴她,我校慶要上臺表演,我以為她會很高興的,結(jié)果她卻問我為什么不是獨奏。 她像是說到了不可思議的部分,輕輕笑出來。 周子洛看見她的眼睛里有一層水光,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說她mama是為了她好?還是天下父母心? 他在桌下悄悄覆住她的手背,輕柔地握了握。 她卻突然抽走,連同腿一起,當日公開教室遇教導主任的場景重現(xiàn),只聽咚的一聲,女生秀眉擰起,抱著腿悶哼。 抬頭,是趙栢川回來了。 趙栢川表情有一瞬的凝固,打量他們幾秒,這才坐下。 身后女孩語調(diào)輕快:你說,我怎么樣才考過你啊。 又有男生猶豫的聲音:我覺得你可能是比較在乎結(jié)果的人。 嗯?阮初綿來了興趣,那你呢?在乎過程的人? 算是吧。 顧忌著前面的人,周子洛壓低聲音,我覺得每次考試盡力就好,如果考試出現(xiàn)了我沒有思路的題目,我不會怪自己。記住了,下一次再遇到會做就行,畢竟我們只看最后高考的成績。 他的話意有所指,阮初綿意外地看他一眼,驟然笑開,你很了解我嘛。 她常常將失敗后的結(jié)果歸到自己身上,比如對著答案懊惱為什么考試時沒有深入思考,明明只差一步、做過類似題型的題,為什么沒有得分呢? 她害怕看見母親失望的眼神,于是自作枷鎖,進行無數(shù)次的自我批評。在和周子洛戀愛后,她的憤怒轉(zhuǎn)移到他身上。她怪他太優(yōu)秀,怪他嘴上說著喜歡她,考試時卻不肯讓讓她。 他當然能感受到她的不悅,所以在每次出成績后,不能展露第一名的喜悅,還必須小心翼翼地安撫她。 我 她想說些什么,又覺得不知從何開口。她甚至隱隱感激辜月,畢竟 阮初城說,我從來不會把錯歸在自己身上。她笑了一下,你覺得我會嗎? 會吧。你考試考不好的時候,都會怪自己。 那是以前。 有了他以后,她就開始怪他了。 可是憑什么呢。 她意識到她究竟有多么狹隘,也第一次心疼這個男孩子。她要在他日后取得好成績時夸贊他,讓他不必偷偷藏起喜悅,不,不需要下一次。 于是周子洛的手被她勾住,姑娘笑靨如花,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你真的好厲害哦,以后你要帶帶我才行。 她好像有點不一樣。 說不上來具體變化,周子洛愣愣點頭,嗯。 聽了這一切的趙栢川心情復雜。 他們可能真的在一起了。 了解阮初綿的人都知道,她最在乎成績,至少他從未見過她夸任何人:你好厲害。 殊不知更扎心的還在后面。 阮初綿找出一盒薄荷糖,含了一顆,將盒子推給周子洛,說:走啊,去做點別的事。 周子洛不明所以,嗯? 趙栢川這輩子都忘不了阮初綿的回答 她說:去接吻。 原來心死,只是一句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