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是休息日的日子，醫(yī)院中也是人滿為患，淡淡消毒水洋溢在空氣里，不管是醫(yī)生護士還是看病的人都沒有在走廊上停留，忙得不可開交。

    韓文清透過玻璃看著房內(nèi)正在各種儀器面前做檢查的奈奈，一臉嫻靜的模樣，自己倒是有些不安了。奈奈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望向模糊的身影安撫性的沖他一笑。

    放心吧，檢查沒有危險性。

    聽聞，韓文清看向靠在墻的韓醫(yī)生，臉上沒有情緒波動，但畢竟是韓醫(yī)生的兒子，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安心。

    mama不用進去嗎？

    嗯，檢查報告出來才是我的工作。

    你跟我出來下，有話跟你說。

    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韓醫(yī)生抬手輕敲了下韓文清的腦袋，又做了個往外指的手勢示意他出來。

    大老遠跑到我這來，又是休息？

    嗯

    韓醫(yī)生知道他肯定在撒謊，頭疼的摸著腦袋，無奈說道：我跟你爸爸的確離異的早，在你小時候?qū)δ阌行┦韬?，現(xiàn)在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mama其實不想過多干預你的事。

    只不過既然你清楚自己的心意，為什么不跟人家坦白呢？現(xiàn)在年紀也大了，也不好好談女朋友，未來的事情都是要自己把握的。

    我知道，我現(xiàn)在有自己的生活。

    韓醫(yī)生看著油鹽不進的韓文清，恨鐵不成鋼的情緒涌上心頭，只好轉(zhuǎn)身離開，留下默默站著的韓文清。

    等做完一系列的檢查，韓文清帶奈奈離開醫(yī)院回到公寓已經(jīng)是下午一兩點的事了。

    一進門，兩人都聞到公寓內(nèi)殘留著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卻并不嗆鼻。聽韓文清說應該早晨阿姨來打掃過，屋內(nèi)十分整潔，只擺放了簡單的家具，沙發(fā)處的窗簾被韓文清拉開，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面上，似乎還能看到細小的灰塵在空中浮沉。

    韓文清看了眼墻上表鐘的時間，已經(jīng)將近大半天沒進食兩人都饑腸轆轆，他決定休息前還是填下肚子，但奈奈絲毫沒有食欲。

    池小姐，你腦內(nèi)的淤血并沒有散去，身體檢查也沒有什么異常，情況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怎么會沒有異常呢。

    那我眼睛怎么能看得見

    奈奈？

    注意到一路在出神不安的奈奈，韓文清有些焦躁，想盡辦法又不舉動過分的吸引奈奈注意力，可她回復只有簡潔零散的支吾。

    看著緩慢走著的奈奈馬上就要不到一米距離的墻，韓文清匆忙快步走到奈奈前方想要制止她，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奈奈就不留神的撞上充滿男子氣概的胸膛。

    唔！

    沒事吧？

    韓文清想要退后觀察奈奈的情況，就被她纖細白皙的手臂一環(huán)，婀娜多姿的身材虛虛貼在韓文清身上，身上僵硬的不敢動。

    只要！

    只要眼睛能看得見，我

    奈奈？

    埋在韓文清胸前的奈奈咬著唇，她偏執(zhí)的想法在腦子一過，將要奪眶而出的淚珠逼回去，靜寂片刻，韓文清覺得不妥正想要掙脫出，奈奈手一松，縮了回去。

    對不起，文清。

    面前的少女向他勉強一笑，精致小巧的臉側粘著幾根發(fā)絲，臉色透出一股之前沒有病態(tài)的白，眼角嫣紅，眼睛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布滿了他看不懂的情緒。

    韓文清不由舒口氣，他沒有追問原因，又擔心奈奈會察覺出他的心思，伸手將發(fā)絲別在奈奈耳后，眼里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耐心的注視她。

    感到累的話先吃點東西再睡一會，早上不是起很早。

    奈奈點點頭，拿起韓文州遞給她的糕點，隨便應付了兩三塊，就讓韓文清帶她去了房間。

    奈奈一躺在床上，身上的疲憊感一涌而上，韓文清捻好被角就準備離去，忽的被奈奈藏在被子里的手拉住衣袖。

    能...等一下再走嗎？

    韓文清猶豫了一瞬，卻還是搬了一個凳子坐在了床邊。

    奈奈從一開始清楚韓文清對自己的心思，但因為自己身體的缺陷，也就當看不見。失去身邊的人和常年的黑暗讓她內(nèi)心產(chǎn)生更大的孤獨，她只想讓人陪她更久一點，多注視她一點。

    久而久之，變成了只會貪心不會付出的妖怪。

    時間在兩人的呼吸中慢慢流逝，韓文清要是沒看到奈奈盯著天花板的雙眼，都要以為她已經(jīng)睡著了。

    文清，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韓文清在手機上打字的手指一頓，抬頭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并沒有回答，久到奈奈以為他不會回答，才開口嗯了一聲。

    有。

    喜歡了很多年嗎？

    嗯。

    是個怎么樣的人？

    很乖，很漂亮，膽子有點小有些柔弱，性子也軟軟糯糯的，但很堅強，經(jīng)常為別人著想，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

    奈奈眼睛一眨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心里一陣酸楚，她隱隱約約有逃避的念頭，沒過多久，又決定明天就回去。

    明天，我要回去了。

    韓文清沉默了片刻   為什么突然問這些問題。

    想要多了解文清一點，我們可是好朋友呀。奈奈俏皮地向他眨眨眼。

    醫(yī)生不是說要繼續(xù)觀察嗎？   韓文清了轉(zhuǎn)移視線，提醒著奈奈生怕她忘了醫(yī)生的囑咐。

    奈奈瞇著眼聞著被子上陽光的味道，展顏笑道：那個啊，其實儀器觸碰到我的時候我就后悔了，我還是覺得自己現(xiàn)在很好。眼睛看不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說實話眼睛稍微能看見點就多了不少麻煩，我還是比較喜歡清凈。

    不要胡思亂想，快點睡吧，明天我送你。韓文清伸手習慣性的摸了摸枕在枕頭上軟軟的腦袋，變相性的同意了，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韓文清走到門前摸到門把手擰開沒有動，忽的喊了一聲：奈奈。

    如果那個人是你呢？

    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你呢？

    房間安靜得好像時間停滯了一樣，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空中仿佛一直回蕩著他的話語，他感覺轉(zhuǎn)頭就能看到奈奈失望的眼神，困惑的神情，便抬步離開站如針氈的地方。